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亂看着恭三兒,慢慢的跪倒在了地上,手上的血不留餘力的流着,身體也跟着劇烈的顫抖,終於像是風箏脫了線一般倒在了地上。
“亂子。”恭三兒扶起已經失去知覺的趙匡亂,發現趙匡亂本來就蒼白的臉變的更加的蒼白,小護士也在此刻壯着膽子靠過來,發現趙匡亂已經暈厥過去,留下張慶弓,幾人風風火火的扛着趙匡亂進了醫療室。
一路上恭三兒嘴裡不停唸叨着,偶爾看看被大嶽揹着的趙匡亂,龜三隻依稀聽到了千萬別再這關頭透支了幾個字。
進了醫療室,值班的醫生直接吩咐脫掉趙匡亂的衣服,等大嶽強扒開趙匡亂的衣服後,整個醫療室時間瞬間停頓了一秒,饒是已經見過不知道多少世面的醫師都愣愣的看着趙匡亂的身體,這猙獰的傷口,似乎是在說着人類的生命力是有多麼的頑強,更有甚者是那嚇癱倒在地上的小護士,直接暈了過去,看來今晚帶給她的衝擊感過去強烈了。
“愣着什麼,趕快給老子救人,救不好老子現在就讓你好看。”恭三兒大聲嚷嚷着,打斷了衆人的思緒。
醫師反應也足夠快,趕忙吩咐幾個助手拿來工具搶救起來,光是這裂開的傷口,就足夠要人的命了吧。但看着這麼一夥人都不是什麼善茬,醫師也抱着死馬當做活馬醫的心態,此時這醫師最好奇的是,這個趟在牀上還喘着氣的傢伙,到底是怎麼挺過來的。
龜三使勁嚥了口口水,掐了一把同樣看傻眼了的高萬福,高萬福直接鬼叫一聲,龜三才相信這不是夢境,這些每一處都會要人命的傷口,似乎比任何紋身,任何驚天地泣鬼神的故事都有說服性,或許這就是一個活着的歷史,用來證明走到這一步,趙匡亂到底是付出了多少。
同樣有着千萬感悟的還有高萬福,這個身板,打斷了高萬福所有的小碎碎念頭,讓高萬福覺得,趙匡亂站在這麼一個高度,是真正的當之無愧。
最後跟上來的麻子女也睜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着這麼一幕,她知道趙匡亂雖然平時悶聲不作氣,但關鍵時刻比任何人都要拼命,正因爲如此趙匡亂纔是他們這個不大不小圈子的核心,但她想象不到,在趙匡亂這風輕雲淡的一年間,付出了這麼多。
趙匡亂的咳嗽聲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甚至醫師都被嚇的大叫一聲,因爲他根本來沒來得及對症下藥,這個半死不活的傢伙就醒了過來,怎麼能說不恐怖。
“亂子,你沒事吧。”恭三兒連忙靠了過去,看趙匡亂極力想坐起來,也不管什麼三七二十一,直接扶着趙匡亂從牀上坐了起來,這頭冒冷汗的醫師正打算勸說些什麼,卻被恭三兒一個凶神惡煞的表情把什麼都瞪了回去。
“頂的住。”趙匡亂使勁靠着恭三兒的手,咬着牙一字一字說着,誰都能看出趙匡亂的痛苦之處,但又讓人莫名覺得,這個或許痛苦到極點的傢伙,真的能頂的住。
“亂子,你不能打了,再打下去,你的命就真沒了,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都救不了你這條命。”恭三兒用被子護住趙匡亂**的上身,似乎不想看趙匡亂低頭看下去。這一刻,無比的淒涼,麻子女感覺有些鼻子痠痛,她不知道趙匡亂到底是爲了什麼,但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事。
趙匡亂無比堅決的搖了搖頭。
“亂子,聽我的,這一次,讓我們來。”恭三兒咬着牙說着,或許這一刻,恭三兒知道,自己仍然勸不過趙匡亂,就算是把他這三寸不爛之舌說爛,也無濟於事。
趙匡亂突然笑了,不在靠着恭三兒的手臂,慢慢用自己的力量坐着,努力擠出一絲讓人看着心疼的笑容道:“小爺,你說我這個沒有腦子的傢伙,如果再不能打,何德何能坐在這裡?”
