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安諾寒專心開着車,沫沫專心看着窗外飛速晃過的一顆顆蒼松。
“你不是跟我說你只和誠學音樂,沒有其他嗎?”安諾寒問。
“我真的沒想到他會喜歡我。”
安諾寒的嘴角動了動,看向倒後鏡的方向。
“你不相信我?!你寧願相信薇說的話……”
他打斷她的話。“以後別再跟誠學音樂了。”
“爲什麼?”
“我不喜歡他!”
沫沫沒有反駁,轉過臉,望向窗外。
冷風吹亂她的髮絲,刮痛她的臉……
安諾寒對她有求必應,同樣的每當安諾寒態度堅決的時候,她也從來不敢反駁。
但他寧願相信薇的話,也不信她,這讓她無比失望。
誠說的對,他讀不懂她豐富的內心世界,更不會體會她憂傷的情感……
突然,安諾寒急剎車,將車子停在馬路中間。
他解開她的安全帶,語氣冷極了:“你想跟他在一起,現在就下車去找他!我絕對不會攔着你!”
“我不……”沫沫慌亂地搖頭。“小安哥哥,你別生氣,我不跟他學了!”
他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繞到她的車門前,拉開她的車門。
沫沫臉色蒼白地死死抓着車門的把手,拼命地搖頭:“小安哥哥,我知道錯了!我聽你的話,我不學唱歌了,我再也不學了……”
安諾寒看上去更生氣了,他狠狠地踹了一腳他的車,車板有些變形,他的車在刺耳地鳴叫。
沫沫嚇得急忙下車,手足無措地看着他盛怒的臉。
“我……你別發火,我走還不行嗎?”
海風吹得她渾身發抖,她擦擦眼睛裡就要滑落的眼淚:“我知道你討厭我,我再也不纏着你了!”
她走了兩步,安諾寒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扳住她消瘦的右肩將她按在生硬的車上。
在她還沒來得及明白怎麼回事,他的雙脣野蠻地罩下來,粗野地掠奪了她冰冷的脣……
這次的吻與上一次的輾轉柔情完全不同,安諾寒強硬地吸允着她的脣,完全是強迫性的索取和侵佔。她的嬌喘,她的驚呼,全部被他充滿男人氣息的吻吞噬殆盡。
她戰慄着,雙腿軟得已經站不穩。手腕被他炙熱的掌心捏得刺痛,脊背又被跑車冷硬的鋼板硌痛。爲減輕痛楚,她不得不用左手摟住他的腰,儘量讓身體靠向他溫暖的懷抱……感受到她的迎合,安諾寒更加強勢,將她摟在懷裡,吻得更深……
她閉上眼睛瑟瑟地回吻着他,有些期待,有些緊張,她怯怯地張開貝齒,在脣齒間巨大的吸力下,她嬌小的舌尖被他吸了去,魂魄也在瞬間被他吸了去……
他的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吟,扣着她手腕的手掌力道又加了幾分,吻也更狂野,彷彿吸乾了她才甘心。
他們吻了很久,很多車從他們身邊開過去,有人對他們按喇叭,還有人放下車窗對着他們吹口哨,沫沫根本顧不上別人,她的意識裡只剩下安諾寒。
吻結束的時候,她的身子還是軟綿綿地,倚在他的懷抱裡一刻都不願意離開。她想給他一切,給他她的全部——假如他想要的話。
“答應我,不要再見誠了。”他啞聲說。
她迷迷糊糊地點頭。
這種時候,他無論提什麼要求,她都會點頭的。
……
兩個人回到家時,他們兩家人已經聚齊了,韓芊蕪和司徒淳正在喝咖啡聊天。
韓濯晨和安以風則坐在沙發上談事情,表情十分嚴肅。
韓濯晨拿着煙的手一顫,菸灰落在了菸灰缸的外面。“你確定?”
“我查得很清楚。”安以風說。
韓濯晨捻熄了煙,點點頭。
“爸爸,媽媽,風叔叔,小淳阿姨……”沫沫低着頭走進門,和房間裡的人一一打完招呼,低頭朝着樓梯的方向走。“我上樓換衣服。”
她雙頰的緋紅尚可掩飾,雙脣的紅腫卻是掩蓋不住的……
韓芊蕪和司徒淳交換了個眼神,曖昧地笑笑。
正在和安以風談事情的韓濯晨隨意掃了一眼她的脣,繼續和安以風說:“我明白了。”
“需不需要我幫忙?”安以風隨口問,目光已經轉向安諾寒,笑着對他豎了豎拇指。
“不用!我自己處理。”
沫沫根本沒心思關心他們的話題,快步跑上樓。
“小安,沫沫還小,你要懂得憐香惜玉。”安以風一句話,安諾寒無語了。
沫沫舔舔自己還殘留幾分甜蜜的痛楚的脣,笑着關上房門。
鏡子裡的她,雙頰緋紅,紅脣瀲灩,眼神迷離……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小女孩兒,她即將綻放,還差最後一滴甘露……
沫沫換好衣服下樓,安諾寒已爲她一根根插上生日蠟燭,點燃。
她數了數蛋糕上的蠟燭,剛好十五根,一根也不多。
安諾寒淺吻她的額頭,笑着對她說:“恭喜你,又長大了一歲!”
