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在另一邊的市政廳裡,則是另外的一副景象。刺鼻的硝煙混雜着濃濃的血腥味和木頭燒焦的焦臭味,充斥着整個建築。此外這裡到處是中彈倒地的屍體和被手榴彈炸的支離破碎的肉塊,還有那偶爾傳來的傷員的呻吟,都把這座始建於1667年古老的建築變成了比地獄還可怕的地方。
波爾坦現在就在二樓一間辦公室的窗臺旁。爲了防止自己成爲對方狙擊手的目標,波爾坦他特別把窗戶上厚實的窗簾給拉上了,而且他還在那裡豎着放置了一張很大的寫字檯。而波爾坦就斜靠在寫字檯的邊緣上,現在他的腦袋上扣着一頂鋼盔,左手拿着一支MP18衝鋒槍,右手夾着一支快燒完的捲菸。一邊呼吸着室內這種詭異的味道,波爾坦一邊重重的皺了皺眉頭。回想起剛纔那種可怕的感覺他還是心有餘悸,僅僅和對方交火十五分鐘,自己在廣場外佈置的三百名自由軍士兵就幾乎傷亡殆盡,雖然自己利用十一月革命總結出來的街壘經驗暫時阻擋了對方的攻擊,但是波爾坦清楚的知道,對方只是因爲對不熟悉地形而暫時的受挫。如果等他們緩過神來了,那麼離自己滅亡的命運就真的不遠了。想到這裡,他微微的搖了搖頭,又重重的吸了一口香菸。
“報告!”一個輕微的聲音從外面響了起來,雖然這不是很大,但是在死寂一般的建築物裡卻顯得異常的清晰。
“進來吧!”波爾坦眨了眨眼皮,小聲的招呼道。
接着一個年輕人悄悄的來到波爾坦的身邊。他戴着鴨舌帽,穿着一件褐色的皮夾克,他的右臂上纏着一條引人注目的紅袖套,這個人的的個子不算太高,但是皮膚黝黑,而且看上去身體也很結實,他的手裡拿着一支毛瑟步槍,腰間還彆着一把左輪手槍。他就是波爾坦的助手,德國紅色聯盟的代表,但是波爾坦並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對方是一個普通的工人。只見他緊張靠在牆壁上透過窗簾的縫隙看了看外面,然後微微的鬆了一口氣,接着回頭問波爾坦道:“同志。有沒有煙啊?”
聽到對方這麼說波爾坦感到有點熟悉。在1918年的11月自己也是聽一個人說過的。不過他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默默的從衣服的口袋裡掏出已經揉的皺巴巴的煙盒丟給了那個人,那個人從盒子中間找出了一支還算完整的煙,然後點燃了貪婪的抽了起來。
“下面的情況怎麼樣?損失大不大?”波爾坦還是沒有擡頭,他只是淡淡的問對方道。
“唉!”那個人重重的吸了一口煙然後回答道,“一樓的情況非常糟糕。現在那裡只有不到四十人可以拿起槍戰鬥,我剛纔四處轉悠了一下,現在在這個樓裡能夠拿起槍戰鬥的的人,我們總共只能湊出不到一百人,左右投。而且現在對方在樓裡還控制了大門和三個房間,雖然我們經過了幾次嘗試但是都沒有辦把把這個楔子給拔除,看來是不行了!”說道這裡那個人微微的搖了搖頭。
“那麼,赫爾德怎麼樣?”波爾坦繼續問道。“那個傢伙?”那人重重的吹出了一口濃濃的煙然後說道:“這個傢伙已經完全瘋了,到處嚷嚷的說要見希特勒,請求希特勒放他一條生路,之後又準備趁亂從地道逃走。結果被人家盯上了,一頓好打。現在他已經如同喪家之犬般的躲在了地下室裡,鬼知道他想幹什麼。”那個代表輕蔑的說道。
“嗯!那就由他去了!”波爾坦丟到已經燒成一丁點大的菸蒂,然後嘆了一口氣,忽然他想起什麼,於是擡頭問道,“你認爲進攻我們的是什麼部隊?衝鋒隊還是黨衛隊?還是國防軍?”
“不知道!”那個代表搖了搖頭,“你知道我不懂打仗,我來完全是我們黨派過來做協調工作的。沒想到竟然遭遇了這次殺戮。”那個代表聳了聳肩膀無奈的說道:“我只是希望巴伐利亞能夠不再有戰爭,大家安靜的生活在一起!”
