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這就去做飯!”原來沒有生氣,害我白擔心一場。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我才深深的感覺到,如今躺在病牀上的鳳淵,曾經對我有多麼縱容。至少在這種情況下,我絕對不用提心吊膽的害怕,他會對我怎麼樣。
“啊嗚——”正當我垂着頭,打算離開之際,一旁的竹筐裡突然傳來一聲氣息奄奄的嗚咽聲。
回頭看去,就見小白俯下身,從四隻毛絨絨的小傢伙裡面,揪着其中一隻的脖子,給毫不留情的提溜了起來。
之前混在一塊兒不覺得,現在單獨被分開來,我才發現這一隻不僅蔫蔫的顯得很沒精神,而且個頭也特別小,毛色暗淡無光澤。又見小白如此,我頓時明白過來,鳳淵剛纔說的“丟了”是什麼意思。
雖然我自認爲不是一個同情心氾濫的人,但眼見着這麼一隻活生生的小東西要被拿出丟掉,心裡實在不忍心。且不說它看上去這麼瘦弱,即便像其他幾隻那樣活蹦亂跳的,才這麼丁點大,也很難存活下來。
這麼想着,我已經行動快於意識,伸手攔住了要往外走的小白,扭頭對鳳淵說道:“那個,鳳王大人,能不能不要把它丟了?”
“我說過,我這裡從來不養吃白食的。”面對我的請求,鳳淵只是淡淡的擡了一下眼角,完全無動於衷,“明知道養不活,留下來又有何用?”
說話間,眸光一掃,衝小白使了個眼色。小白會意,拎着小傢伙擡腳就要往外走。
“可不試試,又怎麼知道能不能養活?”我見狀心裡一急,索性雙臂一張,整個擋住了小白的去路。
見我如此,鳳淵也不惱。微微挑起下巴,好似星光墜落的雙眸漫不經心的眯了一下,視線便從我的臉上,慢慢的轉移到了小白拎着的小傢伙身上,薄脣一開一合,慢悠悠的問了一句:“誰養?”
“啊嗚——”像是知道我在替它求情一般,小傢伙耷拉着兩隻瘦小的爪子,一雙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可憐巴巴的望着我,似乎在期期艾艾的央求:“救救我……”
“我養!”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我衝口就喊了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後,原本冷着一張臉,沒什麼表情的人,薄脣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可等我再仔細去看的時候,卻發現依舊是老樣子,並沒有什麼變化。
“若養不活呢?”就在我以爲鳳淵同意了,正打算伸手將小傢伙從小白手裡接過來的時候,耳邊再度傳來了某人似笑非笑的低問。
“呃……”養不活還能怎麼辦?我也只是盡我自己的一份力而已,總比現在被丟到大街上凍死餓死強吧?
“養不活,便把你的一雙眼睛挖了,如何?”見我遲疑,站在海棠樹下的人,又兀自說了一句。
“憑什麼?”聽他這樣說,我心裡頓時就毛了。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這個蛇精病拿我的眼睛來威脅我了!偏偏我還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因爲只有這樣,你纔會盡心盡力的去照顧。更重要的一點是,這樣事情看上去會稍微變得有趣一點。”毫不介意我的感受,眼簾一垂,這個喪心病狂的大變態,就慢悠悠的露出了一個無比狡黠的笑,“還是說,你怕了?”
“呵!”也不等我回答,他又自顧自從鼻子裡哼出了一聲輕笑,“假如怕了的話,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養就養,誰怕誰!”雖然真的很擔心這個小傢伙養不活,會賠上自己的一雙眼睛。但是就像之前說的那樣,不試試又怎麼知道?
“不錯,有骨氣。”像是早就料到了我會這樣說一般,鳳淵略微眯了下眼睛,補充道,“但願你不會讓我失望。”
話落,也不等我再說什麼,就擡腳先一步離開了小花園。走之前還不忘了提醒我一句:“中午記得做雞蛋羹。”
“……”這個蛇精病什麼時候變成大吃貨了?
鳳淵一走,原本充斥在小花園裡的,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的緊迫感也隨之消失了。我看了一眼耷拉着腦袋,可憐巴巴的小傢伙,就擡頭對小白說道:“小白,你把它交給我,去照顧另外幾隻吧。”
“額,我不叫小白。”小白聽我這樣喊他,嘴角毫不掩飾的抽搐了一下,隨後口吻略帶嫌棄的糾正道,“我是冥界的勾魂使者,白無常。”
“我知道你是白無常。”這回輪到我鬱悶了。
當初我叫他無常大人的時候,他一個勁的糾正我,要我叫他小白。現在我叫他小白了,他又給我一本正經的說自己是勾魂使者白無常,究竟是要鬧那樣?
不對!正暗自腹誹時,我突然意識到了一點:也許小白這個綽號,就是當年的小紅葉給取的。所以在小紅葉出現之前,白無常還叫白無常。只有在小紅葉出現之後,白無常纔有了小白這個新名字。這樣一想,就解釋的通了。
隨後,秉着讓他早點適應自己新名字的出發點,我心裡竊笑着,臉上卻滿不在乎的說道:“叫小白多好,既好聽又好記,比白無常順耳多了。”
我一邊這麼說着,一邊也不見外,已經順手接過了他手中的小傢伙,又自來熟的介紹了一句:“我叫小紅葉,是鳳王大人府裡新來的打雜丫頭。”
“要是你不嫌棄的話,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
“朋友?”聽我這樣說,小白的一雙貓兒眼裡明顯閃過一絲詫異,顯然沒料到我會這麼說,跟着重複了一句。
但很快,眼睛裡眸光一閃,嘴角勾起來,臉上的表情就慢慢的鬆懈了下來。之前的疏離感逐漸褪去,多了幾分熟絡:“行,你喜歡叫小白就小白吧,但最好別在人多的地方叫。”
“沒問題。”我隨口應道,心裡卻想着——既然你都答應了,還能管得了我在什麼場合叫?
一番自我介紹之後,兩人也算正式認識了。隨後也不耽擱,一同將竹筐裡四隻毛絨絨的小傢伙轉移到了院子裡的空地上。
我抱着懷裡明顯要比其他三隻來的瘦弱許多的小傢伙,仔細打量了幾眼,發現他們雖然長得很像小狗,但又不完全像小狗:
雙眼的瞳孔眸色來的更濃,像墨一樣黑,鼻樑中間有兩豎深色的鬃毛,看上去有些兇悍。也正是因爲這樣,也讓它顯得比小狗來的更有威壓感。而且,即便現在還這麼小,但它們嘴裡的尖牙卻已經長的老長,大有要從嘴角探出來的趨勢。照這個情況來看,哪怕現在看起來圓滾滾的,煞是可愛,以後長大會變成什麼樣,還真不好說。
“小紅葉,時間不早了,你快去做飯吧,這裡有我照顧。”我剛要問小白,這些毛絨絨的小傢伙叫什麼,就聽他提醒了一句,“否則晚了,會被鳳王大人責罵的。”
“好的,那你先幫我看一下。”說着我就將懷裡的小傢伙交給了小白,匆匆忙忙的拎着菜籃子跑進了廚房。
其實來到冥界這麼些天了,到現在我都還搞不清楚這裡的時間。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或者早上還是中午,天色永遠都是灰濛濛的一片。每次都是看別人睡了,我就睡,別人醒了,我就醒。也不知道以後日子久了會不會習慣,反正現在是完全找不着北。
手忙腳亂的在廚房一通忙活,當我將四菜一湯端上餐桌的時候,某個聞到飯香的二世祖,已經一臉悠哉悠哉的翹着二郎腿,坐在餐桌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