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綠色又染上枝頭,樹葉在呼拉拉的春風中蓬勃生長,小草兒也伸着脖子往出鑽的時候,河與草兒分別走出了醫院的大門。
門裡門外,草兒分明的感覺到兩個世界:門裡,一張張帶病的容顏,一副副憂鬱的表情;門外,車水如流,行人的腳步紛至沓來,踏着春天的韻律,走進他們的生活,每個人的臉上都掛着或濃或淺的笑意。
一年之計在於春,在這樣的一個新的春天裡,又有着怎樣的生活在等着草兒呢?
草兒擡起頭望了望藍得透明的天空,陽光明晃晃地傾瀉到她的臉上,她下意識地用手遮在眼眶上,她捨不得收回目光,那湛藍如洗的天空像是一面大鏡子,照耀着世間萬物,整個世界都那麼清亮、那麼幹淨。
她的心一下子敞亮起來。她就像是一隻被關在籠子裡過了一個冬天的鳥,在昏昏然地熬過那冰冷的一季後,撲扇撲扇她的翅膀,抖擻抖擻精神,展翅欲飛。飛向那美好的天地間,去感受生活帶給她的那份美好和希望。
她的身邊,朵朵也像只鳥一樣嘰嘰喳喳說笑着,一個勁兒地催草兒快些走,她說有個驚喜在等着草兒呢,草兒被她顧弄玄虛的樣子逗笑了,嗔怪了一句,這丫頭!
黑馬拎着東西走在她們母女身邊,他的氣色看上去也很好,這段時間悉心地照顧草兒,使他消瘦了許多、也衰老了許多。但昨天,他特意到街上理了發,颳了鬍子,就爲今天精精神神地來接草兒回家。看着臉色開始泛紅的妻子,還有身邊可愛的女兒,黑馬暗暗地緩了口氣,像完成一件重大的任務似的,他的心終於落了地。
一路上,朵朵好多次提到那個驚喜,但草兒一細問,她又閉口不答,只是呵呵地笑着,向草兒賣着關子。草兒搖搖頭,撇撇嘴,裝作不屑一顧的樣子。朵朵便膩在她的身邊,想說又不說,就這個話題,母女倆拉了老半天的鋸。後來草兒裝作不感興趣了,閉上了眼,但其實那疑雲在她心裡越加濃重起來。到底是什麼驚喜呢?
車子拐進小區大門了,草兒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眼光順着自家的方向望去,還是那熟悉的樓房,還是那熟悉的景象,但怎麼會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呢?
當初自己從這裡走向醫院的時候,以爲再也回不來了,從此就像一片落葉隨風而逝,但如今,自己從死亡的邊緣轉了一圈又回來了,重新回到屬於自己的生活當中,而所有這一切都是河給予的。
一想到河,草兒又把手放到了新換的腎臟上,那裡一切安好,正在生生不息地跳動着,散發着河的氣息。
當草兒推開自家家門的時候,白靈和曉燕從門背後閃出來,一大捧鮮豔的花朵一下子伸到了草兒的面前,擋住了草兒的臉,草兒嚇了一跳,本能地往後閃身,哈哈哈哈……一串笑聲就在房間裡傳播開來。
待草兒看清楚是白靈還有曉燕時,臉上的笑意濃烈起來,兩個死黨,這段日子也沒少爲自己擔心,如今自己康復了,她們又來爲自己接風洗塵,感動之情一下子就涌上了心頭,草兒忍不住**了一下鼻翼。
“呦呦呦……感動了吧?要哭鼻子……”白靈嬉笑着,草兒不好意思起來,“誰要哭鼻子,人家是高興的嘛!……”草兒假意推搡了白靈一把。
“說好了去醫院接你的,可朵朵非要讓我們在家等你,說是給你一個驚喜,咋樣?有驚喜嗎?”曉燕也是一臉喜色,好象這個驚喜此刻就發生在她的身上。
草兒把眼光轉到了朵朵身上,多麼善解人意的孩子呀,這段日子因了自己的病也沒少擔驚受怕,也沒少陪着她爸爸落淚,現在又能這麼細緻地考慮問題,真是經歷了風雨之後長大了啊!
黑馬去廚房張羅飯菜,朵朵也過去搭把手,白靈和曉燕要幫忙,被黑馬推了出來,讓她們陪草兒說說話,這段時間可把草兒憋悶壞了。
三個女人來到了書房,先是從草兒的身體聊到幼兒園的事情,又不知不覺間聊到了河,是曉燕先挑起的話題,她大加讚賞河的捐腎的行爲,說簡直就是壯舉,她此生要是遇到這樣的男人肯爲她付出,她死而無憾;白靈就笑她遇到張強也不錯啊,莫非你後悔啦,曉燕一臉幸福地說纔不是呢!
曉燕又一本正經地問草兒以後與河怎樣發展,這個問題一下子就把草兒問住了,她深知道不能再對身邊的人造成傷害了,再繼續下去,自己無異於一個卑劣的自私者。但她又很想念河,她渴望和他在一起,她沒有他的消息就會心慌,惶惶不可終日。她知道自己心裡的病狀原比身體的症狀來得更猛烈呢!
她沉默不語了,白靈也不說話了,曉燕也閉上了嘴,書房裡異常沉靜……
是啊!誰能有更好的辦法呢?想還是不想,見還是不見,誰又能真正說得清呢?
朵朵來書房招呼她們吃飯了,三個女人振作了下精神,一邊誇着朵朵懂事一邊走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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