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似乎暗雷滾滾,趙匡亂知道那不是雷聲,是比雷聲更恐怖的東西。
這些天已經等的不耐煩的人們一個個出現在這東陽廣場,也不知道給這地兒增添了仙氣,還是煞氣。
郭奇虎,李金豹,笑面虎三人最先到達,然後毒奎和一個純黑混血男,保時捷911姍姍來遲,馬六緊跟其後,威風赫赫的悍馬h2,十一煞這邊,整整十一人,說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陣容也不足爲過。
最後白鷲的卡宴到達,沒有開向十一煞,而是開到的廣場的角落,停下車卻沒人下車,看來也是保持中立,又或者保持自立的態度。雖然如此,趙匡亂恭三兒兩人所盯着的,也就是那輛卡宴,因爲其他的東西,離他們這兩個小魚小蝦,真的很遠。
路虎極光,陸地巡洋艦停在了衆多豪車的對立面,車燈把整個廣場照的如同白晝,車上下來那五人,徐木烊站在中間,那張臉上仍然掛着一絲從容,似乎這個男人永遠沒有有情緒的時候,一直那麼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最後,一輛破夏利,拉低了所有的逼格,卻是注視目光最多的,三個身高強烈不搭的男人下車,最矮的走在最前,慢慢走向徐木烊幾人,徐木烊含笑的把中間的位置讓給李胡狼。
兩夥人對視着,雖然隔的最多有幾十米,卻硬生生隔了一個時代,也正因爲這一個時代,他們只能對立,永遠不能做所謂的朋友。
“既然都走到了這一步,那今晚就把一切理明白。”郭奇虎開口道,聲音雄厚,一點不輸氣勢。
“郭家的孩子,脾氣比一個比一個倔,因爲比你多混了幾十年,這話我也有資格說,在南京混,你可不單單隻屈這十一煞。”李胡狼開口道,聲音不大,卻足夠任何人都聽的清。
“希望這事不要牽扯到郭家,現在我是站在青島郭奇虎的角度。”郭奇虎不令人察覺的往前走了兩小步,好像李胡狼提到了他心中碰不得的東西。
李胡狼笑笑,看向身邊的王樑虎,王樑虎點了點頭,脫掉外套,一步一步走向郭奇虎一干人,輕輕仰起頭,似乎在看着什麼,脖子上那道駭人的傷疤再次露了出來。
“王樑虎,二十年前就該沒命的爛人,其實我挺想跟你這個郭老虎鬥一斗,都說一山容不得二虎,但恐怕是玩不出擒賊先擒王這一套,希望能派一個能看的跟我打。”王樑虎拱了拱手,聲音沙啞,像是有人在掐着他的脖子一般。
“李金豹,不知道我夠不夠格。”郭奇虎這邊,李金豹的回答似乎沒有帶任何遲疑,往前走了幾步,橫刀立馬一般對上王樑虎。
“夠,你的故事我是略知一二,希望死在我手上的時候,也能走的痛苦,凡事惱人,不如一走白了,乾乾淨淨。”王樑虎輕輕點了點頭,身體拉開架勢,眼神像是一隻野獸,很恐怖,但李金豹卻面不改色,伸出一隻手,在空中微微抖動着。
“都是猛人,就算我再喝上一斤酒,估計也差個十萬八千里。”趙匡亂沉不住氣道,兩人的氣勢放在深山老林中,那就是真是下山虎。
恭三兒沒贊同沒反對,摸了摸兜,掏出一個空煙盒,有些懊惱,找了個樹枝叼在嘴裡道:“現在知道人外人天外天還早,亂子,咱們還有很遠很遠很遠的路要走。”
快,也只能用這個字形容,兩人之間碰撞到了一起,徹徹底底的赤手空拳的硬碰硬,比的完全都是抗打能力,那帶出破風聲的拳頭,活生生落在肉體上的聲音像是敲打着衆人的靈魂一般。
“金豹敵不過他。”郭奇虎皺着眉開口,就在戰局開始,就一錘定音一般,但是就憑這一句敵不過,李金豹就能後退,就能退縮?這不是他的理由,他也不會有什麼理由。
如果說中國過了武夫的時代,那麼說這些武夫到底爲什麼所存在着,爲了被人戲弄?爲了那一出胸口碎大石?還是爲了被那些喜歡無病**的文人墨客所主導着喜與悲,雖然可泣,但絕不會可悲。
或許終有一天,終有一天,他們會擰斷那些笑話別人的脖子!
