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王超的出關,叫劍一狂着實心中暗喜,於是勉勵幾句,叫其去劍靈道人身側落座。
這王超也是一桀傲不馴,心高氣傲之人,落座以後,聽了鞠水秀暗中說道幾句,便超方道明看來,目光如劍,但是後者卻是看着中央的劍一狂,絲毫沒有旁顧,好似沒有覺察一般。
劍一狂正要說話,忽然眉頭一動,郎聲喝道:“哪位貴客來訪,還請現身說話。”
其座下弟子頓時緊張起來,正要有所動作,便聞星空之外傳來一道聲音:“魔鬼星宮車師殫,前來與老祖賀壽,懇請老祖接見!”
“進來說話。”
“多謝老祖!”車師殫一聲應了,便是進入星辰,到了這祥雲平臺,落在劍一狂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記大禮:“車師殫與老祖請安了。”
劍一狂笑得玩味,大袖一揮:“免禮,看座。”
“多謝老祖賜座,車師殫便坐在方道長身邊吧。”
車師殫說完便是自己去了方道明身邊落座,叫其他人等暗驚不已,這番行事,豈非暗示其以自甘方道明之後,唯他馬首是瞻之意。
魔鬼星宮車師殫之名,早已傳遍宇宙萬方,更是魔鬼星宮下一個最有希望修成先天純陽的存在,不想今日居然自己主動屈身於方道明之下,豈能不叫他人心疑。
方道明見車師殫泰然自若坐於自己左側下首,不禁暗暗道奇,於是悄然道:“車師殫,你這是何意?”
車師殫嘿然笑道:“本座一向敬佩劍一狂仙長的劍道道法,今日仙長大壽,本座自然要來拜賀。”
方道明笑道:“你不應該來的。”
“爲何,莫非有甚事故?”
“無妨,既來之,則安之,現在想走,已然遲了。”
“誰說本座要走!”車師殫一聲沉喝,隨即一記極爲古怪的道法符錄打入方道明腦海靈識:“這是我所知道的天地五賊,今日與你交換。”
“交換什麼?”
“你的劍道。”
方道明道:“貧道的劍道乃是道明劍域,你一旦學了此法,那便是我方道明座下門人,從此再難脫身,你也要學嗎?”
“若能得證先天純陽,這又何妨,更何況你曾經許過我造化之道,若是當真,莫說入你門下,便是做你女人,也無不可。”
方道明一怔,不禁笑道:“這你放心,貧道已然有妻子了,沒有這等心思,不過貧道目睹你的真實面目,無甚忌諱吧?”
車師殫一怔,隨即怒道:“有甚忌諱!快拿你的道明劍域來!”
方道明毫無保留,隨即便是將道明劍域之法打入車師殫腦海靈識,自己亦是默默推算天地五賊之道,而後者,得到道明劍域的瞬間,便再也無暇說出話來。
雲層中央,劍一狂笑道:“今日爾等來與我賀壽,想來傑出弟子,盡聚於此,現在時間尚早,誰若有意,不妨演練一兩手,自有機緣臨頭。”
劍一狂這一席話,卻叫四周衆人好不興奮,此言豈非是指可得老祖親自指點。當下各位老祖便是稍稍安排門下弟子,如何上前演練。
方道明身後鶴雲子便是問道:“師傅,我等有何打算?”
方道明笑道:“若是你們誰有興趣,上去試試也是無妨,這本就是大家交流切磋的機會,亦可開拓眼界。”
唯有澹臺劍明道:“徒兒所學道法,師傅所授已是足夠,無需他人再做指點。”
方道明門下徒弟們正在暗暗私下討論,雲層中央已是有了人選。首先上來之人,居然是玄金子座下弟子方清舞。方清舞演練了幾招大五行劍訣,搏得四下聲聲叫好,然後便是收功,恭敬請劍一狂指點。
劍一狂讚了一聲“好”,然後卻是轉向車師殫問道:“車師魔主,你有何高見?”
孰料車師殫卻是眼都沒睜一下,便是淡淡說道:“劍法不錯。”便沒了下文。
“這作何解釋?”方清舞的師傅,玄金子不樂意了,“車師殫你且說個明白。”
車師殫嘿嘿笑道:“師不得其法,弟子亦是不得其法。”
玄金子正要發怒,卻聞劍一狂哈哈笑道:“好,好一個師不得其法,弟子亦是不得其法,車師魔主,你可有弟子否?”
車師殫依舊閉着雙目,“車師殫無能,不能居師傅之位,至今沒有弟子。”
劍一狂環顧四周,最後落在玄金子身上:“玄金子,你是一個好師傅,但非名師,你這徒弟過於注重劍招,劍力,卻是缺了劍意,大五行劍訣,並非你玄金門獨專,更非一行獨大,否則便是終身元神之陽無望。”
玄金子驀然明瞭,連忙起身謝了,將方清舞喚回身邊,暗暗指點。
方清舞退下後,便又有幾位其他老祖門下的弟子出來演練幾招,劍一狂卻似有意考教車師殫,每每皆是問她,不料後者卻是絲毫不留情面,聊聊數語,便是一頓奚落。惹得衆人心中不快,對其皆是怒目而視,奈何她卻始終閉目沉思,絲毫不在意,於是這些憤怒的目光漸漸聚在了方道明身上。後者不禁苦笑:“有這般離譜嗎,你便不能嘴上積德?”
