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繁華很容易讓人心醉,但誰又能看到這片繁華背後的東西?
富人不過是佔了這個世界中的一小撮,而且不是金字塔的頂端,而這座金字塔往下延伸下去,永遠沒有盡頭,或許只有等到人絕望了,倒下了,那便成了死。
很多很多年以前,一座廢棄的水塔,常常會爬上幾個沒爹沒孃沒人牽掛的孩子,沒有人知道這羣孩子是靠着什麼活着,也沒有人在意他們的未來,卻阻擋不了他們無懼無憂的活。
“洪亮,你說小影喜歡我們三中的誰?”三個少年望着遠遠的徐州,臉上雖然掛着稚嫩,同樣有着外人不明所以的滄桑。
一個帶着灰帽子的少年搖了搖頭,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只有那穿這個一根筋露出已成規模的老邪大笑道:“小影肯定不會選你,要是選了,這輩子我都跟你混了。”
狍子一臉憋屈道:“昨天小影還對我笑了,說好了,小影要是成我媳婦,老邪你就當我小弟。”
“好啊,不過看看那時候你有沒有膽子收。”老邪晃動着手臂,好像一拳就能把瘦成八仙的狍子KO。
狍子鼓足勁點了點頭,但模樣是非常的好笑,像是個忍住眼淚的孩子,別說兩個他,就算是他分成十個分身,估計也不是皮糙肉厚的老邪的對手。
“啤酒來了。”一個甜甜的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三人立馬老實了,也不再探討這個他們不知道討論了多少年的話題。洪亮扶着這穿着初中藍色校服的少女上了高高的水塔上,其實這件校服還是他們哥三從附近一家中學誆來的,原因是小影所穿的衣服上的補丁實在是太多了,雖然他們的衣服還要不像樣。
四瓶啤酒,對他們來說可是不小的開支,不過每個星期他們都會固定有一天在這水塔是這樣,風雨無阻,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爲了什麼,可能僅僅是爲了他們那狗孃養的青春。
狍子偷偷瞄着小影,被老邪敲了個板栗,引的小影笑個不停,但能聽到這銀鈴的笑聲,狍子寧願多挨幾下子。
十六歲的小影已經亭亭玉立,模樣格外的標緻,不過這附近的混子沒有一個敢打小影的主意,原因是有三個隨時都會玩命的護花使者。
三人不一會就把啤酒灌進肚子,小影僅僅是喝了一小半,臉就微微發紅,樣子煞是可愛,其實她的酒量很差,但每次都會把一瓶啤酒喝完,無論周圍這三個牲口怎麼勸。
扶在水塔生鏽的欄杆上,洪亮摸出皺巴巴的半包紅塔山,卻因爲風大的原因怎麼都點不着。最後乾脆直接放棄,最後如同身邊那兩個牲口一般看着小影整理青絲的模樣癡了。
“如果這輩子咱們四個人都能在一起就好了。”老邪這公認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都忍不住感嘆道。
“說什麼話,這是肯定的事。”狍子很有膽子的挑釁的老邪,不過這次沒有挨老邪那疼到麻木的板栗。
“一定。”小影輕輕喃喃着,聲音不大,好像被這有些大的風立刻吹散,但身邊的這三個少年卻聽的清清楚楚,雖然口上沒多說些什麼卻都印到了骨子裡。
“誰娶到小影,肯定是燒了八輩子高興。”老邪突然有頭無腦的整出這麼一句,引的小影的臉通紅,最後找着藉口先下了燈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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狍子瞪了老邪一眼道:“就你小子多嘴,話先說明白了,以後小影從咱們哥三中選了誰,都不帶急眼的。”
老邪活動着手指,關節不停的啪啪作響,顯然是狍子這小子又得寸進尺了,先收拾了頓狍子,然後冷嘲熱諷道:“你還是先進入黑名單吧,小影喜歡有安全感的男人。”
洪亮一直沉默寡言的在一邊,叼着根沒點了煙,笑看着這一對活寶,想着的卻是老邪剛剛的那一句感嘆。
“我怎麼沒有安全感,大不了以後生了孩子認你們當乾爹。”狍子捂着青了的額頭,仍然不屈服着,這廝哪裡都可以讓步,唯獨對這件事。
