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介紹了,這是我們老師。”徐鴻蒙放開趙匡亂,一臉恭敬的說着,即便是在青島現在的在位者于山河面前,徐鴻蒙說話也沒有如此恭敬過。
趙匡亂衝老人點了點頭,沒有過多說些什麼,也知道自己那幼稚的獻殷勤的方法只能起反作用,自掉價不說,又或者趙匡亂黑館館長這個身份,在人家眼中,還真談不上什麼身價。
就這樣半請半讓的把這位老神仙招呼了進去,當之無愧的的坐上了最前的一張桌子,估摸着整個大展廳中沒有一個人敢說不服,跟陸長春一齊坐着的,還有徐鴻蒙,總不能說讓老人一個人在這裡乾坐着,總得有個人伺候着。
面對着這些,趙匡亂髮現那張放在最上的位置,自己到底有沒有坐上的資格。
“我是不是來遲了?”一個有些懶散的聲音在大廳入口響起,所有人都轉頭看了過去,一個頂着一頭自來卷黃毛,身材像是一棵常年沒有水分的樹一般的狍子正在門口站着,這個不成體統的年輕人,在場的每個大佬,或許都知道這個年輕人的心狠手辣之處。
“只要我還站着,就不遲。”趙匡亂臉上帶着笑意的說着,拋開這些喜歡錦上添花與落井下石的次要人物們,狍子是趙匡亂最希望看到的來賓。
狍子難看的笑了笑,一路走過太多太多他狍子不能招惹的人,卻走的那麼的踉踉蹌蹌,似乎在極力證明着,這些年,青島所出的腰桿筆直的年輕人,不光光只要趙匡亂一個,就這樣,這個年輕人坐上了沒有人敢觸摸的最前的位置,正好坐在陸長春的身邊,有人認爲這個狍子腦子秀逗,等着這個不知好歹的年輕人到底會被陸長春怎麼折他的面子。
“你就叫狍子?”陸長春看了眼這個敢心安理得坐到他身邊的狍子。
狍子點了點頭,像是一個地痞,一身再好的名牌都遮擋不住的匪氣。
“不錯,有點味道,不過不要仗着年輕就可以貫徹輕狂這兩個字,年輕所做的任何事,老了的時候,都要還着。”陸長春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淡淡的說着,這一老一少的交談,是徹底讓這些以爲狍子會被轟出的人們看傻了眼。
“我可不管以後的事,以後的事,是要交給以後的人。”狍子有些無可救藥的說着。
陸長春笑了,像是一個家裡最和藹最和藹,沒有任何脾氣,會包容一切的老人,微微搖了搖頭道:“當年這句話我也在一個人的嘴裡聽到這句話。”
“他後來怎麼樣了?”狍子有些疑惑的問着。
“死了。”陸長春如同玩笑一般的回答着,端起桌前那杯自始至終沒有動的茶水,比劃的喝了一小口。
狍子愣了愣,隨即是大笑,就像是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最好笑的笑話一般,笑的癲狂。
一個相貌不出衆,如果沒有點撥不會有人會想象到這會是今天主角的男人默默的走上了臺上,只有一個位置,外加一個話筒,在這裡曾經坐着蒙登抄與郭青衣,前者後者都不是普普通通的角色,而這個趙匡亂到底是會繼承他們的強悍,還是會繼承他們的短命,只有時間能夠回答了。
趙匡亂輕輕吹了吹話筒,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聽到自己的聲音不是在自己的嘴裡發出。
整個大廳都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看着這個趙匡亂,有些希望一鳴驚人,有人希望出點洋相。
“我叫趙匡亂,一個東北小興安嶺地地道道的農民。”這是趙匡亂所說的第一句話,似乎這個出身跟這個年輕人很配,這是臺下所有人都是這樣覺得的東西,但有好有壞。
“沒文化,沒背景,更沒有根基,我想所說着的人,肯定就是我這類人,說實話,在座的各位,我每一樣都比不過你們,這不是謙虛,也不是故弄玄虛,這是掏心窩子的實誠話,不妨說明白,就算是我坐在這兒,到底該說些什麼,儘管我琢磨了不知道多少個晚上,但我還是沒琢磨明白,可能是我腦子太笨,又或者壓根不適合坐上這個位置。”趙匡亂如同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有些天真的把所有的東西都抖出來。
