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爺,虧你還記得我這個郭家的小兔崽子,現在二爺爺就算是我站在他眼前不吱聲,他都看不清我這個孫子。”男人像是聊着家常一般笑着,一臉的人畜無害,但這張看似燦爛無比的笑臉下,可是隱藏了很多很多的東西。
“老二他怎麼樣了?”郭清明聲音有些顫抖的說着。
“還守着那老廟,等着郭家來人,不過估計熬不過這個年頭了,大爺爺,要是你走的動,就去看看那瞎眼的傢伙吧,還能讓他解解悶。”郭青鬼扭了扭脖子,伸了個懶腰,有些懶惰的說着。
郭清明嘆了口氣,微微點了點頭。
“二十年過去,整個世界可都變了,可這個郭家,還是一點沒變,無論是誰上位,都是那般的不講情面啊。”郭青鬼望着這一片陵地,一副懷古傷今的模樣,不過帶着一些玩世不恭。
“都是郭家欠你的。”郭清明嘆了口氣,顯的更加的蒼老了。
郭青鬼一臉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道:“郭家可一點不欠我這個替罪羊,我還得謝謝這郭家,否則說不定我也進了這陵地了。”
“不需要這麼說。”郭清明動了動乾裂的嘴脣。
“可不這麼說,我就是覺得不痛快。”郭青鬼這次說的不是一般的堅決,掏出一盒火柴,卻沒了捲菸,突然感覺自己有點留戀那玩意了,努力甩掉這些想法道:“說說,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這個不成器的哥哥,又是怎麼死的,那個嬌生慣養的玩意又是怎麼當上了郭家的主子。”
“這些,我這個老頭是說不清楚,不過還有一個人可能會告訴你一切。”郭清明喃喃的說着,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莫名的覺得有幾分天註定的味道,可惜的是他未能看一次那個人的命。
“誰?”郭青鬼說着。
“趙匡亂,一個年輕人,奇虎,紅燭,青衣的死,都是由那孩子見證的。”郭清明有些落寞的說着。
“那個跟着我屁股後面搶蓮花糖葫蘆的小兔崽子也死了?那愛哭鼻子的小丫頭也死了?”郭青鬼終於收起了那些玩世不恭。
郭清明點了點頭。
郭青鬼的表情慢慢的變的平靜下來,又像是暴風雨前的徵兆,不過這暴風雨好像也沒有來到的意思,如果說郭青鬼連這點情緒都控制不了的話,這二十多年,那麼他就是白熬過來了。
“當年的七八個人,想不到還沒開始大展什麼宏圖,就一個個死在了這種地方。”郭青鬼搖了搖頭,轉身走向陵地。
“小鬼,那個叫趙匡亂的年輕人,希望你不要動他,只要他都說了出來,就放他一條生路,現在他或許是郭家的敵人,但至少不是你的敵人。”郭清明叮囑道。
郭青鬼沒有回過頭,反而伸出了一隻手道:“大爺爺,我心裡有數,這二十年我所學的,可不光光只有殺人。”
“但願吧...”郭清明喃喃着,也默默轉身離開,郭青鬼或許沒有預料到今天,饒是給人看了一輩子命的他,也同樣沒有看到過今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孽緣,這東城酒店的老闆,也正是高萬福,也不知道是不是瞎貓撞到了死耗子,不過就算是在高萬福的地盤,高萬福這三個字也發揮不了幾分幾毫的作用。
因爲跟高萬福能牽扯的邊,所以東城酒店到底是個什麼地方,趙匡亂也就能想象的到,說是魚龍混雜應該是好聽了點,這看似大氣的招牌背後,可是一手摸下去的黑。白客選在這種地方談判,也算不招人耳目。
一大早,趙匡亂這一邊就整裝待發的離開,花蛇今天仍然沒有出現,代替花蛇的是張慶弓,聽張慶弓說,最近花蛇有不少的麻煩,一個曾經的死對頭加入了圈子,已經慢慢膽肥了起來,有些愈演愈烈的氣勢。不過找匡亂問缺不缺人手的時候,卻被張慶弓婉拒了,趙匡亂知道這是花蛇的意思,這個關頭花蛇不希望麻煩到他。
趙匡亂這邊,小爺與大嶽,窮嚷嚷的龜三,還有個猥瑣行事的高萬福,外加一個張慶弓,幾人浩浩蕩蕩的殺向了東城,有高萬福這個老司機,東城的主子開路,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煩。
等到達東城酒店門口時,趙匡亂才更加確認了剛剛的想法,果然不出所料,一棟舊樓房,很慘淡的東城酒店幾個大字,不過門口卻停着不少大車小車,對高萬福的手段,趙匡亂打心眼裡的佩服,畢竟搞一點自己的產業不容易。