老邪一副好氣又好笑的表情,徹底拿這個狍子沒轍。
顛簸的車中,狍子突然醒來,像是做了一場夢,而最可悲的是好夢過去,留下了無法改變的現實,當年小影爲什麼會選擇他,爲什麼?狍子感覺頭痛欲裂。
“狍子,你沒事吧。”老邪的聲音再次把狍子拉回現實,此時狍子纔回過神來,看着跟自己一同坐在後座的老邪,開車的一臉陰沉的洪亮。
狍子搖了搖頭,點了根菸,頓時車內煙霧瀰漫。
車內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火車站趙匡亂再次撥通了恭三兒的手機號,接電話的仍然是那個聲音低沉,有些陰森的男人,趙匡亂告訴那人自己已經到了徐州,要從那裡會合。
男人問了趙匡亂所在的地方,讓趙匡亂等着,他去趙匡亂。
不到二十分鐘,一輛黑色的商務就停在了趙匡亂面前,冷清清的南門只有來來往往的幾個路人,所以趙匡亂對這個男人一眼就認出了自己沒有什麼意外。
趙匡亂沒有多問,乾脆利落的上了車,開車的男人同樣沒有多說,直接發動車子,左拐右拐,趙匡亂也不知道這男人要把他帶到哪裡。
透過反光鏡,趙匡亂打量着這開車的男人,一身黑色大衣,戴着個黑色的口罩,渾身散發着陰暗,戴着的帽子也壓的低低的,完全看不清男人的模樣,不過趙匡亂可以確信這個男人同樣在打量着他。
最後在一處小巷子男人停了下車,兩人仍然默契的下了車,男人不願意開口,趙匡亂也不會多問,一直跟着男人上了有些破舊的二層小樓。
整個樓中很符合這男人的特徵,不是一般的陰暗,好像不知道多少年沒被照進陽光一般,趙匡亂第一步踏上去時竟莫名感覺背後一陣冷風,回頭望去卻是一片空空如也。
這男人一直把趙匡亂領進二樓稍大的房間,拉開窗簾,終於讓屋子更明亮一些,但仍然陰冷。
趙匡亂小心翼翼的坐到沙發,雖然這房間足夠陰暗,但一切都收拾的井井有條,又或者根本沒有任何多餘的擺設,整件屋子只有兩個沙發,中間是個放滿煙盒的茶几,剩下的唯一裝飾品就是男人所做着的沙發背後有着個老鐘錶,更奇特的屋裡牆壁上有着一塊巨大的黑板密密麻麻的寫着人名,趙匡亂看着這些陌生的名字,完全摸不清頭腦,不過恰好撇到了恭三兒的名字。
“喝不喝水?”男人沒有拿下口罩,終於問道。
趙匡亂搖了搖頭,說實話,他還真不敢喝這男人遞給他的水。
男人沒有多餘的表示,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不冒着熱氣的茶水,把口罩往上推了推,露出蒼白的下巴喝着。
趙匡亂的眼皮跳了跳,他注意到了什麼,這個男人嘴好像被切開了一般,傷口仍然向上延伸着,不過剩下的被口罩擋住。
“恭三以來就誇你個不停,說的神乎了點,見到你我還真沒看到多少發光點,不過算是過了及格線。”男人喝完水,再次把口罩放下,那雙有着重重黑眼圈的眼就這樣看着趙匡亂,像是審視着趙匡亂的上上下下。
趙匡亂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暗罵恭三兒又在外面拿自己吹牛打屁。
“你就叫我佛哥,應該也不算吃虧。”男人看着趙匡亂不善於交流的模樣,似乎笑了笑,但僅僅是趙匡亂感覺中男人笑了笑。
“小爺到底被誰抓走了。”趙匡亂忍不住問道,要是這事真如這男人電話中說的那樣,現在可不是聊家常的時候。
“徐州當家的。”男人回答的乾脆利落,不過這短短几個字要有深意的多。
趙匡亂有些摸不清頭腦,這徐州當家的又是什麼鬼。
“換句話說,就是徐州的潘爲公,我想你應該清楚那老不死的。”男人這次聲音似乎包含了些特別的感情,尤其在潘爲公在三個字眼上咬的死死的。
趙匡亂說不驚訝是假的,極力整理着情緒,這恭三兒果然不愧對小爺這名號,所招惹的一個個都是十個自己綁起來都招架不了的人物。
“不過你放心,恭三肯定過的比我們滋潤,現在說不定還正在跟他那老丈人吹牛打屁。”男人似乎知道趙匡亂擔心着什麼,給趙匡亂吃了個定心丸,不過趙匡亂的疑惑更多了,這老丈人又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