“小安哥哥,你再幫我多插幾根唄!”她眨着天真的大眼睛說。
“蠟燭插多了,許的願就不靈了。”
“那算了!”
她湊近蛋糕,剛要吹蠟燭,忽覺手腕一涼。她好奇地低頭,安諾寒已將一塊手錶纏繞在她手腕上,手錶的款式是最普通的圓盤形,無任何可愛的墜飾,也沒有唯美的圖案。純鋼的錶鏈,寶藍色的錶盤,十二個時區用細碎的鑽石鑲嵌而成,燭光下細碎的鑽石光華奪目,稍稍有點俗。唯一稱得上特別的就是手錶沒有秒針,每一秒鐘,都有個小小的心形圖案在跳動。
見她的反應十分平靜,安諾寒問:“不喜歡嗎?”
“不是。”他送她什麼她都喜歡,哪怕是再普通的禮物。
安諾寒的手伸到襯衫袖口處,解開袖口的扣子。“我……”
“蠟燭要滅了,快點吹吧。”大家催促說。
沫沫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在心裡許下年年如是的生日願望。“我希望快點長大。”
然後,對準蠟燭,一口氣吹下去……
她的十五歲生日,就在這最甜蜜的祝福裡度過。
……
第二天下午,安諾寒坐在電腦前研究高深莫測的文字。沫沫趴在他的書桌上,小心地把生日晚餐上拍的照片放進影集,照片裡安諾寒淺吻着她的額頭,雙脣……
沫沫偷偷擡眼,看向他的脣,昨天的吻又在她腦海裡鮮活地回放,她的心跳驟然加速,血脈有絲絲抽痛。
安諾寒看看發呆的她。“有話想說嗎?”
“啊!”她摸摸嘴邊,還好沒有口水流出來。“你明天再走行不行啊?”
他的表情有些爲難。“我還有事,不能再拖延了。”
“哦!”
見她滿臉不捨,安諾寒捏捏她的臉。“捨不得我走啊?”
“嗯!”
“我很快就回來了……”
“什麼時候?”
“叮!叮!叮!”電腦響起一聲電子郵件提示音。
安諾寒隨手點了一下接收鍵,信件自動打開,一張圖片在電腦屏幕上展示出來,她好奇地湊過去看。
沫沫真希望自己是個瞎子,那樣就可以看不見任何東西,可惜她不是……
她清楚地看見照片上的畫面,安諾寒和一個女孩兒坐在花園的長椅上,女孩兒靠着他懷裡……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安諾寒迅速地關閉,低咒一聲:“Fuck!”
他會罵髒話,可見有多麼生氣。
沫沫笑笑,又笑笑。
沒有眼淚,也沒有傷心,她的內心出奇得平靜,死亡一樣的平靜……
“她是我的學妹,我們沒什麼,只是普通的同學關係。”安諾寒向她解釋。
“嗯,我明白,我不會誤會。”
她當然不會誤會,她是小,但她不是白癡。一男一女在花園裡這樣依偎,不是談戀愛,難道是在討論學習?
他還要解釋,手機響了。
他接起來,大吼:“你搞什麼?!”
電話裡傳來一個男人的笑聲:“不關我的事,有人傳到網上的!我特意轉給你看看!”
安諾寒的臉上都是怒意。“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多事,你……”
電話裡的人還是滿不在乎。“哈哈?!這回人贓俱獲,看你怎麼抵賴!人家跟你沒名沒分這麼久,你這人也太……”
安諾寒捂住電話,走進裡間的書房,關上了書房的門。
沫沫猶豫了一下,又點開他的郵箱,點開照片。
這一次,她看得很仔細。
幽靜的花園,安諾寒和一個女孩兒坐在長椅上,女孩兒很美,是那種知性的,文雅的美,她閉着眼睛靠在安諾寒的肩上,腮邊掛着未乾的淚。他手中拿着脫下的藍色外套,正欲搭在她的肩上。
體貼與疼愛一展無疑。
沫沫關上照片,發現收件箱裡的信件很少,都是些重要的資訊。她把鼠標挪到垃圾箱,點了一下。
他的垃圾箱裡有很多私人郵件,其中來自“深雅”的郵件最多。
沫沫點開最近的一封,一段淡紫色的文字出現在電腦屏幕上。
“安,我真的試過忘記你,可我越是想要忘記,你的笑容,你的聲音越是清晰……讓我留在你的身邊好嗎?我願意爲你等待,不論多久……”
沫沫關閉了郵件,伏在桌上,頭深深埋在臂彎裡。
難怪他這段時間對她如此冷淡,他不是忙着畢業,而是……他又愛上了別的女人。
這個“又”字讓她有些冷,就像九歲那年吃光了五個冰激凌一樣冷。
他不再愛薇,因爲薇沒有值得他愛的靈魂,他也不愛她,因爲她沒有可以愛的軀殼。
他遇到了一個完美的女人……
沫沫悄悄走出房間,天色暗淡,海浪也暗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