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草兒,我來了

一整天河都沉浸在即將見到草兒的喜悅之中,他的心湖就像是投進了一粒石子,無法沉靜下來,連他自己都奇怪,怎麼還像個剛涉情網的小夥子一樣喜不自禁呢?他從樓上下來,見到誰都笑呵呵的,但又像是怕被人窺視出內心的秘密似的,又躲開人家的目光,快速地走出來。

天無際的藍,清淡而悠然。榆樹裡的鳥脆生生地鳴啼,在綠葉裡激靈靈地跳着。心亂亂地走進樓下的小花園時,夢中的事忽地境界大開,儲存在記憶中的一些關於草兒的往事又鋪天而至,河又無可挽回地迷失入往事的森林裡,一種對逝去物事的那些感覺便冷熱着身心,纏繞着靈魂了。

他不敢在樓下多呆,他覺得樓上或許會有哪一雙眼睛無意中望到了花園中的自己,上班時間會產生不太好的影響,雖然自己賦閒,但還是有所節制的好,於是他又邁步走回到辦公室去。

心裡有所期待,這一天就覺得好漫長啊!時間好象比平時加長了一倍,好不容易等到下午,他和他們科的科長請了假早走了一會兒,說自己去見老同學,科長還打趣他少喝些酒,別一沾酒就挪不動步,趕明兒又把以前的事兒都忘了。他呵呵笑着答應着走出門來。

走到大街上,他的心情說不出的舒暢,路上的小夥子也比以前帥氣了,姑娘們也比以前耐看了,就連老頭老太太們也比往常精神了呢!那些川流不息的車輛也不再令他頭疼了,那笛笛鳴叫的汽車喇叭也不感覺刺耳了,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美好溫馨。他不由地笑着搖搖頭,一切都一如既往,沒絲毫變化,改變的是自己的心境,自己的心境因爲去見一個心儀的人而改變。

他打算今天先去最有可能草兒在裡面工作的“小星星”幼兒園,他沒有走大路,怕遇到熟人,問起來還得打哈哈,他沿着一段林蔭小路走着。他的腦子裡不停地想象着草兒的樣子,三年了,不知草兒的變化大嗎?看上去還是那麼年輕、漂亮嗎?還是那麼柔柔的如同天邊的雲朵嗎?失去了我這可念可想的人,草兒這三年過的如何呢?小說上寫草兒常常在獨自一人的時候淚流滿面。噢!草兒!草兒!河以爲你早把河忘到九霄雲外了,河的消失絲毫不會對你的生活產生影響,你會安心地和你的黑馬過日子,或者邂逅另一段感情,而河只是你網絡生活中的一段插曲,結束了,這一頁就翻過去了,但河沒有想到啊,你的心中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着河,你平靜似水的過着你的日子,關愛着你的丈夫,疼愛着你的孩子,爲了你的家付出着一切,但默默地你也在思念着河,等待着河……

這樣想着,河的心頭就涌起了感動,也涌出了甜蜜,是啊!被一個人這樣的想念着真的是一件幸福甜蜜的事啊!這種想念足以讓你的生活不因日子的流逝而日趨平淡,反而因爲有人牽掛而美妙無比!當你在偏遠的鄉村過着與以往隔絕的日子,當你與所有的親人朋友都失去聯繫,當你的心迷茫的找不到歸依的時候,在遙遠的地方,還有一雙眼睛在尋找着你,還有一顆心在思念着你,你的內心怎能不萌生出無限的感動呢?噢!草兒!草兒!我來了,來了!

當河來到“小星星”幼兒園的時候,正趕上幼兒園散園,河站在幼兒園大門對面的馬路上,目不轉睛地盯着每一位從園裡走出的女人,那寬寬的大門此時就像是一個傳送帶,不停地往外輸送着下班的人流,熙熙攘攘的人羣從河的眼前涌現着,就像是漲潮的流水,盯得河的眼睛就有些發暈,脖子就有些僵硬。過去了,過去了……一撥撥的人過去了,怎麼還沒看到那朝思暮想的身影?不會是沒認住早已從自己身邊走開了吧?不會!不會!只要她出現在河的面前,河絕對會在衆人中分辨出她的身影,河這樣肯定的想着,他也不明白自己爲何這樣肯定,但他就是覺得自己是不會錯過草兒的,不會錯過這個生命中重要的女人的!註定是要和她再相遇的。