雪飄飄散散,血在雪中如萬紫千紅中的一點,足夠驚豔,讓人看着驚魂動魄。
李金豹的猛拳再次揮出,但已經少了不知道多少力,王樑虎扛着,反手一拳打在李金豹的身上,兩人雖然看似都到了強弩之末,但沒人懷疑他們還能再打上一百回合。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恭三兒嘆息着,在這冰冷的冬夜,身體卻熾熱着。李金豹走了,帶着他那說不完的故事,或許是他想說,還沒來得及說,或許是他不能說,反正這些故事,已經所有,都被這無情的時代所掩蓋。
“金豹...”郭奇虎看着倒在雪地中的李金豹,身體在變的冰冷,或許李金豹知道他沒有任何勝算,但他還是往前走了,還是拼盡了身體的最後一分力。
“他真的累了,趁着這個機會走的像是個爺們,不丟人。”笑面虎許常笑不笑了,一步步走向李金豹的屍體,當着所有人的面扛起,衝滿頭鮮血的王樑虎示意點了點頭,王樑虎弓了弓身體,許常笑把李金豹的遺體扛走,小心翼翼的放在輝騰的後背箱。
“還有誰?趁早走了,跟着剛剛那爺們在黃泉路上還能走一遭。”王樑虎扯着嗓子道,也不知道是殺紅了眼,還是紅了眼。
“樑虎。”李胡狼出聲喊道,剛想往前走,卻被沉默着的大個子周暗花攔住,周暗花輕輕搖了搖頭,今晚,生死以定。
“我來,楊舉東,趁火打劫雖然不是什麼好事,但總得有一個人站出來。”毒奎所帶來的那個男人開口道。
男人剛說完,毒奎陰森森的來了句:“你做好死的準備了嗎?”
楊舉東有些灑脫的笑笑,既然入了東陽廣場,誰不把生死已經置之門外。
“兄弟是個實誠人,請吧。”王樑虎站的有些搖搖晃晃,讓人懷疑,他到底能撐多久,即便是這楊舉東不出手,恐怕王樑虎這狀態也在這夜晚撐不下去。
楊舉東身體直接彈了出去,手像是鷹爪,直接擒住王樑虎的肩膀,提膝一扛,王樑虎像是任人擊打的玩偶,搖搖晃晃,但就是沒有倒下,甚至打出的拳頭已經毫無殺傷性。趙匡亂疑惑,爲什麼王樑虎會如此,難道這些人就不怕那死字?誰都是一個故事,就算是走到了盡頭,也要以自己的方式,這羣不想碌碌無爲,即便是死也不信命的人們。
說是激鬥,不如說是單方面的蹂躪,王樑虎還能扛多久,又或者說能活多久。終於這個漢子倒下,帶着生前自己的那些不甘,那些年少時的野心,那些物是人非,最後他也不知道自己這輩子到底爲何活着。
“嗖”那身材高大的周暗花毫無徵兆的衝了出去,仍然毫無表情,如臨大敵的楊舉東拉開架勢,卻想不到這周暗花直接撞了上來,把楊舉東撞了出去,腳直接把雪踏出,連追兩步,力道恐怖的一腿,楊舉東像是空中的落葉一般,重重摔到了地上,沒了聲響,秒殺。
做完一系列的舉動,這一米九的男人單膝跪下,靜靜的看着王樑虎,擦掉王樑虎臉上的血,那張臉看不出是哀傷還是憤怒,大手輕輕讓王樑虎閉上了眼,豁然起身,就這樣如猛獸一般看着郭奇虎一邊,像是死將,想要往前走去,必須踏着他的屍體。
“小爺,你說到底誰的贏面大一點。”趙匡亂回過神,開口問道,今天晚上他所見的太過震撼,要消化許久。
恭三兒沒出聲,而是瞅向潘爲公那一邊,答案顯而易見,有些遺憾道:“這些擁有上位資格的人們,就這樣成了這個時代的過渡,五年,十年之後,誰又記得這些爲這個時代留下的屍骨?他們想打造一些新世界,卻需要能撐的起那個世界的屍骨,但是十年之後,不甘的人們再次拿起生鏽的劍,潘爲公他還能拿什麼擋!”
趙匡亂有些不甘,不甘這磅礴的一切卻成了定局,但憑自己又能改變什麼?恐怕他連收屍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