因爲有高萬福開路太過高調,恭三兒直接把高胖子給踢了出去,一點在不在他這一干下屬前給這個老闆留面子,不過高萬福卻仍然是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臉,或許高萬福比誰都明白,如果沒有趙匡亂或許恭三兒,就沒有他高萬福今天。
幾人坐上不知道多久沒保養的的電梯上了六樓,挨個找到656這個房間,恭三兒直接連門都不敲的推門而入,不過塊頭如同小山一般的仁鷹卻堵在門口,掃了一眼來人,才移開身體讓開口。
落地窗前的窗簾都拉開着,屋中的陽光有些刺眼,但讓人格外的舒服,沙發圍着擺了一圈,不過僅僅只有四個座位,一個白白胖胖讓人莫名想象到能賣個好價錢的年輕人坐在中間,白客正靠在一邊抽着煙,看趙匡亂幾人來到後,含笑的點了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
趙匡亂幾人選了最下的位置,趙匡亂還沒開口,就被張慶弓強按着坐下,剩下的幾人沒有怨言的在背後站着,甚至是龜三都沒有什麼抱怨,這廝正等着電視中的那些黑幫談判的橋段出現,對這種小事也就無視了過去。
而就是這樣小小的舉動,卻讓白客格外的注意,白客覺得自己不得不再次審視一下這個叫趙匡亂的年輕人,一個身上故事大於本人的傢伙,永遠不是那麼的耀眼,卻讓這麼一干聲名赫赫的人們甘心站在這個年輕人的背後,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魔力?白客發現自己有些忌諱這個身上散發着山中孤狼味道的年輕人。
正當白客想着,另外一位也來到的房間,趙匡亂的老熟人,老戰友和老對手,關係多到趙匡亂自己都分不清,但在趙匡亂的世界中,狍子就是這麼一個存在,讓人覺得若有若無卻牢牢記在那裡的存在,關鍵的時刻總會做出關鍵的舉動。
白客衝狍子點了點頭,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狍子當仁不讓的坐到了右邊的位置。
如果說白客選上趙匡亂僅僅是好奇,那麼選上這個狍子,則是因爲狍子的心狠毒辣的手段,這一點是白客最爲看重的,也是自己與李鐵騎較量所最需要的,同樣狍子也最需要他這個不可多得的契機。
狍子帶來的李鴻眺與老邪,趙匡亂也一點都不陌生,兩夥人象徵性的瞄了一眼對方,就這樣井水不犯河水的坐着,其中的蹊蹺,白客看在眼裡,默默的點了點頭,這無疑是白客最需要的,如果說這三位他所看中的是一條繩子,那麼白客打心眼裡覺得難纏,但現在似乎一直往白客所希望的方向發展着。
看着這最後一個空位置,趙匡亂想着在青島還能有誰,不過十幾分鍾過去,那個空着的位置,還沒有人坐下。
趙匡亂走神的功夫,龜三以及那坐在大頭位置的胖子已經明顯老實不住了,甚至是龜三掏出了手機開始玩起了遊戲,最後演變成在這張桌子上龜三和愛湊熱鬧的恭三兒,以及那位早已經等着不耐煩的胖子,三人打起了鬥地主。
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龜三與恭三兒兩人站在一條戰線上,把這個看起來很好宰的胖子狠狠痛宰了一頓,不一會恭三兒與龜三就贏了一疊的紅鈔,這如同冤家的兩人有點一致抗外的意思,慢慢的這賭局有些愈演愈烈的氣勢。
很抽象,在這種地方打起了鬥地主,不過屋中卻沒有任何人有意見,又或者一直不願意點破,甚至白客早已把恭三兒與龜三的伎倆看的很明白,卻沒有跟這個名義上的主子任何提醒,似乎看金虎被兩人痛宰是件很賞心悅目的事情。
不過對這位花上幾輩子都敗光不了家底的傢伙來說,這點錢,能打發這一會的無聊時光,花的是挺物有所值。
一場有些荒謬的鬥地主,讓這656號房提升了一些溫度,氣氛也沒有剛剛那般緊繃。
就在這時,門再次被打開,屋中除了那打的臉紅脖子粗的三人,其它人都把目光停在了門口。
一個一身黑子披肩長髮的女人輕盈盈的走進房間,在這個身上有些特殊氣質的女人身後,跟着那個身高與塊頭成正比,如同移動的小山一般的男人,最讓人望而生畏的不是這個男人的塊頭,而是這個男人滿臉詭異的圖騰。
“黑貓。”張慶弓低聲道出這個名字,聲音中充滿着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