第八章 文庫

卯,仲春之月,卦在震位,萬物出乎震,乃生髮之象

驚蟄,齊山下了一場雨,一場不大不小的雨,天空陰沉,街上行人稀少,偶有賣油翁,走在街頭小巷。

來,給我二斤油,徐飛燕從家裡拿出一個陶罐,走到大街上,賣油翁穿着一身蓑衣,扁擔兩頭挑着兩個油桶,油桶裡放着是上好的花生油,打開油罐,油味香的讓人垂涎三尺。

打完油,徐飛燕走進屋內,柔聲道:“貴生,貴生,起牀了,一會吃完早飯,娘還要給你收拾東西,待會你還要去私塾”!

知道了,娘,貴生這個名字,自從李山君說了以後,李漢直和徐飛燕就確定了,在起好名字的第二天,李漢直帶着貴生,去了齊山的半山腰,那是李家世代的祠堂,祠堂裡供奉着李家世代的祖先,當着李家各位列祖列宗的面,李漢直拿出族譜,用筆寫上齊山李氏第三十六代孫李貴生!

自打貴生這個名字起了以後,他也就正式的進入了齊山的私塾,李山君也在幾天之後走了,不過他臨走之前,說了驚蟄這天,會來看李貴生。

上了私塾,讀了聖人之書,貴生認識的字越來越多,懂的道理也越來越快,要說他之前一直傻乎乎的,唯獨看書識字,卻比齊山任何一個人都來的快,甚至可以說是天賦異稟!

不過在妖魔橫行的時代,不是盛世之時,文早已沒落,修爲修道纔是萬世根基,纔是存活的根本!

所以即便是李貴生文學才情再出衆,也不過是李漢直和徐飛燕高興罷了,還有教私塾的劉先生,劉先生據說本是北望郡的一名聖人之學的高人,不過他厭倦了俗事纏身,喜歡研究文學才情,故而他隻身來到齊山,做個私塾先生。

私塾坐落在齊山鎮的東南角,私塾有個很有意思的名字,聖學,按照劉先生的話來講,就是學習聖人之學,有了學問,人族才能更好的繁榮昌盛下去!

不過李貴生年紀還小,對自己先生的這一套,他自然不是很懂,不過他好學,入學一個月,就可以通讀所有的古文字,二個月後,聖人之學,他可以明瞭數百卷。

今天是驚蟄,對於貴生而言,老爺爺要來看自己,劉先生今天要收自己爲他的關門弟子!

他手裡拿着束脩六禮,一串臘肉,芹菜、蓮子、桂圓、紅棗、紅豆,外加九鬥米,還有一壺春來夢,春來夢是李漢直取的名字,正如春來如夢。

走了一炷香,李貴生終於到了私塾,因爲今日是收他爲正式弟子的日子,劉先生早已坐在草堂之上,他端坐於此,穿上了許久不穿的文人之衣。

文人的衣服,簡單至極,袖口一對蘭花,青色的衣衫,一把文人紙扇。

私塾正廳,廳後一張畫卷,不知畫的是哪位聖人,貴生曾經還問過,但是劉先生說的模糊,只是說,此乃文人聖祖。

先生,李貴生給劉先生請了安,隨即將臘肉、米等放在一邊。

貴生啊,你過來,劉先生聲音嘶啞道。

是,先生,李貴生走到劉先生對面道。

按照我們文脈的規矩,禮儀分三種,一是跪拜祖師,二是拜師禮,三是文脈規矩!

下面你跟着我,拜祖師,劉先生領着李貴生進入後面的祠堂,那裡供奉一座雕像,一座木質的雕像,雕像手裡一卷竹簡,文氣仄仄,腰間一塊青色的玉佩,一身寬大的衣袍。

貴生,這是我們這一脈的祖師爺,名爲莊孟,是我文脈的第一代祖師,祖師爺一生灑脫,盛世藏山,亂世下山!

其文更是我們文脈的扛鼎之作,也唯有我們這一脈的文脈關門弟子可學,我年紀也大了,一生也不過百年的光陰,現在已經耄耋之年,距離百年也不過二三十年,在我有生之年,能遇見你,也算是我們這一脈的光彩!