“亂子哥,我來替你打。”大嶽忍不住出聲道。
趙匡亂搖了搖頭,似乎是努力的想下牀,但奈何他怎麼掙扎,他都無法讓自己移動分毫,或許這一刻身體已經給了趙匡亂答案,他或許是走到頭了,這一天趙匡亂想過,但趙匡亂想不到會來的這麼快,他還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他必須得做,必須。
“夠了,夠了,亂子。”恭三兒望着趙匡亂,或許小爺僅有的一點良心,一股腦的都留給了這麼一個傢伙。
恭三兒剛剛說完,趙匡亂終於從牀上滾了下來,不過卻沒有意想到的摔在地上,反而是扶着地慢慢站着,這個場景,讓這個醫師莫名想到了奇蹟這個詞,就好比一個全身麻醉的傢伙從手術檯上下來上廁所一般。
“小爺你看,我還能站起來,這副身體,還能撐下去,現在我已經足夠冷靜了,我想跟張哥道個歉,剛剛我實在是太沖動了點。”趙匡亂似乎極力像是個沒事人的跳跳,但每動彈一下,那張臉上就會涌出一絲的冷汗,看着讓人揪心。
饒是對一切都不上心的龜三,都忍不住想說夠了這兩個字,更別說跟趙匡亂感情深厚的其他幾人,但這兩個字已經不能說,或許他們說了,趙匡亂就會真的倒下了,那時,或許他就真的站不起來了。
“好...好...好...”恭三兒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眼圈卻有些微微的發紅,這是恭三兒第一次露出這般的神情,即便是在面對整個恭家的沒落,即便是面對那些所謂親兄弟的慘死,即便是被拐走強迫做一個小扒手被揍的站不起來,即便是看着救自己的女人死在了自己面前,恭三兒都沒掉過一滴眼淚,或許是他的良心是真的被狗給叼走吃了,但面對這麼一個趙匡亂,恭三兒的心似乎被猛猛的觸動了,這一刻恭三兒只想衝着那老天痛罵幾句,這個狗孃養的社會,這個狗孃養的時代,這狗孃養的一切!
蘇A開頭的車隊出現在錦城華府門口,葉飛燕仰着頭下車,這黑咕隆咚的天,就是憋不出來一滴人,讓某些強迫症有些無從適應。
“葉老大,你真不用我們跟着?”瘦子大聲喊叫道,知道這一刻想拉回走神的葉飛燕不是那麼的容易。
葉飛燕似乎想都沒想的就點了點頭,活動的着身體道:“對上李鐵騎,你們進去也就是當炮灰的料,還不如留着你們以後收拾那些小魚小蝦。”
瘦子一臉的無奈,知道他們這羣烏合之衆,今兒是進不了這錦城華府的大門口了,衝後面那幾輛不肯熄火的路虎極光揮了揮手,打了幾個特殊的暗號,這幾輛看似凶神惡煞的車才老老實實的停下。
葉飛燕沒有理會這些,如果旁門左道也這個也收拾不好,也就不會跟在他的身邊了,現在葉飛燕所真正注意着的,是這個似乎有點空城計味道的錦城華府。
一步一步踏上錦城華府的臺階,每走一步,葉飛燕似乎感覺自己離這青島的風暴又更近了幾分,一直到走過有些高大的門檻,葉飛燕的心情才稍稍的平靜幾分,接下來他要面對的,可是那個絕對屬於妖孽那個層次的傢伙,他到底距離李鐵騎還差多少,葉飛燕打心眼裡想知道。
有些古風的院子,似乎讓人有些夢迴大唐的味道,幾個燈籠的燈光如同星星火點,讓人看不清這錦城華府前庭院中,到底有着什麼樣的猛獸。
“葉飛燕,好大的排場,我李鐵騎的人頭就值這幾輛鐵疙瘩錢?”黑暗中,李鐵騎的聲音格外的嘶啞,似乎像是能吞併這一切一般,讓人聽着心寒。
“要是這牌面真能撼動的了李鐵騎幾分的話,我葉飛燕也不需要來這一趟青島了。”越是到這種情況,葉飛燕卻越發的冷靜,當一個人直視恐懼的時候,就不會感到恐懼了,但這個直視法,可不僅僅是睜大雙眼那麼簡單。
“你這傢伙,還是那麼會說話,一晃眼這麼多年過去了,怎麼還爲這種白眼狼的家族當一名小卒子,不如跟着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無拘無束。”李鐵騎有些諷刺的說着。
“真的是無拘無束?李鐵騎,你的故事,我可不是沒聽說過,恐怕最不自由的人,是你吧。”葉飛燕話語間絲毫不落下乘。
空氣中傳來李鐵騎的乾笑聲,把這氣氛襯托的更加的恐怖。
煙槍放到小亭子石臺上的聲音有些醒耳,但瞬間一個黑影就撲向了看似毫無防備的葉飛燕。
但葉飛燕真的是毫無防備?甩手直接招架住了衝上來的李鐵騎,布鞋鞋在地面上摩擦出撕拉的聲音,殺進了濃濃的黑暗之中。
兩人迅速戰成了一團,這一片漆黑之中,只有拳頭與拳頭碰撞的悶響,像是一場帶着濃濃黑暗味道的電影一般,在電影的氣氛中,打着不符合電影氣氛的纏鬥。
鹿死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