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了,有多少人安睡了?
今晚加班之後,蘇新讓馬年把夏惠兒送回家。
馬年的車壞了,蘇新便把自己的車讓給了他們。
在路上,馬年打開了車載音樂聽起來。夏惠兒聽着這些歌,撫了撫秀髮,“蘇新喜歡聽這種風格的歌曲?”
馬年看了一眼夏惠兒,“這哪裡是他選的,這分明是肖純幫他弄的。”
夏惠兒吃驚地問:“肖純?”
馬年故作輕鬆,“很奇怪嗎?人家老夫老妻的,有什麼不可以。”
夏惠兒不說話了。
馬年多麼聰明的一個人,其實他早就看出夏惠兒的心思。而馬年也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他雖欣賞夏惠兒的美貌和才能,但也不是非她不可。
在感情的部分,他一直是很瀟灑的一個人,拿得起放得下。
馬年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不想戳穿夏惠兒。
夏惠兒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問:“蘇新和肖純感情好嗎?我很疑惑,肖純變化那麼大,現在完全是個黃臉婆,怎麼蘇新不想跟她離婚?”
馬年不禁大笑,“你當結婚離婚是買菜嗎?喜歡就放進籃子,不喜歡就拿出來。”
夏惠兒恥笑,“難道不是這樣嗎?兩個人不在同一個水平之上,怎麼可能站在一起?”
馬年搖搖頭,“當然不是這樣。兩個人走着走着不在同一條平行線上,那另一個人可以拉對方一把,兩個人不就又在同一水平線上了嗎?”
夏惠兒不信,倔強地說:“偏離軌道了,幹嘛浪費精力去拉回來,況且也不是想拉就能拉回來吧。”
馬年看了她一眼,賊笑:“sofiya,你別不承認呢,其實你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吧?”
夏惠兒發現自己心思被看穿,有些尷尬地笑了,“你倒是挺聰明的。”
馬年清了清喉嚨,很認真地說:“你沒結婚,所以不清楚已婚並且有孩子之後,婚姻對於一個家庭的意義是什麼。Sofiya ,蘇新不是你該考慮的對象,趁早放下吧。”
夏惠兒賭氣一笑,“爲什麼要放棄?當年就是我說錯話了,蘇新纔沒選擇我。要不然,現在我纔是他老婆。”
她說的這件事馬年並不知情,他很驚訝地問:“什麼意思?什麼你說錯話?”
夏惠兒說:“大四那年,我向蘇新表白了,他也答應來赴約。見面的時候,他對我態度很親暱。但是我突然問他,你父母是做什麼的?家裡有多少財產?然後他就變臉了。沒過多久,他就跟肖純在一起了。”
馬年從不知道蘇新和夏惠兒之間還有這一段,他在心裡暗暗地罵蘇新,“行啊,瞞得夠可以啊。”
半夜突然打雷了,蘇渡嚇得抱緊肖純。
肖純聽着一個又一個響亮的雷聲,用手捂住兒子的耳朵。她想,還好她沒有聽蘇新的話跟兒子分牀睡,還好她堅持自己的這個觀點。
雖然在別人看來,她是個無所事事,沒用的女人。但在對待兒子的事情上,她從來堅持己見。因爲她知道,如果兒子出了什麼事情,那些讓她應該怎麼做的人都往後退了,只有她仍然得往前衝。
夜深人靜,只有驚雷一聲又一聲。每一聲都讓肖純感到心驚,她彷彿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是的,兒子和工作,她都需要,兩手都要抓。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肖純安靜地給兒子剝雞蛋,看着他喝粥。
蘇新看她沒說話,反而主動問她:“昨晚後來你要說什麼?”
肖純說:“沒有。”
蘇新看她不願多說,就沒再問了。他看他爸爸咳嗽好了很多,胃口也好了不少。便說:“爸,媽,要不待會兒我順路送你們到南華公園,你們去逛逛。我看天氣還不錯,暖和了不少。”
“好啊。”他爸爸高興地回答。
“渡渡,今天爸爸送你上學好嗎?”蘇新又對兒子說。
兒子同樣十分高興,“耶,有車坐了。爸爸,要記得給媽媽留個位置哦。”
蘇新看了肖純一眼,“那當然啦。”
肖純拿着兒子吃過的碗筷,走進廚房。她看着窗外,的確陽光明媚。
多神奇的世界。昨夜打雷又下雨,肖純還在想着今天早上送孩子上學該怎麼辦,可是現在居然又陽光燦爛。看着已經幹了的地面,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雨過總會天晴吧。
路過南華公園的時候,蘇新把他爸媽放下。他慢慢把車開走,從後車鏡裡看到他爸媽往公園走的背影。
到了幼兒園附近,肖純自覺地說:“到這裡就可以了。”
蘇新問:“不用再開過去一點嗎?”
肖純淡然一笑,“不用了,我們自己走過去就行,那邊車太多。”
蘇新發現她生疏了,心想她應該是在賭氣。她的脾氣,他是知道的。她每次生氣,基本上都是當天就消氣了。
所以他沒說什麼。
肖純拉着兒子下車,在關車門的瞬間,突然客氣地對蘇新說:“謝謝。”
蘇新愣了一愣,還是以爲她是在賭氣。
兒子擡頭,好奇地問:“媽媽,爲什麼要對爸爸說謝謝?爸爸又不是老師,又不是外面的人。”
肖純笑了笑,像是在說給兒子聽,也是要說給自己的聽,說道:“渡渡,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了。”
兒子還是不明白,“媽媽,我幾歲才能長大?”
肖純想了想,“18歲吧。”
兒子卻說:“不,我現在已經長大了,你看,我會這種功夫呢。”
他說着,就擺出一套在動畫片裡看到的動作。
如果換做以前,肖純聽到兒子這樣說,可能會想着兒子可能長大了,她可以放心地想離婚就離婚了。可是她現在卻不這麼想了,因爲兒子沒有長大成人之前,一旦談離婚,就要讓孩子選擇爸爸或者媽媽。
這對兒子來說,是個殘忍的事情。
她不想看着兒子受這種痛苦,所以她不會再輕易想離婚的事情。或者說,她和蘇新之間的問題,已經不是離婚能夠解決的了。
她忽然之間覺得,無論離婚不離婚,她首先要找到自己的價值。不依附蘇新,不依賴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