車師殫嘿嘿冷笑:“你比我還是清楚幾分,卻是不肯明言。”
這一幕惹怒了一旁剛剛出關的王超,於是便稍稍喚了自己孫子王靈官上去演練道法。這王靈官乃是天一劍派公認的修道天才,便是劍一狂與劍靈道人兩位老祖對他亦是非常器重,所以他的道法演練亦是搏得滿堂喝彩。
劍一狂詢問車師殫,後者卻是不再如之前那般,而是僅僅說了“不錯”兩字。需知車師殫不僅是先天元靈轉世之身,亦是整個魔鬼星宮第一劍道大家,能搏她“不錯”二字,已是相當不易。但這“不錯”二字顯然不能得到王超的認同,於是後者便是開口喝問。
“不知車師魔主對這'不錯'二字作何解釋?”
車師殫卻不再開口,只是睜眼瞅瞅方道明,又是閉目沉思。後者見衆人目光又是聚到他身上,只好開口笑道:
“依我之見,靈官乃是一等一的劍術天才,如此年紀便有這般劍術修爲,已是非常難得,假以時日,劍道大成是指日可待。”
方道明這番評價雖然叫王超稍稍心裡得意,但對王靈官顯然是不夠的,於是後者開口問道:“請教師叔祖,靈官無禮,聽聞師叔祖精通各種道法神通,靈官修煉的乃是九天雷雲遊光劍錄,此劍錄需得精通各式雷法,不知師叔祖可否指點一二靈官的雷法修行?”
王靈官之言叫劍靈道人不禁眉頭暗皺,但見師傅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只好作罷。方道明沉吟道:“我門下大弟子精通水系道法,二弟子精通雷系道法,只是他二人留守山門,不曾前來,否則倒可以讓他與你切磋一下雷法。”
王靈官尚未接話,一旁就坐的王超卻是搶先笑道:“我這孫兒心思駑鈍,一心沉迷修道,若是言語不敬之處,請方師弟多多包涵。”
方道明笑道:“不敢,王師兄過謙了。”
王靈官是越發恭敬,嘴上卻道:“靈官若得師叔祖指點一二,實乃三生有幸。”
王靈官之言,劍靈道人卻是聽不下去了,正要開口喝止,不料方道明身後卻是站出一個明眸皓齒女子,正是澹臺劍明。
澹臺劍明笑道:“我追隨師傅也是修煉劍道,剛剛見你劍術甚好,只是一人獨舞,不如兩人對舞,便由我澹臺劍明領教領教好了。”
這一場,倒是惹得衆人興致極高,不管有意無意,道法切磋,卻是修道之人所愛,於是歡呼聲亦是漸起。王靈官一記禮數:“多謝澹臺師叔賜教,尚請師叔劍下留情。”
澹臺劍明請了方道明允許,便是到了廣場中央,手腕處流光一動,便是化爲紫青兩道光芒,浮於自己身前,說了一個“請”字,靜待對方先是出手。
王靈官沉下心思,做抱元守一之勢,一聲沉喝,便是引了一道璀璨劍光。這道劍光半空一轉,一化爲九,幾下沉浮游動,便是風雷漸起,氣勢極猛,正是其專心修煉的九天雷雲遊光劍錄。
方道明一看他出手,便是暗贊,其駕馭九劍,一劍一天,勢若天雷,疾若匹練,靈若遊光,端得是難得一見的好劍法,難怪天一劍派如此器重於他。當然,自家徒兒的道行,方道明自己知道,他也不會看低了澹臺劍明,這個自己門下唯一有天賦繼承自己劍道修爲的弟子。
澹臺劍明突然雙眸一亮,紫青雙劍猛烈一抖,合二爲一,化爲一道紫青流光,便是往對方的雷雲劍錄斬去。雙方這般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只是道法變換,劍光起伏,縱橫交錯來回衝撞了幾次,便是激得這祥雲廣場元氣波動,風起雲涌。
王靈官的九天雷雲遊光劍是越發威猛,周身雷聲隆隆,電走龍蛇,仿若化身雷神,每一道凌利劍氣皆是雷光電耀,絢麗之極。澹臺劍明卻是恰恰相反,周身除了紫青雙劍,再無其它道法異象,但每一劍皆是斬在對方關鍵要害之處,將其威猛劍法硬生生攔住,而且其劍意飄逸靈動之極,任憑王靈官如何努力,也是難以琢磨攔截。
四周明眼之人自是看得明白,二人道行修爲也許相當,但澹臺劍明臨陣鬥法的經驗與對道法神通的利用卻是勝過王靈官不止一籌,此乃同門切磋,尚是無礙,若是生死鬥法,便是立分高下。而劍一狂門下更是看得明白,這澹臺劍明修煉的乃是大自在劍訣,其中造詣恐怕亦是勝過王靈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