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我一條人命。”趙匡亂一字一字的說着,似乎每說出幾個字,身上的殺意就會更濃幾分。
“我們不過是跑腿了,手上欠的人命多了去了,真正你要討債,不該來找我們,我們償還不了什麼。”張小弓說着,但手已經悄悄放到了腰間,那裡放着什麼,劉小海那個角度正好看的清楚。
劉小海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想不到一開始就會遇到這麼一場惡戰。
“你們怎麼償還不了,不是還有命嗎?”趙匡亂冷笑着。
“那就是沒得談嘍?”張小弓拱了拱手,看着身上殺氣越來越重的趙匡亂,或許他不知道花蛇再找匡亂心目中到底有多麼重要,但現在,張小弓知道他們與趙匡亂,今天只有一方能夠活着走出去,又或者全部都走不出去。
趙匡亂深深喘着氣,感覺身後的李四光越來越近,他也不能保證這次能不能打贏,甚至他都沒有喝下那藥酒,把這命徹徹底底的交給了老天,是死是活,就在今晚。
半個小時過後。
或許這是對趙龍象來說最折磨人的半個小時,趙龍象感覺腳有些發麻,望着仍然沒有什麼大動靜的樓上,發現一整盒小熊貓只剩下了兩根,遞給李柏一根,自己點燃一根。
李柏接過趙龍象的煙,沒有點燃,而是夾在了耳邊,繼續仰頭望着,似乎忘了脖子的痠痛。
什麼重物落了下來,隨着一聲哀嚎,李柏與趙龍象才發現是個人。
趙龍象被嚇的打了個激靈,差點有點站不穩,連連後退了幾步,而李柏則相反,直接走了過去,他或許在想着這個落下來的,到底是不是趙匡亂。
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李柏認識這個劉家的小將,只見得劉小海抱着腿疼着不停的**,但臉上卻沒有一點血色,像是看到了多麼恐怖的事情一般,看見李柏走向他,也不管是誰,直接一下子抱住了李柏的大腿,嘴脣打着哆嗦道:“報警,報警啊。”
李柏皺了皺眉,一巴掌把這個完全嚇破膽的劉小海抽暈過去,像是拎着死狗一般拎起來,直接甩給剛剛回過神來的趙龍象道:“帶去醫院,那裡自然有人安排。”
趙龍象點了點頭,沒由來的就聽從了李柏的話,這完全讓人提不起反抗的話語。
趙龍象扛起完全暈厥過去的劉小海,扔進寶馬X6的後座,開着車揚長離開。
李柏站在原地,出神的看着地上的血跡,因爲現在已經差不多凌晨兩三點,所以並沒有引起什麼轟動。
李柏掏出手機,打了三個電話,一個打給趙百川,一個打給劉家,另外一個打給一個未知號碼。
打完這三個電話,李柏深深吸了一口氣,走上樓去。
每一個臺階都踏的格外的沉重,李柏似乎能味道血腥味,一直走到三樓,面對這長長的走廊,李柏仍然走着,一直走到一個開着窗戶的門口停下,看着緊閉的房門,敲了敲。
沒有應聲,李柏慢慢推開房門,血腥味有些刺鼻,屋中有些昏暗,但這黑暗中卻有着重重的喘息聲,像是這房間中藏着什麼野獸一般。
李柏按開燈,皺了皺眉,兩個屍首,擺的正正當當的屍首,在沙發,坐着一個大口大口喘着氣的年輕人,趙匡亂。
趙匡亂在含糊的說着什麼,但因爲聲音太過渺小,又或者喉嚨被血堵住,李柏怎麼都聽不清。
李柏走向趙匡亂,低頭注意着趙匡亂的傷勢,眉頭皺到了一起,再次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此刻的趙匡亂,要是再耽誤耽誤,說不定真敢死在這裡。
要是趙匡亂死了,那事情可就大發了。
“能不能撐住?”李柏晃了晃眼神迷離的趙匡亂。
趙匡亂微微笑了笑,沒有作答,努力扶着沙發站起,卻被李柏死死的按着。
“你瘋了?是不是想死?”李柏按着似乎還有着不小力氣的趙匡亂。
趙匡亂不動了,就這樣看着李柏,眼神似乎在點着頭。
李柏瞬間愣住,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些什麼,這還是李柏第一次這般啞口無言。
“你...”李柏唸叨着,但就是說不出話來。
如同一個老人一般坐在沙發上的趙匡亂擺了擺手,意識李柏更湊近幾分。
李柏靠向趙匡亂嘴邊,想聽趙匡亂一直在嘟囔着什麼。
一記手刀不留餘力的落在李柏的脖子,李柏瞬間倒在了趙匡亂身上。