在場的人已經有人忍不住笑了,畢竟在這種時候,是個正常人都會鼓舞一番,巴不得說自己是天王老子神仙下凡,會領着黑館踏上什麼樣的高度。像是趙匡亂這種直接攤牌的,還是第一個,要不是有着陸長春在最前的桌子上壓着,有些人還真有可能直接離席,一個沒有背景,沒有根基的年輕人,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暫且拋開那句有沒有文化。
“我相信說到這裡,肯定會有很多人想要離開,如果想要離開,我不會攔着,也不會記你們的仇,也沒有人會記你們的仇,這是你們的本分,所以現在請不打算留在這裡的人離開。”趙匡亂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雖然不是很標準,但意思相信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明白。
沒有人動,也沒有人願意做這個出頭鳥,雖然他們知道這個趙匡亂未必是最有潛力的年輕人,但絕對是他們招惹不起的傢伙,要可知道,這個讓這羣大佬怕到骨頭裡的李鐵騎,可是死在了這個年輕人的手裡,無論其中到底有着多少的水分,
“那我就認爲我們是一家人了?”趙匡亂掃了一眼衆人,在此刻,看了一會這個平庸的年輕人的人們,竟然感覺這個絕對不會記住一輩子的年輕人,竟然有着不同起來,不是因爲那張臉有多麼的耐看,而是這個年輕人身上那股讓人說不清楚的氣勢。
陸長春的表情有些玩味,似乎感覺眼前的這個小狼崽子,能適應住一切絕對不可能活人的環境一般,不過陸長春也不過是感概的說了句:“還是年輕吶。”
“小興安嶺是片福地,但只出粗人,不過那深山老林也教會了人一個最基本最基本的道理,幫我的人,要加倍的還,害我的人,絕對不讓活。”趙匡亂說着,再次掃了一眼衆人,意思已經再不過明白,似乎從軟弱,一瞬間變成了一種堅不可摧的東西一般。
這個趙匡亂到底是不是在說笑,沒人知道,但所有人唯一所注意着的,是這個名爲陸長春的老人站起身來,不快不慢的拍着手,的確,這個世界不拒絕粗人上位,但一定拒絕那些脊樑無比彎曲的人上位。
“不簡單的孩子。”陸長春喃喃着,像是所看着的不是趙匡亂,而是另一個人,又或者是在直視着這個時代一般。
“從今天起,黑館我接手了,不敢說我什麼什麼狀元探花郎,我就是這裡當事人,有禍不會藏,有福不會獨享,僅此而已罷了。”趙匡亂喃喃着說着,讓開了位置,恭三兒有模有樣的整理了整理衣服,不過再怎麼整理,也不能把這廝的風騷甩掉幾分。
恭三兒站在了臺上,一臉的傻笑,像是個剛剛進城的二蛋一般,清了清嗓子,聲音有些尖銳的說着:“我叫恭三兒,趙匡亂的頭號狗腿子。”
本來氣氛僵硬的臺下一陣爆笑,似乎這一對主僕,各有各的個性,像是有名的相聲演員一般,唱着雙簧。
趙匡亂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恭三兒到底是在埋汰自己,還是在埋汰他。
“你們笑什麼?俺覺得給趙匡亂做這個狗腿子,是這輩子最榮幸的事,這不值得的笑,最值得笑的東西估摸着你們也不會笑。”恭三兒撓了撓頭皮說着,衝趙匡亂咧了咧嘴。
陸長春卻沒有一絲的笑容,就這樣看着這樣頗有江湖味道的小爺成爲了衆人的笑柄,但到底是誰該笑,誰該被笑,又有幾個人能分的清楚?
“那我就貧嘴了,我就是主持人,閒話少說,黑館還是會照着從前封十三個榜眼,人我們已經分好了。”恭三兒說着,從兜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清了清那有點公雞打鳴的嗓子道:“第一位榜眼,狍子。”
恭三兒剛剛說完,兩個男人就搬出一張檀木椅子,放在了離趙匡亂最近的位置。
狍子慢慢站起,回頭看了看站在他身後的老邪與李鴻眺,這種場景,是他經歷的第二次,這一次,他成爲了不是焦點的焦點,到底是墮落了,還是前進了,狍子都有點想不到明白。
一步一步走向那個位置,狍子安然的坐下,衝這個曾經並肩的趙匡亂點了點頭,敵意所隱藏的不動聲色,無論是誰,站在自己的高度,總會向上仰望一些。
“第二位,花蛇。”恭三兒扯着嗓子說着,不過這一記深水**顯然比狍子這兩個字還要引起轟動,因爲花蛇這名字已經消失在青島很久很久。
在後臺的位置,一個一身白衣素顏的女人走了出去,似乎讓人想象不到那個曾經青島的黑寡婦,不過等到這個臉上有些傷疤的女人坐到了趙匡亂左邊的位置後,衆人才真正反應過來,看來花蛇是真正被趙匡亂給降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