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搞定!”青雪動作十分麻利,不一會兒功夫就將我的頭髮打理好了。說不上多華麗,不過勝在清新,但最主要的問題,還是時間不夠了:“並不是很好,你將就一下。”
“沒事,我很滿意。”我對着鏡子左右照了一下,指着髮髻上面的一枚珍珠髮簪問青雪,“這是你的麼?”我記得我帶來的首飾裡面,沒有這個樣式的。
“嗯,是的!”青雪蹲下身,衝着鏡子咧了一下嘴角,“之前去趕集的時候,看到這對髮簪很漂亮,想着一人一個,就買了下來。”
“本來很早就想給你了,結果後來鬧了不愉快,又給忘了。不過今天給,應該也不算太晚,對吧?”青雪說着,擡起手,學我的樣子指了指自己頭上那枚一模一樣的珍珠髮簪,調皮的眨了下眼睛。
“謝謝你,青雪!”不管真情也好,假意也罷,對於她這次的幫忙,我還是想由衷的表示感謝。
“客氣什麼!” 她直起身把絳紅色的輕紗,小心翼翼的蓋在我的頭上。隨後拉起我的手,飛快的朝門外跑去:“鳳王大人和閆王大人還在外面等着呢,我們快走吧!”話落,兩人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約莫過了十幾分鍾,終於趕到了忘川河邊。青雪說的沒錯,鳳淵和閆重烈帶着相親隊伍,果然已經等候多時了。
遠遠的看過去,鳳淵和閆重烈穿着喜慶的結婚禮服,分別騎着雪白的高頭大馬,威風凜凜的站在河岸邊上。在他們的身後,則跟着兩列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吹鑼打鼓的,格外喧囂。而他們統一的大紅色服飾,在這灰濛濛的,永遠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的冥界,又顯得非常扎眼。所有的一切,全都跟電視劇裡演的一樣,熱鬧極了!
我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場景,不禁呆愣了一下。直到青雪在身旁推了一把,口吻焦急的催促我:“別幹愣着,快走吧!”才猛的回過神,和她一起朝迎親隊伍走去。
“對了,巫老頭呢?”我一邊走,一邊飛快的往四下掃了一眼,狐疑的問:“我們這都要走了,怎麼還沒見他出來?”今天這樣的日子,作爲忘川河的族長,巫伯不來着實沒道理。更何鳳淵和閆重烈都在,他怎麼可能怠慢?
“哦,沒事!”我話落,青雪隨即笑了笑,和我解釋道:“巫伯他年紀大了,近日裡又身體抱恙,難免睡過頭。”
“等會兒我們到了冥王大人府上,巫伯隨後也就來了。你忘了,他還要喝我們的喜酒呢?”
“你說巫老頭生病了?”我一下頓住了腳步,頗有些意外,“可是我昨天看他還好好的?要不我們還是回去看看吧,萬一有……”
“別!時間已經耽誤了很久,再一去二回的,到時候想不被冥王大人責罰都難。”我剛要轉身,冷不丁被青雪一把拽住了手腕。力道之大,疼得我忍不住蹙了一下眉頭。
察覺自己太過用力,青雪趕緊鬆開了手指,訕訕的笑了兩聲:“放心吧,巫伯真的沒事!你也不希望他看到我們被冥王大人責罰,而感到內疚吧?”
“那好吧,等會見到巫伯了,我再問問他。”我看了看前方的迎親隊伍,又看了看身後的忘川河,最終還是沒有回去。
“壞東西,連今天這樣的日子都能睡過頭,你的心,未免也太寬了些。”看到我們走近,鳳淵和閆重烈同時從馬背上跳下,向我們走來。鳳淵這麼說着,手已經撩起了轎子上的珠簾,示意我坐進去。
站在他一旁的閆重烈並沒有說話,只是陰沉沉的朝我瞟了一眼。冷厲的表情,一點也不像是個要結婚的人。面對這樣的新郎,青雪倒也不介意,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笑的一臉燦爛。
“我也不知道怎麼就睡過頭了。”在坐進轎子之前,我不無擔憂的問鳳淵,“錯過吉時,冥王大人他不會怪罪吧?”要是因爲我的失誤,而導致婚禮被取消,那罪過可就大了!
“我已經提前派人去稟明瞭情況,只說是路上有事耽擱了,父親不會太過苛責。”鳳淵薄脣一抿,好似星光墜落的雙眸中,極快的閃過一絲狡黠之色,“不過,即便如此,現在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加快些速度?”
