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是被屋子外面的嬉鬧聲給吵醒的。就算閉着眼睛也知道,一定是小白帶着阿貪在林子裡撒歡。
“嗯——”我眼睛還沒睜開來,就率先伸直手臂,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隨後纔不情不願的嘟囔了一聲,懶洋洋的將眼睛打開了一條縫。
下一秒,等看清楚自己的睡姿後,頓時睏意全無,瞬間清醒了——此刻的我,正緊貼着鳳淵堅實的胸膛,臉朝下,呈大字型,像一隻王八一樣,肆無忌憚的壓在他的身上。
這也就算了,關鍵是,我特麼居然流口水了!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爲什麼還要堂而皇之,生怕他不知道似的,流在了鳳淵胸前的衣襟上!
短暫的錯愕了幾秒鐘,回過神來的我,腦子一抽風,伸手在被口水糊過的地方摸了一把。溼漉漉的一大片,湊到鼻子底下一聞:“咦——!”
連自己都忍不住嫌棄自己,那等會要是這個蛇精病醒過來,我又該如何跟他解釋?倒不是擔心會被他嫌棄,而是一想到他那個狹促的眼神,我就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丟臉丟到姥姥家了有木有?!
還是說爲了面子,直接扯謊告訴他,是他自己不小心,把口水流到衣服上了?呵呵!你們覺得,他上當的概率,有幾成?
等等!想到這裡,我慢悠悠的擡起頭,小心的瞅了一眼雙眸緊閉,還在酣睡的人,不禁又被自己的智商給打敗了。這貨都還沒醒,你怕個毛線?當務之急,是先從他身上下來。然後再想辦法怎麼把口水的事情,既不損顏面,又不着痕跡的給掩蓋過去。
這樣想罷,也不遲疑,我屏氣凝神,一點一點的把身體從鳳淵的身上往下挪。整個過程,我連大氣都不敢出,眼睛始終死死的盯着某人無可挑剔的睡容,生怕一晃神他就給醒過來了。
終於,在沒有驚動鳳淵的情況下,翻身下牀,成功着陸。大清早的,還是在冬天,什麼事都沒有做,後背先出了一層涼颼颼的白毛冷汗。
那接下來,又該怎麼辦?我扶了一下額頭,視線在鳳淵的臉上,和被自己口水浸溼的衣襟上來回打量,絞盡腦汁的想着權宜之計。
有了!正在苦思冥想之際,眼角不經意的一瞟,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把青花瓷的茶壺,立馬計上心來——只要倒一杯茶,然後裝作不小心把水灑出來,倒到鳳淵的衣服上,一切不就萬事大吉了麼?葉小魚,你真是個天才!
我一邊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音的往茶壺方向挪,一邊不住的扭頭往回看,時刻注意着牀上人的動靜。幸好,也許是昨晚和暮姐姐聊的有些晚,又或許是剛剛從昏迷中醒來,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總之一直到現在,牀上的人也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提心吊膽的倒了一杯茶,終於再一次回到了牀榻邊上。我俯身望了望,睡得一臉不知愁滋味的人,默默的在心裡唸了一句:“罪過罪過!”隨後手一擡,對準鳳淵的衣襟,作勢就要把茶往下倒。
“小紅葉,起牀吃飯啦!”結果,就在這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萬分緊急的時刻,房門“哐啷嘡”一聲,突然被人從外向裡一把推了開來。
說時遲,那時快!我只來得及斜了小白一眼,不等他開口問什麼,手已經率先一步,動作快於大腦,猛的將杯子裡的茶水潑了出去。而與此同時,躺在牀上的人也趕巧不巧,湊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於是乎,啼笑皆非的一幕發生了。
“小紅葉,你……在幹什麼?”小白站在房門口,一臉懵B的表情,親眼看着我拿茶水潑向鳳淵,目瞪口呆。
“呃……我要說喝茶,不小心灑了,你信麼?”我因爲反射弧太長,還沒反應過來,所以顯得格外鎮定的睜着眼睛說瞎話。
“嗯,建議下次換成開水,效果可能會更好。”至於躺在牀上的某人,則擡起指骨分明的手,神情倦怠的抹了一把被我悉數潑在了他臉上的茶水,不無諷刺的挪揄道:“這樣,即便不能銷燬你留下的犯罪證據,也可以退而求其次,直接謀殺親夫,一了百了。”
“呵呵……”鳳淵話落,我拿着茶杯傻笑了兩聲,“哪能啊,剛剛真的,純屬是一個意外。”
不對!銷燬犯罪證據?怔怔的想了一下,好不容易捕捉到重點的大腦,終於“吭哧吭哧”又一次艱難的開始轉動起來:“你,你壓根就沒有睡着?”
