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理會肩膀上的傷,提着楓棱,警惕的看着閆重烈。
有了前面的一次教訓,也不敢再硬拼,只能想辦法拖延時間,恢復體力:“紅毛鬼,是不是我告訴你之後,你也會把這次的計劃全部告訴我?”
說實話,事到如今,就算我知道閆重烈的計劃,也無濟於事。除非我能從這裡出去,但顯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當然,我何曾騙過你。”閆重烈擦了一把從耳朵上淌下來的血漬,滿不在乎的往手上瞥了一眼,陰惻惻的笑了,“我就是想知道,我做的如此天衣無縫,爲何你還是能夠看出破綻?”
“呵,天衣無縫?”我不屑的睨了他一眼,心裡明白,閆重烈算是暫時被穩住了,“不過是你自認爲而已,我可不覺得。”
“你當真以爲,只要把自己變成鳳淵的樣子,就能夠順利的瞞天過海麼?”因爲實在沒有什麼懸念,我也不想賣關子。說話間,晃了晃自己的手掌。又伸出食指,在自己的胸口點了一下,最後才慢悠悠的開口說道:“假如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不瞭解,我又怎麼配和他在一起?”
“你是說……”閆重烈盯着自己的雙手,若有所思的蹙了一下眉頭。
“沒錯,你的體溫和心跳,出賣了你。”我勾着嘴角,淡淡的笑了一下。不知道是該慶幸閆重烈太過大意,還是該感謝自家蛇精病太過與衆不同——閆重烈的體溫,明顯要比鳳淵高出許多。而整個冥界,除了鳳淵,找不出第二個有心跳的人。
所以,即便閆重烈用計,將自己變得和鳳淵一模一樣,還刻意模仿鳳淵說話的語氣。但假的永遠都是假的,不足以瞞過我的眼睛,更不可能變成真的!
“果然,還是百密一疏,大意了。”閆重烈話雖這麼說,可臉上的神情卻看不出一絲懊惱,反而有恃無恐,“不過無妨,你現在知道,也已經晚了。”
“就算我那親愛的弟弟發現端倪,找到這裡來,我們也早已生米煮成熟飯,他又能奈我何?”
“你什麼意思?”閆重烈話落,我頓時警惕起來。提着楓棱,不動聲色的向後撤了幾步,試圖拉開兩人的安全距離。
“我的意思,難道還不夠明白嗎?”看穿我的意圖,閆重烈並沒有急於出手阻撓。而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遠遠站在原地看着我,彷彿料定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一般,一臉得意:“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計劃麼,我現在就可以一字不落的告訴你。”
“並且,還可以再非常負責任的提醒你一句:別再等我那好弟弟來救你了。因爲現在,說不定他正和你的好姐妹,青雪拜堂成親呢。”
“不可能!”閆重烈說完,我想也不想的反駁道,“鳳淵絕對不可能和青雪成親!”就像我能夠識破閆重烈假扮鳳淵的詭計一樣,即便青雪變成我的容貌,我相信鳳淵也一定可以輕而易舉的識破。
“是,假如換做平時,我這個聰慧過人的弟弟未必會上當。”見我如此袒護鳳淵,閆重烈的臉上終於隱隱泛起了一絲慍怒。一邊說,一邊慢慢的朝我踱步走來:“但這一次,百密一疏的,不僅僅只有我一個人,還有我那親愛的好弟弟。”
“你一定不會知道,這次大婚,爲了提防我這個做哥哥的,弟弟他花費了多少心思。”看出我的困惑,不等我發問,閆重烈又自顧開口往下說道,“他不僅派人暗中監視我府內的一舉一動,又將白無常留在忘川河,隨時注意你的動向,甚至還不惜花費重金,購得迷蹤香,特意在你身上留下了記號。如此一來,即便你不小心落入我的手中,他也能及時將你救回。”
所以說,剛纔離開忘川的時候,小白的聲音並不是我的幻聽,而是他真的在忘川?我暗暗咬了一下嘴脣,沒有說話。只希望小白能夠成功脫險,千萬不要有什麼意外。
“但成也迷蹤香,敗也迷蹤香。”這頭的我心事重重,那頭的閆重烈還在滔滔不絕。
“他如論如何都想不到,狐王他們族裡有一種獨門秘製香料,恰恰是這迷蹤香的剋星。只需要一點點,不僅能夠將迷蹤香的味道全部掩蓋,還能混淆視聽,散發出另一種蠱惑心智的香味。”說到這裡,閆重烈嘿嘿一笑,陰厲的雙眼中透着幾分昭然若揭的猥瑣之意,“但凡是個人,只要一聞到那個味道,即便將一個醜八怪放在眼前,也能夠變成自己夢中情人的模樣,被迷得神魂顛倒。”
“哪怕是大羅神仙在世,也絕對看不出一絲破綻,更何況我那凡心未定的弟弟?”
