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亂終於等到仙洋,不過花蛇已經離開,看着那個失魂落魄的年輕人,趙匡亂沒有多說,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拍了拍仙洋的肩膀,努力裝出釋然的模樣道:“一切都會過去的。”
仙洋有些無助的點了點頭,趙匡亂嘆了口氣,雖然這樣說着,但仙洋能不能走出這陰霾,估計會是一輩子的事。
日子仍然會往前走,仙洋仍然每天失魂落魄的模樣,看着趙匡亂直搖頭,好在王德也算有點眼力,沒有再來找回場子,也省了趙匡亂一份心事。恭三兒那邊仍然沒有什麼動靜,像是石沉大海一般,趙匡亂每天在欄杆上敲打手指的節奏越來越快,似乎這平靜的一起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一般。
露骨酒吧,近幾個月來了次大裝修,把檔次硬生生提了上去,酒水價格直減不加,很邪門的事,風頭直接蓋過了周邊幾家場子,加上每天變着花樣搞活動,簡直就成了那混亂地帶中的一家獨大,一切歸功與狍子,同時也有着他身後那黑館的暗中插手。
這就是黑館所帶來的利益,狍子幾乎是有了青島最不可撼動的後臺,似乎到了他大展拳腳的時候,最近他已經收購了這混亂地帶中的幾家小場子,準備插手其他的行業,當然一路暢通無阻,黑館榜眼的身份可不是吃素的。
看着這蒸蒸日上的一切,狍子不是一般的欣慰,他喜歡在露骨最偏僻的角落看着這一切,這些往他兜裡送錢,仍然笑着的人們,狍子感覺不是一般的有成就感。
狍子身邊是他的左右手,老邪與李鴻眺,也同樣在這露骨酒吧不是一般的有威名,當然這些威名都是打出來的。
“鴻眺,最近那邊打理的怎麼樣了?”狍子隨口問道,李鴻眺跟了他也有一年了,他對李鴻眺的評價中規中矩,雖然李鴻眺容易衝動,但狍子最看重的還是李鴻眺的忠心耿耿,沒有什麼別的壞心眼,這也是狍子樂意把不少東西放在李鴻眺手中的原因。甚至連多疑的老邪都默認了李鴻眺的存在。
李鴻眺答道:“所有都準備就緒了,館子什麼時候開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狍子點了點頭,這就是李鴻眺的辦事效率。
“金箍棒吧咯 棒吧咯 棒吧咯 咯吧咯棒吧咯...”
狍子那雷人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每每聽到這鈴聲不光是狍子,就算是老邪李鴻眺就會想發笑,老邪甚至威脅過狍子換鈴聲,不過狍子仍然用着這魔性的鈴聲。
看了看來電顯示,狍子的表情稍稍嚴肅了些,接通電話道:“洪亮,有事?”
“孟金龍在徐州出現了。”對面電話傳來一個極其沙啞的聲音,像是嚴重感冒。
狍子握着手機的手緊緊攥住,黑暗中,有些看不清他的臉,不過老邪李鴻眺清楚的感覺到了狍子身邊氣息的變化,老邪的眉頭緊緊的皺到了一起,似乎是料到了什麼一般。
“他...現在在哪裡。”狍子咬着牙,似乎話都有些說不清。
“徐州最近很亂,不少猛人出來奪帥,孟金龍目前站在公孫犟那邊,我勸你最好現在不要來趟這灘渾水,但你一定得過來。”電話那邊出奇的冷靜,似乎是覺得狍子這怒火很平常。
“明天我會到徐州,你認爲我狍子到底爲了什麼活到現在?”狍子靜靜說着,像是變了一個。
電話那邊沉默一會,最好模糊的說了一句什麼,掛掉了電話。
“明天回徐州,孟金龍露頭了。”狍子一字一道,饒是李鴻眺跟了狍子整整一年,也沒有見過狍子露出過這種表情,這個瘦弱看似什麼都不講究的年輕人到底藏了多少故事?
