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還未升起,似乎一天到晚都是黑夜的故事,喝的顛顛撞撞的申雲豹扶着小巷的牆稀里嘩啦的吐着,吐完擦了擦嘴,一陣痛快,或許這就是夜的滋味,申雲豹很愜意的點燃一根菸,瞧了瞧手錶,已經過了凌晨,正準備找一處溫柔鄉快活快活,突然感覺背後有一絲涼意。
還沒等申雲豹踩滅菸頭,自己的脖子就被什麼死死的勒住,申雲豹越想叫出聲,這繩子勒的越緊,申雲豹很識趣的放棄了掙扎。
“跟着我走。”在申雲豹的耳邊傳來這個有些驚悚的聲音。
“你是什麼人?”申雲豹沉聲說着,但後面的男人顯然沒有回答他的意思,直接就把申雲豹拽進了黑漆漆的巷子之中,算是徹底斷了申雲豹的退路。
在黑暗又複雜的巷子中,申雲豹最後被拽到一個死角的位置,繩子也跟着鬆開。
申雲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身邊有着那重重的呼吸聲,像是這黑暗之中的猛獸一般。
“你...你是何人?”申雲豹說着,雖然在這江湖上混了這麼久,但申雲豹充其量也就算是個智將,真正動起手來,可以說是毫無縛雞之力。
“趙匡亂。”
申雲豹呆住,滿臉的震撼,這股震撼,不是趙匡亂到底是怎麼找到的他,而是趙匡亂爲什麼會找上他這個小人物,現在這個趙匡亂可是北京的風雲人物,可不是一般人就能高攀的起的,雖然表面上趙匡亂跟趙家鬧掰,其實申雲豹還是很清楚的,誰要是敢動趙匡亂一根手指頭,趙家會不急眼?
“不知道你找我這個小人物有何貴。”申雲豹緊緊貼着牆道,或許也只有身後冷冰冰的牆壁能給申雲豹一些安全感。
“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趙匡亂說着。
“誰?什麼報酬?”這一句專業術語脫口而出,申雲豹覺得有些不對,但還是沒有把這話收回去,畢竟都是在這個巨大的社會中跑,都只是爲了討一口飯吃罷了。
“報酬就是你的命,多嗎?”趙匡亂一字一字說着。
“不多,不多,一點都不多。”申雲豹被這聲音給驚出一身冷汗來,知道趙匡亂絕對不像是在跟他開着玩笑。
“我想知道參加轉盤的高杉在什麼位置。”趙匡亂直接開口道。
“高杉?”申雲豹撓着腦袋,努力從腦海中尋找着這個名字,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錯覺,申雲豹總感覺身邊的趙匡亂呼吸聲越來越重。
“知道,還是不知道。”趙匡亂再次強調道。
申雲豹突然打了個哆嗦,雖然趙匡亂這樣問着,但要是他說不知道到底會有什麼代價,申雲豹還是很清楚的。
“老大,你總得讓我好好想想吧。”申雲豹求饒似得的說着。
“最後給你三分鐘。”趙匡亂的聲音有些顫抖,像是夾雜着一些其他的東西一般。
這三分鐘,或許會是申雲豹這一生最漫長的三分鐘,又或者最短暫的三分鐘。
“我想起來,是從杭州來的對不對?”申雲豹打了個響指道。
“對,你能不能查到他現在在北京哪裡?”趙匡亂不容拒絕的說着,似乎又往前踏出了幾步,更加逼近了申雲豹幾分,甚至申雲豹都能感覺到這股凝固在空氣中的殺氣一般。
“我只能試試,而且我要打一個電話。”申雲豹小聲說着,很難想象自己會被一個年輕人的氣勢所壓的喘不過氣來,要是傳出去,可能真會笑掉同行的大牙,但申雲豹很清楚,要是換做是旁人,可能早就被嚇尿了褲子,這個社會上,有誰敢說是不怕死的?