所以說,這貨其實一早已經醒了?
從我睜開眼睛的一刻,到聞自己的口水,再是剛纔所有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看的一清二楚?猛的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突然覺得他剛纔的建議非常可行。假如還有下一次的話,可以考慮直接換成開水,來個一了百了!
“不然呢?”見我一副驚恐難當的樣子,對方狹長的眼角一挑,薄脣好笑的勾了起來,“我不過是好奇,你這個壞東西究竟會怎麼做……”
“呵!結果,可能是我太高估了你的智商,爲難你了。”這麼說着,還有意無意的,朝自己胸前衣襟上的那灘口水瞄了一眼。狹促之意,溢於言表。
“啊!鳳淵,你這個大變態!”尼瑪,早知道事情的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寧可從一開始就讓這個蛇精病笑話個夠!也不願意讓他看到自己現在這副蠢樣!只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
“咦,鳳兒,你的衣服和頭髮怎麼溼了?”吃早飯的時候,暮姐姐狐疑的打量了一下鳳淵,表情有些納悶。
“哦,沒事。”鳳淵喝着碗裡的燕麥粥,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外面下雨了,淋溼的。”話雖是對着暮姐姐說的,但滿是戲謔的眼神,卻始終一瞬不瞬的落在我的臉上,彷彿在無聲的調笑——老婆,你的口水雨,下的可真大呀!
下你妹的雨!把手中的白麪饅頭當成是某人的腦袋,我忿忿的咬了兩口,不做任何理會。
“咳咳!”目睹全過程的小白,悶頭喝着米粥,忍不住嗆了幾聲。
“可是早上,根本沒下雨啊?”暮姐姐較真的往窗外一看,臉上的神情愈發困惑。
“是昨晚……半夜下的雨。”緊挨着我坐在身旁的人,別有深意的說道,“母親可能睡着了,沒有聽見。”
“是麼?”暮姐姐天真的眨了眨眼睛,放棄了追問,“沒關係,溼了就溼了,等會爲娘給你拿套新的衣服換上。”
說到這裡,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暮姐姐隨後又補充了一句:“是我疏忽了!你們昨晚纔剛到,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我今天就爲你們多備幾套。至於款式什麼的,委屈大家,入鄉隨俗。”
“那就有勞夫人了。”沈白鱗放下手中的調羹,彬彬有禮的說道,“我們其餘的人倒無妨,不過小辣椒怕冷,恐怕穿不慣這裡的衣服,還請夫人另想辦法。”
“……”聽沈白鱗說完,我不由的愣了一下。
倒不是因爲別的,而是本能的感覺,這樣的話應該由鳳淵來說才顯得更合適,尤其是當着暮姐姐的面。
不過話說回來,自從到了極寒之地,或者再準確一點,是自從鳳淵醒過來之後,這個大海怪就開始變得有些怪怪的。彷彿在刻意迴避着什麼,好像話變少了,人也正經了,都不主動和我插科打諢了。
“多謝白鱗兄關心,我自會安排。”正在不着邊際的胡思亂想,鳳淵也跟着放下調羹,不失禮貌的說道,“昨天匆忙,都未感謝白鱗兄這一路上對我家小魚兒的照顧。”
“以茶代酒,先乾爲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