李柏最後的意識也想不到趙匡亂竟然玩了這麼一手,這可以說是李柏戰略上的嚴重失誤,但任由李柏怎樣,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了,在李柏意識最模糊的時候,只見過趙匡亂拖着蹣跚的步子離開房間。
一直被用細線操控着的木偶脫了線,到底是死,還是飛。
旅館的這一幕,被最先趕到現場的王愜意與夏中山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的確有着太多的說法,兩具屍首,還有暈倒在地的李柏,更要命是趙匡亂沒了,這纔是真正的大事。
“打電話給老爺子,這事已經不是我們能操控的了。”王愜意一本正經的說着。
夏中山直接撥通了趙百川的電話,一點也不覺得在這凌晨三點打給一個老人到底有什麼不雅。
僅僅說了三句,對方就掛掉了電話。
“老爺子半個小時之內趕到,讓我們什麼都不要動。”夏中山收回手機說着。
“真是火上澆油,北京竟然還有人敢打趙家的主意。”王愜意一臉無奈的說着,出了這麼大的事,估摸着誰以後的日子都過不舒坦。
“真的是有人對趙匡亂下手?”夏中山則一臉的深信不疑,瞧着仍然昏迷的李柏,看着李柏脖子後的紅色,似乎想到了什麼,但沒有說,他也不能說,這些事,可不是他這個不姓趙的能隨隨便便摻和的。
一個規模龐大的車隊停在了小旅館前,領頭的是輛早已停產的老款紅旗,後面跟着七輛黑色的別克昂科雷。
一直在前臺酣睡的小旅館老闆被拍打桌子的聲音叫醒,有些低血糖嫌疑的老闆正要發作,但看這兒眼前站着清一色的西裝男,光看模樣就不是善茬。
“你就是這裡的老闆?”一個老人站在這一干臉色猙獰的西裝男中央。
中年男人連忙點了點頭。
“這旅館值多少錢?”趙百川說着,言語中充滿着強勢,似乎能把這個有點閱歷的中年男人壓的喘不過氣來。
中年男人額頭上一直冒着一層又一層的冷汗,道出一個數目。
老人嫺熟的開了一張支票,直接扔到了桌上道:“現在我是這裡的老闆。”
中年男人看着支票的數目,眼都看直了,有點懷疑這事情的真假性,但是再看看這個一身古樸的老人,如果這要是騙子,這中年男人寧願把自己的眼珠子給扣下來,剛剛那個數目多多少少有點水分,但看着眼前這支票上兩倍的價錢,中年男人想着到底是什麼餡餅落在了自己身上。
“還不快滾。”趙百川低聲說着,臉有些微紅,看來是積壓了不少東西,那臉上巨大的傷疤似乎能滴出血來一般。
中年男人看着那西裝男看的眼神,就算再不識擡舉也明白什麼事了,連忙離開,再待下去,估摸着錢他是要不了,旅館他更要不了命,甚至是命。
等出門看到那掛着甲A37車牌的紅旗後,這中年男人才知道那老人到底是何等的人物,開着自己的邁騰頭也不回的匆匆離開。
支票上的錢足夠他揮霍一輩子了。
“清旅館,塔克跟我上樓。”趙百川一字一字說着,帶着那黑人走上樓去,剩下的近十幾號西裝男開始一戶一戶強制驅離。
“老爺子來了。”聽着樓下的嘈雜聲,王愜意說着,王愜意剛剛說完,一個揹着手的老人與黑人塔克就站在了門前。
“什麼都沒動?”趙百川踏進房間,首先盯着地上的兩具屍首道。
“什麼都沒動。”王愜意低聲說着。
趙百川沒點頭也沒搖頭,看着倒在地上的張小弓與李四光的傷勢,越看眉頭越皺到一起,兩人是被拳頭活生生的打死的,這種不要命的打發,也唯有趙匡亂能使得出來。
看過兩人後,趙百川才走向仍然昏迷的李柏,看着李柏脖子後的紅腫,皺眉更皺了,讓王愜意把李柏扶上沙發,吩咐黑人塔克拿來一盆冷水,也不分青紅皁白的潑在李柏的臉上。
李柏不停咳嗽着,摸着臉,看着站在他眼前的趙百川后,昏濛濛的腦袋瞬間想明白了,連忙道:“老爺子,趙匡亂把我打昏跑了。”
“跑了?”趙百川驚愕的說着,他算到了所有最壞的打算,但就是沒有算到這個。
“對,跑了。”李柏擦着臉上的冷水,有些狼狽,但這個關頭,也顧不到這麼多了。
“跑了?”趙百川再次重複着,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喃喃,一時面對這跑了兩字,趙百川也說不出,又或者做不出任何來。
良久,良久之後。
趙百川動了動乾裂的嘴脣吐出一個字:“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