“打吧。”趙匡亂似乎一點也不擔心申雲豹會耍什麼花樣,又或者這是一種絕對的壓制,完完全全不懼怕這申雲豹會耍什麼花樣。
當然,申雲豹也不會傻到在這小巷子中跟趙匡亂掙一個魚死網破,關於趙匡亂的種種傳說,申雲豹可是全部都聽說過,甚至申雲豹還特意證實過,結論就是這個趙匡亂絕對不是一個好惹的貨色。
掏出一款黑莓的智能手機,很難想象這個打扮有着恭三兒風格的傢伙身上會有着這種高端玩意。
撥出一個號碼,僅僅是響了一聲對面就接了電話,申雲豹很自覺的打開了免提。
“怎麼了哥。”對面傳來一個有些懶散的聲音,這大半夜估摸着一般正常人都在大睡。
“我要你幫我查一個人,杭州的高杉,好像在你那一片。”申雲豹直接了當的說着,無論是身體與語氣都是那麼的自然,就好像身邊沒有一個隨時會要他命的趙匡亂一般,名副其實的最佳人質。
“那瘋子,有的有的,最近在邵陽區那傢伙可是做掉了不少人,鬧的有點大,我這就把他所住的旅館地址發給你。”對面的男人慢慢恢復了精神說着。
“謝了烏鴉,改天我做東請你吃頓好的。”申雲豹笑道。
“好好好。”
對話很簡短,但效率卻驚人的高,也就是在申雲豹剛剛掛掉電話的時候,一個短信就發了過來,申雲豹瞅都沒有瞅就把手機遞給了趙匡亂,似乎知道有些東西他能看,有些東西他不能看。
趙匡亂看着這還算好找的地址,前前後後看了大約有五分鐘,也不知道到底看了多少遍,最後徹底記下後,才把手機還給一臉惶恐等待發落的申雲豹。
“好了沒?”申雲豹小心翼翼的問道。
“謝了,至於酬金,能活着再還你。”趙匡亂淡淡的說着,還沒等申雲豹徹底鬆一口氣,這重重的呼吸聲就這樣徹底消失在了小巷中,如同鬼魅一般。
這似乎也在證明着,如果趙匡亂想要申雲豹的命的話,真的不用太吃力。
“折壽十年啊,折壽十年。”申雲豹習慣性的清空手機中的短信,嘴裡不停喃喃着,他知道趙匡亂是真的走了,常年跟這類人打交道,對這類人的性格申雲豹也可以說是摸了個七七八八,但儘管是這樣,申雲豹的上衣還是被冷汗所浸溼。
經過這麼一鬧,申雲豹瞬間沒了去消遣的性質,只不過從小巷中走出後,面對北京還算璀璨的夜景,也許是剛剛從生死門走出來的原因,申雲豹總想感嘆什麼,卻發現還沒來得及開口,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就已經消逝,只留下一個不算失魂落魄的人。
一家沒有正經牌照的地下小旅館,這或許是最蛇龍混雜的地兒,大多是些在社會上跑沒有固定住所的人們,在這裡,那些外面世界不堪入目的東西,在這裡就如同吃飯一般平常。
昏暗走廊最後一間房,高杉坐在有些破爛的沙發上抽着煙,翹着二郎腿道:“我還以爲這轉盤我多麼刺激,來找我的竟是一羣飯桶,一點意思都沒有。”
“你還想怎麼樣,大人物眼中放不下你,小人物你又嫌太弱,擺明了想死是不是?”纓子無語的說着。
“卓連虎這種猛人都能死,我這個小痞子還不能死了?”高杉笑着。
“瘋子,你死就死,別拉着我就好。”纓子罵道。
高杉一陣大笑,手又摸向纓子無比豐滿的大腿,正當高杉快要得手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不緊不慢的敲門聲。
很有節奏感的敲門聲讓高杉的表情凝重起來,慢慢起身,走向敲門聲仍然沒有斷下來的門前,慢慢打開門,在門外看到了一個高杉做夢也想不到的傢伙。
“趙匡亂。”高杉一字一字的說着,臉上多一股笑意,打心眼的笑意。
趙匡亂毫無表情的站着。
“怎麼?你這個兔子也要來取我的命?”高杉調笑着,有點想不到趙匡亂找他到底有何貴幹。
趙匡亂出乎預料的點了點頭。
高杉愣了愣,想不到自己到底跟趙匡亂在北京結下了什麼樑子。
趙匡亂是不是硬釘子,高杉很清楚,高杉是不是猛茬,趙匡亂也很清楚。
對於他們這種把某些東西分的明明白白的一類人,難道還不清楚自己每一句話到底代表着什麼意義?
“沒有別的餘地了嗎?”高杉輕笑着,身上的血管似乎也跟着噴張起來,那張一直掛着一幅玩世不恭的臉上也慢慢出現了一股戰意,一種嗜殺。
人常常用嘴虔誠的外表也掩飾自己無比黑暗的靈魂,但對於一切都毫無保留的高杉,是不是要比這些看似理智實則荒唐的人們要偉大幾分?
“旅館旁的空地不錯,你覺得呢?”趙匡亂變相的回答道。
“好,就算是我高杉死在你趙匡亂說中,也算走的乾脆利落,況且也不一定是我高杉會死。”高杉豪爽的笑着,衝一副難以理解神情的纓子道:“如果我回不來了,你就自己一個回杭州。”
“不用你教我。”纓子的表情似乎有點氣急敗壞,甚至把目光從高杉的身上移開。
高杉無辜的笑笑,毫無拖泥帶水的離開,更沒有看到纓子有些微微顫抖的肩膀。
人總是會愛上自己最不該愛的人,可能有些抽象,但這個不該愛的人,一定會是自己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