“笨蛋!空想!”波爾坦聽了那個人的解釋後微微的搖了搖頭,可是他還沒有開口反駁,忽然樓下朝着門的方向再次響起了叫喊聲:“敵襲!”話音未落,幾陣沉悶的爆炸聲傳來。淹沒了下面剛剛發出的聲響,在爆炸發生幾秒中後,接着就傳來一陣密集的衝鋒槍掃射聲。
“該死!”那個代表透過窗戶的縫隙看見了幾個黑衣人貓着腰通過樓下炸開的窗戶正準備往裡面鑽,於是他大罵了一聲,然後站了起來,突然推開了窗子,接着,他舉起了手中的毛瑟步槍,笨拙的拉開了槍栓。對於精準的毛瑟步槍和經過一個月的軍事射擊訓練的他來說,射中自己右下方十米左右的幾個黑衣人還是有把握的。
可是他的槍還沒響,波爾坦的叫了起來:“笨蛋,當心狙擊手!”不過此時他手中的槍已經響了,一個黑衣人伴隨着清脆的槍響重重的趴在了冰冷的地上。看到這個場景,他那個人笑了笑,然後得意的回頭朝波爾坦炫耀。可是還沒等他再次轉過頭去,他就感覺到身體一陣劇烈的震動,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識。
波爾坦冷冷的看着這位年輕的戰友如同厚實的沙袋般栽倒在杉木製成的地板上,他左邊的前額已經被子彈鑽了一個小小的窟窿。暗紅色的血液和白白的腦漿從子彈鑽出的孔流了了出來,瞬間就淌滿了地板,而他的眼睛還是大大的睜着的,從表情上來看沒有一絲痛苦。“看來你的希望達到了!”波爾坦伸出自己的右手慢慢的合上了那個人的雙眼,然後拉起了槍栓貓着腰衝了下去。
此時門口打的非常的熱鬧。馬克思·溫舍率領他的部隊從正門攻擊。雖然對方頑強抵抗,但是在兩支都沒有實戰經驗的部隊的較量中,平時良好而又刻苦的訓練就是發揮作用的時候了。面對樓房攻堅這種難度比較大的活,馬克思·溫舍和他的部隊執行起來仍然顯得十分遊刃有餘。畢竟他們曾經經過了三個多月的強化突擊訓練,每個攻擊的步驟,在建築物中的每個動作都經過了上千遍的訓練。所以只要槍一響,他們就能瞬間找到能夠隱蔽自己的地方,然後迅速的搜尋槍響的聲音。再加上事前對地圖的理解,所以他們現在已經完全的控制了目前的局勢。不過,控制了局勢並不代表他們就能最終獲勝,由於裡面的房屋結構實在是過於的複雜,加上對方拼死的抵抗和增援,而且溫舍手中又沒有足夠的預備隊。所以戰事在十分鐘後又陷入了膠着狀態。
而此時,斯科爾茲內已經率領他的突擊部隊快速的穿過了後花園,運動到了市政廳的另一側。“快!快!”斯科爾茲內一邊拿着衝鋒槍飛速德衝鋒,一邊大聲的呵斥自己的手下。很快他們就貼着兩邊的牆壁來到了市政廳的後面。對面的制高點已經被支援組的狙擊手控制住了,所以現在斯科爾茲內可以放心大膽的炸牆了。只見幾個工兵從身後揹着的揹包裡很小心的取出幾個長約一米寬約五公分的長方形炸藥,這種炸藥使用鋁製金屬盒子做成的外圍模具,然後在模具裡放置條狀的黃色炸藥。只見,他們快速的把炸藥拼成一個正方形貼在牆壁上。然後躲在了安全德地方。
“注意!注意!”一個工兵微微探出了腦袋輕聲的對四周大聲的喊了幾聲,看見危險區沒有自己的人然後拍了拍身旁手持起爆裝置人的頭盔。那個人點了點頭,接着按下起爆裝置的壓桿,“轟!”一聲巨響伴隨着濃濃的煙霧,夾雜着幾塊石頭從煙霧中飛了出來。等煙霧散去,原本厚實的牆面上被炸出了一個兩米寬兩米高的大窟窿。
“準備手榴彈!”斯科爾茲衝着自己的手下大聲的命令道,聽到隊長的命令,幾個士兵立刻掏出了M24長柄手榴彈,隨即就拉開了長長的導火索。“丟!”斯科爾茲內猛的喊道。“呼啦拉”十幾枚手榴彈帶着濃濃的煙霧飛進了窟窿。一陣激烈的爆炸過後,斯科爾茲內站了起來,他揮舞着手中的衝鋒槍高聲叫道:“衝鋒!不要留活口!衝!衝!衝!”接着他就一個發力,帶頭衝了進去,隨即屋內響起了激烈的衝鋒槍掃射聲。
由於發現自己的後路被劫,抵抗者們一下喪失了所有的意志。他們想放下武器,但是他們驚愕的發現自己的對手並不打算讓他們活着出去。於是他們紛紛丟棄武器,四散奔逃。有的躲進了衛生間,有的躲進了下水管道,還有的蜷縮在壁櫥裡,不過都被精明的對手發現而一一射殺,他們的指揮官波爾坦則被十餘枚手榴彈炸成了肉末。而曾經風光一時的巴伐利亞總理赫爾德則和他的一家死在了市政廳的地下室裡,經過醫生初步的判斷是死於服食過量的毒藥。而全部的抵抗在四十分鐘後終於結束了。
而隊長斯科爾茲內找到一個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他的旁邊是他最後的戰利品,同時也是這場戰鬥最後一個犧牲者,一個不到十六歲的抵抗者準備從後面拿刀子偷襲他,結果給他扭斷了脖子。他看了那個可憐人一眼,然後摸了摸臉上的傷疤。“他媽的!任務終於完成了!”他罵罵咧咧的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