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後,肖純迫不及待地從幾個抽屜裡翻出了很多本相冊。可言媽媽提起她以前長得很漂亮,激起她的興趣了,她很想看看自己以前漂亮的樣子。
蘇渡孩子心性愛玩,看到這麼多相冊,他也開心地湊過來,跟着肖純一起看。“1,2,3……”蘇渡對着相冊數起來。
“15。”最後他數到這個數。
他在數的時候,肖純已經匆匆數了一遍,的確是15本。看到兒子數對了,肖純不忘表揚他,“渡渡真棒。”
蘇渡最喜歡聽肖純表揚他了,每次一被她表揚,他那小臉喜滋滋的。“媽媽,我們家怎麼有這麼多相冊啊?”
肖純有個習慣,她喜歡把照片洗出來。剛結婚沒多久的蘇新很貼心,他知道肖純有這個愛好,所以給她買了一臺打印機,她想打印多少張照片都可以。
“因爲媽媽喜歡看照片,爸爸就買了一臺打印機啊。不過,我們買打印機的時候,還沒你呢。”肖純脫口而出。
她說到這裡,想起了剛新婚的她和蘇新。那時候的她在他面前,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大冬天的,她還總喜歡吃冰淇淋。有一次來例假,因爲吃了冰淇淋,她肚子疼得半死,是他徹夜照顧她的。
蘇渡翻看到一張照片,“媽媽,你快要掉到海里了,嗚嗚…….”他一臉擔心地說。
肖純一看,這張照片是她和蘇新在海邊拍的。他們學泰坦尼克號的男女主角那樣,站在海邊的一塊石頭上,面朝大海擁抱着。
“哈哈,渡渡,媽媽怎麼會掉海里呢,你爸爸抱着我呢。”她說出這句話,心裡有一種酸澀的甜蜜感。
蘇渡又翻到了一張照片,是蘇新落枕一臉痛苦的樣子。“哇,爸爸受傷了嗎?好可憐。”
肖純記得,這張照片是她硬要拍的。那次是蘇新熬夜做完了一個方案,還非要用自己的手臂給她當枕頭,結果落枕了。想起這件事,肖純莫名地感動。分房睡之前,每一天入睡,蘇新都是用自己的手臂給她當枕頭。有時候,她怕他手痠,想讓他把手拿回去,可他一直不肯。
蘇渡又翻到肖純大學時代的照片,驚呼道:“哇,這裡面的媽媽好漂亮啊。”
肖純拿過相冊看起來,那時候的她,又瘦又好看。
蘇渡說:“媽媽,你可以不可以變回這樣美麗?頭髮是這個樣子的,也不要戴眼鏡。”他照着相片上的樣子,搗鼓起肖純的頭髮。
肖純看着照片,說:“媽媽以前都是拉直長髮,你也覺得好看啊?渡渡真有眼光。以前人家都說媽媽適合這個髮型,特別有氣質。”她弄了弄自己的眼鏡,說:“媽媽懷你之前,都是戴隱形眼鏡的,可是有了你之後,人家說戴隱形眼鏡不好,所以我就改戴眼鏡了。”
蘇渡鑽到她懷裡,撒嬌起來,“媽媽,你好可憐啊。”
肖純哭笑不得,“怎麼會可憐呢?媽媽有了你,相當於擁有世界上最好的禮物呢。一切都值得,知道嗎?”
蘇渡說:“媽媽,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肖純真的要笑岔過去,她發現兒子既純真又可愛,實在讓人疼愛。
肖純想起還有一個小箱子,裡面裝滿她和蘇新的婚紗照。如果不是今天重新翻照片,她都忘了還有這個箱子。
小箱子被她扔在臥室衣櫃的頂層,沾了些灰塵。
她提着小箱子走出來,放在客廳地板上。
這是蘇渡第一次看到這個小箱子,紅色的,樣式很貴重,材質也很沉。他提不動,也推不動,心急地問:“媽媽,這怎麼打開啊?”
肖純看着這個小箱子,想起那時候她和蘇新接到婚紗店的電話,馬不停蹄地去取回這個小箱子的情景。那次從婚紗店出來的時候很晚了,那天突然大降溫,肖純年輕的時候很愛漂亮,穿衣屬於只要風度不要溫度的。碰巧那天蘇新也只穿了一件襯衣,可他不捨得肖純被冷到,居然把襯衣脫下來給她禦寒。那時候他們還沒買車,是打車回家的。站在街上等的士的時候,蘇新又凍又被人笑。
想起這件事,肖純不禁打了個寒顫。
肖純把小箱子打開,蘇渡連連哇了好幾聲。因爲裡面不僅裝着好幾本婚紗照,還有一些婚紗紀念品,有會轉的,還有會發出音樂的。這麼多有趣的玩意,可把小傢伙高興壞了。
他把一個音樂相框拿出來,轉了幾下,相框一邊轉一邊發出悅耳的和絃聲。相框上面,是肖純和蘇新的一張婚紗照。
“媽媽像公主,爸爸像王子。”蘇渡指着相框開心地說。
肖純聽着這動聽的音樂,沉醉其中。拍婚紗照的畫面,歷歷在目。她從沒穿過高跟鞋,可攝影師讓她踩着十幾米的恨天高,她連走路都走不了。每踩一步,感覺都要撲倒在地。
後來,是蘇新一直抱她走。除了拍照的時候,其他時候她腳都不用沾地。看到的人都向她投來羨慕的目光,說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想到這裡,肖純真的忍不住了,她眼眶溼潤。
過往的美好幾乎灰飛煙滅,眼前已千瘡百孔。過去這幾年,她只顧着吵架,幾乎忘記了他當初是怎麼深愛她的。
她有些後悔。
“渡渡,你覺得爸爸愛媽媽嗎?”肖純忍不住問。
蘇渡不假思索地回答,“愛。”
肖純好奇地問,“爲什麼你會這麼覺得?你知道什麼是愛嗎?”
蘇渡懵懵懂懂地回答,“每次你和爸爸吵架,他都會讓你。我們老師說過,如果我們要愛護同學,首先要學會禮讓同學,照顧同學。”
兒子的這番話,讓肖純頓時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你說的是以前,那你覺得現在的爸爸還愛媽媽嗎?”肖純有些擔憂地問。
兒子搖搖頭,“不知道耶,媽媽。”
肖純摸摸兒子的頭,“沒關係,媽媽自己想想。”
肖純心裡一陣慌亂,她想起了蘇新的好,也後悔自己不該傷害他。她警告自己,再這樣沒完沒了的鬧下去,遲早會讓一切死無葬身之地。
只是她不知道,這一切,還能不能挽回?她也反覆問自己,還愛蘇新嗎?心裡卻沒有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