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紛繁,一羣呼呼大睡的乞丐中間,兩個人影相對而坐,一邊享用着熱氣騰騰的狗肉火鍋一邊彼此述說着幾年來各自的點點滴滴...
“想不到你的那位乾媽居然是王爺的妃子...那你爲什麼還要來找我,我們...”
在聽完木塵講解這兩年多以來的經歷之後,飛天的臉上有些羨慕,但更多的則是失落,一種行將末路的失落感。
“你在說什麼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麼可能不來找你,當年離開時我們不是說好的嗎。”木塵哪懂得小姑娘的心思,大大咧咧地從鍋裡撈了一塊狗肉,囫圇着咀嚼幾口就吞了下去,隨之哈出了一陣滿足的熱氣:“大熱天的吃狗肉火鍋,果然夠猛烈啊。”
“現在你的武功那麼高,又有王爺在背後撐腰,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難道還會在乎我這樣的臭要飯的嗎...”
木塵聞言一楞,停下了手中撈着美味的動作,他將筷子一扔,正了下身子盤坐在地上,沉聲說到:“飛天。”
“什麼?”小姑娘見對方一本正經的樣子,以爲剛纔的話惹他不高興了,也有些慌神。
“你居然懂得用成語了,嘿嘿。”
他不等被噎出了口怒氣的飛天說話,慢慢得站了起來高聲說到:“像天上的仙人一般自由的飛翔在天空中...這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對我說過的話,也是她的夢想,我至近還記得那晚她那種充滿渴望的眼神。那麼你呢?你可還記得?你能否告訴我,現在的你,是沈夢璃還是飛天?”
“...”
看着沉默不語的少女,木塵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看着她的眼睛說到:“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又算得了什麼呢?且不聞就算神仙得道,尚且雞犬升天。我今日不過得了些許他人賞賜的俗物與身份,又怎敢自以爲就高了昔日的患難之交一等?你太小看我了...也太輕賤了你自己,我們不都是當年一起要飯的小乞丐嗎...”
少女聞言渾身一顫,專注而認真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良久無語...最終,她用破舊的袖子擦了一把即將涌上眼眶的水氣問到:“那麼你呢?是木頭還是木塵...”
“我即是木頭也是木塵。”
“那麼小爺我...一樣既是沈夢璃也是飛天!”
“哈哈哈...”歡快的笑聲在兩人之間響起,或許他們彼此的尋仙之路依舊漫漫無蹤,不過從今以後卻將不在寂寞了吧...
只是...木塵的笑聲因爲突然被人卡住了脖子,瞬間就噶然而止了。
“混蛋!把話說清楚,你剛纔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嗎?我就不能學會識字,我就不能用成語了嗎!”飛天突然想起了胸口還噎着一口氣呢,頓時撲過去卡住了對方的脖子大叫起來。
“我錯了,我陪你銀子還不行嗎。看,一千兩的,足夠了吧。”
“哇!真的假的...哼,誰要你的臭銀子!明天跟我去要飯我就原諒你了。不過既然你硬要給我,我就收下了吧。哈...原來你說的是真的,這個世界,果然有硬要送人東西的人存在呢...”
“...”
一夜長談,尤未盡興之時,飛天的腦袋靠在了木塵的肩頭,輕呼着睡了過去,她的笑容很甜...
木塵坐靠在稻草堆旁,看着破漏屋檐之外漸漸西斜的圓月,心中感慨良多。讓他欣慰的是飛天依舊是飛天,她的雙眼或許曾被遮蔽,但她的內心卻從未改變過。
當然也有遺憾的,就是當年的另外幾個弟弟妹妹--金子、銀子和銅板...
金子和銅板尚且還好,只不過是被家裡沒有男丁的尋常人家給收養過繼了。讓他覺得心疼的是銀子,當年的飛天等四個小乞丐自從習慣將自己整理得乾乾淨淨之後,就顯得特別的討人喜歡。而飛天和銀子卻不幸得被人販子給盯上了,還是老熟人--辰叔,和老東家教司坊。
飛天跑了出來,並且遇到了現在的乾爹--沈老頭,一個腦子不像正常人,名字更加不像正常人的武林高手。同樣乞丐身份的他一遇到飛天就誇她骨骼清奇,是練武的奇才,然後就有了後面的故事。
而銀子卻從此陷在了教司坊...不是飛天后來不去救她,而是...她自己選擇了生活更加‘優越’的生活...
想起當年那個將半個饅頭遞到飛天面前的小妹妹,木塵心中一陣煩悶。不過木塵還是決定去幫銀子一次,他想着反正能幫就幫一把,畢竟當年也是一起要過飯吃過苦,抱成一團一起縮在同個稻草堆中睡覺的兄弟姐妹。
第二天一大早,沈老頭醒來伸了個懶腰之後,便開始變得神經兮兮地忙活了起來。木塵和被吵醒的飛天看着他將那剩下大半缸的靈酒裝進了各個小酒罈內封好菏泥,最後分成數個地方埋到了地下。
兩人看得是一頭霧水,而奇怪的是其他醉倒在地的乞丐卻絲毫沒有醒過來的意思,日上三杆了還在呼呼大睡。
“乾女婿啊,這份禮可真是太重了,老頭子我太喜歡了。以後飛天我就放心地交給你了...嘿嘿,嘿嘿。”沈老頭等到一切就緒之後,恬着張連眼睛都笑沒了的老臉湊到了一臉迷糊的兩人面前。
“嘭!”地一聲,滿嘴胡言亂語的沈老頭被自己的女兒給一肘子打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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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了這些靈酒,老頭子我這輩子即使進階先天之期也不再是癡人說夢了啊...難怪你小子年紀輕輕居然這麼強。傷不起,傷不起啊...”
“增加功力?”已經練出了點三腳貓功夫的飛天一聽,頓時眼睛都亮了,她順手撈起把破鋤頭就要去將沈老頭花了一早上埋到地裡的酒罈子去挖出來。沈老頭哪肯吃這個虧,哇哇大叫着死皮賴臉地拖在了她的身後,兩隻滿是魚尾紋的老眼更是可憐巴巴的看着一邊的木塵,讓他落了一地雞皮。
直到木塵再三保證自己還有存貨可貢獻出來,才最終制止了這場父女之間的鬧劇。
原本木塵是想讓丐幫幫主打聽一下那個該死的人販子‘辰叔’的消息的。結果卻被告之對方現在是教司坊的人了。自從當年飛天帶着自己乾爹去狠狠了一番這個人渣之後,他乾脆便跑到了教司坊去當專署的人販子兼狗腿子了。而教司坊的幕後老闆趙彪卻是現在這個縣太爺的堂兄。
真不知道是實力強還是手段夠高,趙家兄弟幾個前頭一個哥哥剛被殺了頭,某個弟弟就立馬接了班繼續魚肉鄉里...趙彪趙大官人也因此依舊過着他荒唐而腐朽的另類生活...
這下可是正好,木塵兩人也不用分開跑了,正好可以將兩件事給一起辦了...兩人也沒心思去整理一下行裝就往教司坊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