“迷蹤香?”聽閆重烈說完,我下意識的跟着唸了一句。擰着眉頭,努力回憶——鳳淵什麼時候在我身上留下過這種香味做記號?
莫非……電光火石之間,我的腦海裡飛快的閃過一道白光:昨天傍晚跟着巫伯要回忘川的時候,鳳淵突然叫住我,伸手冷不丁在我的後脖頸上捏了一把。當時的我就聞到過一股很奇異,又很好聞的味道。雖然從來沒有接觸過這種香味,但現在回過頭來想想,這必定就是閆重烈口中的“迷蹤香”無疑了。
只是,鳳淵的這一個動作非常隨意,就連我自己都沒有放在心上,閆重烈又是怎麼知道的?意識到這一點,我猛的擡起眼簾,驚疑不定的看向已經逼近跟前的閆重烈:“是青雪!是青雪她告訴你的對不對?”
“沒錯,你這小野貓一向都很聰明。很多事情,只要稍一點撥,就完全能夠自己想明白。”閆重烈居高臨下睨着我,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讚許多一點,還是嘲諷更多一點,“若不是她去了你的房間,嗅到了迷蹤香的味道,恐怕這會兒,我那愛較真的弟弟,早已經壞了我的好事了。”
那就是了!只怪我自己當初太大意,在青雪離開房間前,說聞到了一股很好聞的香味,並沒有仔細放在心上。原來那會兒,她說的香味正是迷蹤香。只能說老天不開眼,人倒黴起來,喝涼水都塞牙!
可就算我身上真的有鳳淵留下的迷蹤香,從頭到尾,我根本沒有一點印象,自己有碰觸過閆重烈所說的,狐王秘製的獨門香料。既然如此,那他又是用了什麼法子,成功瞞過我,掩蓋掉了我身上的迷蹤香……
我無瑕理會近在咫尺的閆重烈,閉着眼睛將昨天和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從頭到尾的捋了一遍。下一秒,不等對方開口提醒,當即攥下發髻上的那枚,青雪親手給我戴上的珍珠髮簪,遞到閆重烈的跟前,冷聲問道:“香料,是不是在這顆珍珠裡面?”
“正是。”閆重烈也不隱瞞,說着伸手就要來拿髮簪。
想到這香料的厲害,怕對方再使詭計。我沒有多想,手腕一轉,當機立斷一把將它如同楓棱一般擲了出去。只見一道銀白色的光,穿過前方的林子,髮簪立馬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哈哈!想不到你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野貓,也有如此緊張的時候。”看穿我的心思,閆重烈仰頭大笑了一聲,隨即開口說道,“放心,你這枚髮簪裡香料的用量,只夠掩蓋迷蹤香的味道,並不足以蠱惑人心。”
“畢竟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可不想你將我當成是別人。”閆重烈說完,伸手就要來摸我的臉,“不過青雪的那枚髮簪裡,可就不好說了。”
“當然,你也可以當做是一次考驗,看看我親愛的弟弟,定力究竟有多深。”
“紅毛鬼,你他媽別碰我!”我見勢不妙,趕緊提起楓棱,不留餘力的往前橫切了一刀。
或許沒料到我會說翻臉就翻臉,毫無防備之下,閆重烈的手腕驀地被我劃了一道口子。殷紅的鮮血須臾間從傷口處滲下來,濺落到了泥濘的土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