“哦哦!”被鳳淵這麼一提醒,我趕緊低頭,彎腰打算鑽進轎子裡。然而,就在轉身的一瞬間,眼角突然猛的瞥到鳳淵的嘴角,不經意的衝青雪勾了一下。我心裡“咯噔”一聲,頓時停下了動作。
“怎麼了?”見我表情有變,原本要放下簾子的鳳淵,也跟着停下了動作,“是不是覺得哪裡不舒服?”
“沒有,我很好。” 隔着絳紅色的輕紗,朦朧中,鳳淵的臉顯得有那麼幾分不真實,彷彿離得很近,又很遠。 Www● ttκa n● ℃O
我暗暗咬了下嘴脣,將籠罩在心頭的不踏實感揮走,隨即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人——星眸微眯,神色坦然,一臉春風得意的模樣,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也許是因爲頭紗的緣故,所以看花眼了吧?
最終我只是搖了搖頭,暗歎自己神經太敏感,過於疑神疑鬼:“我們快走吧,別讓冥王和冥後等急了。”
“起轎!”我話落,外面的轎伕緊跟着響亮的吆喝了一聲,轎子就穩穩當當的被擡了起來。與此同時,青雪也上了花轎。在一片敲鑼打鼓聲中,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到底哪裡不對勁?我坐在轎子裡,身體隨着轎子的晃動,跟着一顛一顛的。這樣走出去老遠,看着外面騎着高頭大馬的兩個背影,心裡的不踏實感不僅沒有隨着時間推移消失,反而越來越強烈了。
可思前想後,卻怎麼也捕捉不到重點。就好像明明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但總感覺有什麼陰謀在悄悄靠近。這種頭上懸着一把刀,隨時會落下來的緊迫感,壓得我幾乎快要抓狂了!
等等!一切看起來很平靜?最大的問題,不就是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麼!
回想哪一次,鳳淵和閆重烈碰面,不是針尖對麥芒,暗流涌動的?就算沒有說上話,兩人之間的視線一旦對上,也足以叫周圍的人不寒而慄。怎麼可能像今天這樣,和平共處,完全沒有任何交集?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裡面,絕對有問題!
“停……”
“起霧了,大家跟緊!”我剛想說停轎,結果話到一半,就被外面的司儀給打斷了,“都精神着點,千萬別掉隊!”
起霧了?我看着四下迅速瀰漫開來的濃霧,原本清晰可見的景物,全都籠罩在了一片白茫茫中,眉頭擰的都快擠出水來了——纔剛離開忘川,就起了這麼大的霧,純粹只是一個巧合,還是有人故意在從中作梗?
“小紅葉……小紅葉……啊!”
就在我看着轎子外面的情況,心中驚疑不定之際,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突然穿透喧囂的鑼鼓聲,被風斷斷續續的吹到了我的耳邊——是小白!他不是應該在冥王府迎接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可等我再豎起耳朵仔細去聽的時候,除了四下“呼呼”的冷風聲,和密集的鑼鼓聲,就什麼也聽不到了。
“停轎停轎!”這下,我怎麼也坐不住了,用力的拍打了幾下轎子,試圖讓他們停下來。
“怎麼了?”聽到動靜,隊伍終於停下來。鳳淵騎着高頭大馬,慢慢的從一片白茫茫的迷霧中走出來,停到了轎子旁邊:“發生什麼事了?”
“鳳淵,我剛纔好像聽到小白的聲音了,他可能出事了!”我說着就要從轎子上下來。
不料剛有所動作,就被兩旁的轎伕攔住了:“姑娘,外面霧太大,不能出去。”
“壞東西,年紀不大,耳朵怎麼倒先不靈了?”鳳淵並沒有從馬上下來,擡手揮了一下,示意隊伍繼續前進:“小白和阿貪都在府上候着,怎麼可能會在這裡呢?”
“更何況,鑼鼓聲這麼響,就算小白真的在喊你,你也絕對不可能聽見。”
“是嗎?”難道,真的是我自己幻聽了?我狐疑的往轎子外面又看了一眼,迷霧已經濃的伸手不見五指,半米開外完全模糊一片:“那也許,真的是我聽錯了吧。”我按了按太陽穴,頭疼的“突突”直跳。
“對了,紅毛鬼和青雪他們呢?”幾分之一秒後,我立馬又意識到了新的問題——四下裡的鑼鼓聲雖然還在敲敲打打,但和剛纔相比,氣勢明顯要弱了許多。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迎親隊伍只剩下了一支,閆重烈和青雪居然不見了。
“你說呢?”鳳淵騎着馬跟在我的轎子旁邊,沒有到前面去,“剛纔你這麼一耽誤,我那……好哥哥,早就帶着隊伍趕到前面去了,怎麼可能還會留在這裡等我們?”
先走了?這速度,也忒神速了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