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年上回臨時出差,好在有肖純幫忙陪着葛戀,讓他心安了不少。他一直想找個機會約蘇新兩口子一起吃個飯,除了感謝他們,還要隆重分享自己將要當爸爸的喜訊。
只可惜他自從進了新公司,就忙得沒日沒夜,若不是葛戀大氣,恐怕早跟他吵架了。
今天,公司又出了個通知,新項目需要安排他去外地出差一個月。他左右爲難,一邊是工作,一邊是剛懷孕不久的老婆,這可如何是好。
他坐在辦公室,望着窗外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好一會兒纔打定主意給蘇新打了電話。
蘇新一看是馬年打來的電話,故意調侃道:“大忙人怎麼有空打電話給我啦?”
馬年嘿嘿直笑,“你最近怎麼樣啊?”
蘇新拍了拍桌面上一堆打包好的東西,說:“我也準備走人了。”
馬年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什麼?你也辭職啦?”
蘇新“嗯”了一聲,“準確地說,公司散了。”
馬年光想想都能看到蘇新頂着一張沮喪的臉,所以他把要說的話都咽回去,只說了一句,“我找個時間約你喝兩杯。”
蘇新笑笑,“好,等你。”
掛了電話,蘇新無奈地搖搖頭,以前都是他忙得昏天暗地,馬年想要跟他約一杯都要等他時間。真是時過境遷,所有的人和事都會改變。
助理小左敲了敲門,她抱着一個紙箱走進來。
蘇新知道她的來意,他站起來,客氣地伸手過去跟她握手。
小左莞爾一笑,伸手去握住蘇新的手,“蘇總,後會有期。”她眼眶通紅,忍不住激動地補充說道:“祝蘇總未來一切會更好。”
蘇新默默地點點頭。小左在他手底下當了好幾年的助理,她曾信誓旦旦地說要一直跟着他幹,如今眼看着也要各自奔前程了。
蘇新自己抱着紙箱子要離開公司的時候,看到大老闆一個人揹着身子在猛抽菸。
他站了一會兒,猶豫之下還是敲門了。
大老闆看到是蘇新,迷離的眼神忽然閃過一絲亮光,他提了提精神說:“蘇新,我明天就回去了。”
蘇新對他的私事略知一二,所以小心翼翼地問:“回哪裡?”
大老闆苦笑,“還能回哪裡?只能去國外找老婆孩子。”他嘆了嘆氣,“老啦,只有家可以回啦。”
他見蘇新沒反應,又說:“外面的,那都是過眼雲煙。蘇新,聽我一句勸,千萬別把外面的女人放心上。”
蘇新本想辯解幾句,又覺得沒什麼可多說。他衷心祝福大老闆,禮節性地抱了抱他,道一聲:“一路平安。”
公司散了,大家各奔東西,他把車開到路上,卻突然不想開了。
他下了車,一個人走在街上。經過江邊的時候,他靠在欄杆上吹着風。
一個年輕人經過他身邊,認出了他,“蘇總。”
蘇新轉過頭一看,這個人他有印象,名字他也記得。
“小秦?”蘇新叫出他的名字。
小秦高興地直點頭,“蘇總,您還記得我,真難得。”他對着蘇新豎起了大拇指。
蘇新沒忘,這個小秦當初是被他“趕”出公司的。他走的那天,還放言要蘇新等着。
顯然兩個人都還記得這件事,不約而同地都顯得有些尷尬。尤其是小秦,他侷促地說:“蘇總,以前我不懂事,還請您別介意。”
蘇新發現這個小秦變了,與之前的飛揚跋扈相比,他現在顯得穩重不少。
“你現在怎麼樣了?”蘇新轉而這樣問。
小秦回答,“我剛找到新工作,說來慚愧,兜兜轉轉,換了好幾家公司,才發現您之前對我說的話是很有道理的。”
蘇新看他一臉慚愧,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鼓勵他說:“你還年輕,大有可爲。”
小秦看蘇新愁容滿面,關切地詢問,“蘇總,您爲何一個人在這裡?馬總呢?”
蘇新想笑,舊人誰都記得馬年曾像他的跟屁蟲一般。只不過,當初沒有家庭沒有上進心的馬年,如今可今非昔比了。
蘇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我隨便走走。”
不過他腳邊放着的紙箱子那麼醒目,小秦並不是沒看見。
“蘇總,那我先走了,祝您事業蒸蒸日上。”小秦真誠說道。
蘇新點點頭。
他仍然靠在欄杆上看江水,看夜色。
看着這個越建越美麗的城市,看着萬家燈火,他突然想起網絡上那句很流行的話:願天黑有燈,雨天有傘。
以前,他總覺得他的家永遠在老家應州。現在他知道無論他走幾步路,也無論他隨波逐流走到哪裡,他都不是浮萍,因爲他在這裡有個家可以回。
只有肖純這樣的女人,才能給他這樣一個溫馨的家。
他興高采烈地抱起了紙箱,匆匆地往家的方向趕。
“老婆,我有話對你說。”他在車上撥打了肖純的電話。
肖純正從她爸媽家裡出來,還沒來得及下電梯,“我也有話對你說。”
蘇新說:“那你先說。”
肖純看到電梯來了,她沒多想,就直接先說了。“我今晚還得去陪葛戀。”她說。
蘇新手抖了一下,不情願地問:“爲什麼?”
肖純說:“馬年要出差一個月。”
蘇新突然急剎車,“什麼?一個月?難道讓你去陪一個月?”
肖純“嗯”了一聲。
蘇新鬱悶了,“那我怎麼辦?你不想我的話,渡渡呢?”
肖純回答:“渡渡,我可以一起帶過去啊。今晚是因爲沒準備好,所以……”
蘇新說:“我不同意。”
肖純理直氣壯地問:“幹嘛不同意?”
蘇新沉悶良久,委屈地說:“我也需要你陪。”
肖純聽出他不太開心,這才關心地問:“你怎麼了?今天有什麼事嗎?”
蘇新笑了,“知我者莫過於我妻。”
肖純解釋,“葛戀的確需要我陪,她媽媽這個月碰巧值夜班。”
蘇新帶着哭腔說,“我真的想你了。”
肖純以爲他是裝的,沒當回事,只說了句:“知道了。”
她掛了電話。
蘇新聽着長長的嘟嘟聲,對着手機說:“肖純,你個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