老邪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這一天,或許不光光是狍子,他也不知道等待了多久。
“鴻眺,青島這些東西就交給你了,如果我們回不來了,你也別去徐州了。”狍子動了動乾裂的嘴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笑容中充斥着太多東西,最後落到了狍子臉上卻變的不是一般的醜陋。
李鴻眺漸漸明白了狍子此行的含義,縱使自己心中有了千萬情緒,卻憋不出一句話來,這一年中,狍子待他這喪家犬怎麼樣,他全都看在眼裡,甚至願意替狍子去徐州拼命,但最後還是深深的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趙匡亂懷中的手機響了起來,趙匡亂掏出手機,是恭三兒的號碼,心中突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等聽到電話另一邊傳來的聲音後這種預感更加強烈。
一個陌生的聲音,電話另一邊說的很倉促道:“是不是趙匡亂?”
“我是,小爺在哪裡?”趙匡亂沉聲問道,他可不相信恭三兒會隨隨便便把他的手機交出去。
“恭三現在被抓了,如果可以現在來一趟徐州。”電話那邊沒有絲毫的閒言碎語。
趙匡亂愣了愣想不到這是整的哪出,但對面好像不是在開玩笑,趙匡亂也不認爲在開玩笑。
“你是誰?”趙匡亂想到了一個最基本的問題,和他說話的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具體發生了什麼你來徐州再聊。”男人說完就掛了電話,不給趙匡亂任何提問的時間,隔着電話趙匡亂都能感覺到那個男人的孤傲。
趙匡亂深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整理情緒,接連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是給花蛇,一個是給不知在哪裡鬱鬱寡歡的仙洋。前者還好,後者則不敢相信趙匡亂就這麼把燃情交給自己,所謂趕鴨子上架,趙匡亂一走,仙洋這個大旗也不得不扛,現在這種時期也輪不到他再顧及那些兒女情長。
買了最快的票,距離發車還有一個點,趙匡亂坐在大廳愣神,甚至忽略了同樣坐在大廳的狍子與老邪,幾人各有心事,誰都沒注意誰。
花蛇回了個電話,囑咐了些閒言碎語,這還算上心的架勢讓趙匡亂一陣惶恐,怎麼說花蛇對他和恭三兒也太好了些,好到趙匡亂都不知道該拿什麼回報這份心。
掛掉電話,趙匡亂望着那熟悉的號碼,有些猶豫,又想想那未知的徐州,還是按下了撥通,只是響了兩聲,對面就接過電話。
電話兩頭一陣沉默,讓人覺得莫名奇妙的沉默,趙匡亂打破沉默道:“我要去徐州了。”
“這個年還能不能回來?”易螢火柔聲問道。
“能趕上一定回去,想你們娘倆了。”趙匡亂笑着,似乎能想象到那個團圓的場景,但僅僅是嚮往,其實像是這些看似一步之遙的事,其實很遠很遠。
電話那邊傳來易螢火咯咯的笑聲,她很容易爲趙匡亂一句不是甜言蜜語的甜言蜜語感動的死去活來,有些卑微的感動,讓趙匡亂心疼,若得若失。
“就這樣吧。”趙匡亂感覺這短短的不到一分鐘的通話像是過了很久很久。
易螢火有些捨不得的嗯了一聲。
趙匡亂掛掉電話,深深吐出一口氣,彷彿身體又有了無限的力量,自己不能倒下,永遠不能,趙匡亂默唸着,從前不能,現在更不能,一個空洞的人找到好不容易可以守護的東西是多麼的不容易。
火車發動,至始至終趙匡亂都沒注意到狍子,狍子更沒有注意到趙匡亂,像是一個玩笑的擦肩而過,沒有多少的戲劇性,畢竟能讓他們的人生走到一起的僅僅就因爲這個,也太膚淺了。
要是說最有戲劇性的,就是趙匡亂的鄰座是一個趙匡亂快要遺忘的人,許常笑,曾經郭奇虎的二把手,在東陽廣場出現過,不過並沒有大放光彩,但趙匡亂要覺得這許常笑可比不少十一煞要有能耐的多。
趙匡亂知道許常笑,不代表許常笑知道趙匡亂,不過許常笑的目光幾乎就沒有從趙匡亂的身上移開過,似乎也疑惑趙匡亂的身份。
“小兄弟你是?”似乎是這旅程太過煩躁,許常笑主動開口道,也不能讓兩人就這樣幹瞪着眼,許常笑也瞧出了一絲異端,知道趙匡亂或許見過他。
“趙匡亂。”
“白鷲?”許常笑突然說出了這兩個字,估計會讓許多人一頭霧水,而趙匡亂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許常笑笑了笑,那張有着笑面虎的臉很容易能分辨出什麼是真笑,什麼是假笑,當然僅僅是對明白人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