先生,既然祖師爺這般厲害,爲何我們這一脈在齊山乃至北望郡無任何聲望?

聲望對於我們這一脈而言,不過井中月,水中花,功名利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淡泊名利纔是真!

是,先生,李貴生看着雕像,眼睛都出神了!

好了,貴生,跟着我一起,行三叩九拜之禮,他話音一落,跪在蒲團之上,李貴生也不敢怠慢,跟着跪了下去。

禮成,三叩九拜之後,木質的雕像閃了一下,這一閃,一道光衝進李貴生的腦海中,不過這一切,劉先生不知,李貴生更是不知道。

拜了祖師爺,就是拜劉先生。

李貴生對於拜師的規矩顯然已經略知一二,他將束脩六禮,九鬥米,一壺春來夢擺在劉先生面前,學着三扣九拜的大禮!

他清了喉嚨,叫道:“師父在上,徒兒有禮了”!

好,好,貴生快起來吧,從現在開始,你便是我們文脈第七十二代弟子,也是我唯一的關門弟子!

拜了師,就是我們的這一脈唯一的一條規矩,也是訓誡,你要切記!

是,師尊,你說,徒兒定當謹記在心!

盛世歸隱,亂世出山!

啊,師尊這條規矩不是祖師爺他老人家的,怎麼我們也要遵守?貴生不解問道。

徒兒,天下文脈萬千,我們只是其中之一,我們喜歡逍遙,生性灑脫,祖師爺也樂得清閒,就以他的愛好定了這麼一條規矩!

不要小看了這一條規矩,試問天下有多少門派、學院,可以做到盛世歸隱,亂世出山!

師尊說的有道理,這八個字看似平淡無奇,實則真的細細品味,此乃是責任,一種救世的責任,以後這條訓誡,我會信守一輩子!

嗯,你記得便是,拜了師,爲師也有一樣禮物給你,他從身上,取下一枚玉佩,一枚青色的玉佩。

這枚玉佩是我們這一脈的祖傳之物,每當收下自己的關門弟子,都會將它交予自己的弟子,爲師也不能壞了規矩,這枚玉佩就是回禮,你收下,一定要收好,要做到玉在人在!

李貴生小心翼翼的接下玉佩,放在自己的懷裡,貼身收好,生怕打了他!

拜師禮結束了,你也應該知道我們祖師傳下來的典籍,也是我們這一支文脈的精粹,你隨我來。

劉先生起身,走過草堂,過了祖師爺的雕像,一座枯井之前,他拿出一把匕首,插在枯井的邊緣。

咣噹!

枯井從中間而開,一條古老的石梯,蜿蜿蜒蜒。

師尊這是?李貴生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草堂他都來了好幾個月了,前前後後的他也走了不少遍,這口枯井,他也認得,他還曾經趴在井邊看了幾遍,裡面堆滿了枯枝爛葉。

現在枯井裡出現了一條石梯,他如何能不吃驚。

別說你,師尊當你也和你一樣,吃了一驚,這裡就是我們這一脈的重地:“文庫”!

文庫?什麼是文庫?李貴生疑問道。

哈哈,文庫可不得了,是我們文脈的禁地,也是我們文脈自古傳承的關鍵所在,裡面是歷代先人和祖師的經典著作,很多都是孤本,是真正的文脈經典。

劉先生一邊解釋,一邊拿出火摺子,火摺子一亮,石梯也亮了,兩邊的火把燒着油,滋啦啦的響着。

李貴生跟着劉先生走過石梯,石梯的盡頭,是一扇厚重的石門,石門的兩側是祖師爺的畫像。

徒兒,將你的玉佩拿出來。

是,師尊!李貴生從懷裡拿出玉佩,放在劉先生的手中。

劉先生拿着玉佩,放在石門的中間,突然,石門中間一個和玉佩一般大小的缺口出現,他將玉佩放入其中。

嗡、嗡……

一種無形的波動,掃過劉先生、李貴生,過了片刻,波紋察覺他們二人無疑,才緩緩的開啓石門!

石門開啓之時,枯井邊的雕像似乎在喃喃自語,又似風吹而過,了無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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