河穿過馬路往幼兒園大門前移了移,一個熟悉的身影迎面走來,他的眼光直視着,一下也不敢移開,噢!是白靈!白靈的眼睛並沒有往河這裡瞅,正跟身邊一同出來的同事又說又笑的,河趕忙轉過了身子,她不想讓白靈看見,但他心下一陣狂喜,有白靈就會有草兒,說明自己找對了地方,就是這裡,自己就站在這裡等,或許一會就會看到草兒款款而來。

等白靈走遠了,河又把身子扭了過來,他更加專注地往幼兒園門裡望着。這時幼兒園裡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大門口一下子冷清起來,可還是不見草兒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河的心情由興奮漸漸地轉入焦急,草兒!草兒!你咋還不出現呢?你可知道我望眼欲穿嗎?

河的眼睛猛然一亮,直直地就定住了,就在前方,一個依然美麗的身影漸行漸近,啊!草兒!那不就是草兒嗎?我心愛的草兒終於出現了!河的心咚咚咚地快跳出了胸膛,兩隻手也因激動不知該往那裡放好了,他張大了嘴巴想要喊草兒,但“草兒”字剛從嘴裡飄出來就頓住了,不喊她,看她能認出我來嗎?他雙手緊緊地交握在胸前,眼睛裡的亮光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火焰,“草兒!草兒!草兒!……”心底裡急切的聲音迴旋着。

迎着河的目光草兒慢慢地走近了,草兒這才發現有一雙眼睛**辣地望着自己,草兒做夢也想不到會是河呀!她的河早於三年前就悄無聲息地流走了,不再潤澤她的生命歷程,她的生命耽於枯萎。可眼前這個男人怎麼有着與河一樣的臉龐呢?有着與河一樣高大的身材呢?而且這目光怎麼也似曾相識呢?想當年自己多少次醉倒在這樣的目光裡,做了感情的俘虜……眼前的這個男人,他……他……他……

草兒不敢往下想了,不過是一個和河長的相象的男人而已,她低下頭,匆匆地從河身邊走過。“草兒!……”不容河多想,河一把拉住了草兒的胳膊,“你看看我,我是河!”草兒猛地一激靈,慌忙擡起了頭,“什麼?你是河?”“恩!是我!是我!是河!我回來了!來找你!”河急急地表白着,草兒一眼不錯地打量着河,多麼熟悉的面孔啊!多麼熟悉的身影啊!多麼熟悉的聲音啊!“河!真的是你嗎?”草兒的聲音顫抖着,“是我!是河!我沒有死,我只是被洪水沖走了,在鄉下過了三年!現在我回來了,來找你!”河俯下身子大聲地說着,聲音也因爲激動而顫抖起來。

草兒心中那股糾結的、撕心裂肺的痛不禁油然而生。多少次啊!夢裡期待重逢,期待見面,期待擁抱,期待一起牽手散步,期待與河談笑風生,感覺只要有河就能充實她的生活,感覺河已是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當生活只剩下漫長的約定,這份期待就會變得更加強烈;而連約定都無法來擁有的時候,這份期待把人的心揉得粉碎!草兒就是懷着這樣的一顆破碎的心常常在午夜夢迴,“河啊!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但現在這個把自己的心帶走的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她不敢相信啊!她以爲又是海市蜃樓,煙消雲散後一切成空,她使勁揉了揉眼睛,是他!真的是他!我的河又回來啦!老天爺啊!你天眷顧草兒啦!你知道草兒的生命中有個可念可想的人,你知道草兒的生命正因爲他的消失而日漸枯萎,你知道,你什麼都知道!你不想讓草兒傷心,你不想讓草兒痛苦,你把他又重新送到草兒的身邊,老天爺啊!草兒忘情地一頭撲進河的懷裡,淚流滿面,“河呀!河呀!……”河緊緊地摟着草兒,貼着河的胸膛草兒感受到了河激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一股暖流瞬間傳遍草兒的全身,她全身電擊一般抖動起來;河左手摟着草兒的腰,右手撫摸着草兒的秀髮,兩行熱淚也無聲地流淌下來。三年啦!情感的潮水脫閘般洶涌而出,恣意汪洋……

哭了一氣,草兒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幼兒園門口,忙從河的懷裡抽出身來,擦了擦眼淚,拉住河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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