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杆老煙槍。
駱殷蟬失神的站在原地,嘴裡唸叨着什麼,但奈何馬候怎麼聽,都聽不清駱殷蟬到底在說着什麼。
“一代傳一代,清明,我們這些老古董入了棺材,能當這個時代脊樑的人到底體不體面?”駱殷蟬笑的牽強,一步一步走回駱家大院,走的不是一般的緩慢,好像所攥着的煙槍不是一般的沉重。
杭州一傢俱樂部,DJ聲震耳欲聾,門口停着的大多是些小跑,價格不上不小,但也還算有着不小的面,這傢俱樂部的老闆是個叫寶寶的年輕人,這些年在杭州漸漸拔尖的年輕人之一,這個讓無數人紅眼的位置,卻被這個寶寶混的左右逢源,不得不佩服這個寶寶的行事之道。
“你就這樣被一個老頭給嚇跑了?”二樓包廂裡,寶寶看着完全一副吃癟模樣的高衫,大笑道,這個看似挺溫和與有教養的年輕人笑聲不是一般的粗糙,卻有一股讓男人無比信任的豪爽。
高衫喝着悶酒,點了點頭。
寶寶笑的更歡了,還不忘使勁拍着高衫的肩膀。
“有這麼好笑?”高衫一臉無奈道,有些懷疑這個多年損友的笑點。
“一點都不好笑。”寶寶明顯強忍着笑意道。
“懶的給你這傢伙廢話,一個身上氣勢不亞於那駱家駱殷蟬的老頭,就算是胡謅出來兩句,我這種凡人也得當成寶一般敬着。”高衫再次給自己倒是一杯,好像完全不在乎這紅酒的牌子,反正喝的不是自己的。
寶寶也一點不心疼,又或者完全的忽略這種小事,搓了搓手道:“你這樣放棄,那史河會放過你,那傢伙可是陰險的很。”
高衫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道:“反正他也不是好鳥,他喜歡跟我玩陰的,只有他還在杭州,我就會讓他後悔。”
寶寶颳了刮鼻子,一副心服口服的模樣,也不管這借酒消愁的傢伙,離開這隻坐着兩人的包廂,去披着一層面具招待今晚的客人。
“高衫,這史河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應付的。”纓子再次給高衫滿上酒,不是她執意灌高衫,是知道高衫的酒量。
“我心裡有數,他還能現在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不成?”高衫冷笑道,不過話剛說完,包廂門就被一腳踹開,五個持刀漢子就這樣衝了進來,沒有給高衫任何反映的餘地。
“我這烏鴉嘴也說的太靈驗了點。”高衫不但沒有慌亂,反而笑罵道。
寶寶在樓下聽到樓上的尖叫聲,剛剛不快不慢的上樓,就看着這五個企圖襲擊高衫的漢子已經倒在了地上,臉色痛苦的**着。
“纓子,你可把他們的命根子都廢了,我看着都發虛。”高衫捂着自己的命根子,一副心有餘辜的模樣,眼角瞥着纓子的高跟鞋。
纓子白了高衫一眼,沒有理這個喜歡玩扮豬吃老虎的傢伙。
“什麼個情況?”寶寶笑着讓周圍看熱鬧的散場,看似不經意的問道,但臉色已經漸漸爬上一股說不清的東西。
“還什麼個情況,你這裡安保需要加強了,不過我仇家也多。”高衫活動着手腕,把一個頭頭模樣的漢子直接給拎了起來,像是拎小雞一般,直接用一隻手按在牆上,另一隻手狠狠給了這漢子一巴掌。
“說,誰叫你們來的,說清楚了你們老老實實滾蛋,說不清楚...這錢塘江的水可有點涼。”高衫厲聲道。
這漢子嚇的渾身打了個激靈,一點都沒有猶豫,脫口而出道:“史河,是史河要我們做掉你。”
高衫冷笑了笑,鬆口了這個漢子,衝寶寶使了個眼色,寶寶叫幾個保安把這個亡命之徒給丟了出去。
“這史河下手倒是挺快。”高衫不怒反笑,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樣,似乎今晚在恭家不痛快,終於有了發泄之處。
“我就不多說些別的了,知道你那犟脾氣,史河這傢伙身份挺特殊的,做事低調點。”寶寶拱了拱手道。
高衫點了點頭,衝纓子鬼魅的笑了笑。
杭州外圍,不算奢華的別墅羣,這裡住着的大多是些小康級別的人物,雖然算不上高檔,但勝在清淨。
此時已經近凌晨,一片寂靜。
倒數第二棟別墅,一個男人乾淨利落的開鎖,不像是小偷那般的鬼鬼祟祟,像是進自己家一般走進這間充滿家的味道的地方。
聲控燈亮起,照亮這個男人的臉,一臉平靜的高衫。
高衫輕車熟路的打開一個房間,沒有按開屋裡的燈,依稀看着牀上躺着一個孩子,高衫慢慢從牀邊蹲下,一隻手碰了碰這熟睡小男孩的臉蛋,臉上似乎是涌現出一股帶着戾氣的笑意。
也不知道蹲了多久,高衫慢慢站起,從孩子的書桌上捎了一張全家福,幸福的三口之家,甜蜜的能滴出水一般,饒是無比陰險的史河,在照片上也笑的一臉陽光,高衫端詳的卻是一個女人,一個長的不算漂亮,但很有氣質的女人,聽說這個女人從史河一無所有的時候就跟着史河。
“愛情故事?”高衫離開孩子的房間,輕輕帶上了門,把全家福放在客廳的茶几上,摸着座機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某人不耐煩的接過。
電話那頭傳來不耐煩的聲音:“老婆,我這就回去,不用催了。”
高衫陰森森的笑笑道:“史河,你這家子人讓我好找。”
“高衫!”電話對面咬着牙,一字一字道,聲音充滿着恨意。
“史老闆,很意外吧。”高衫能想象到對面史河的表情,笑了,笑的瘋癲。
“高衫,你要什麼,我什麼都給你,別動我家人。”史河突然哽咽道,一點也不像是個爺們。
“哭了?”高衫大笑,笑的前俯後仰,邊笑邊從懷中掏出一盒煙,對着身後道:“有沒有火機。”
一個拿着一把西瓜刀的女人正手打着哆嗦看着他。
女人一時傻了,看着這個陌生的男人輕輕放掉電話,慢慢站起,一步步走向她。
“大嬸,家裡有沒有火機?”高衫晃了晃手中的煙盒,另一隻手一把奪過這女人握不緊的刀,看都不看,直接甩了出去,刀直接刻在了那孩子的房門上。
女人差點叫出聲,但還是強忍着,怕吵醒了孩子,跟着史河,這個女人雖然不算聰明,但也絕不會是傻。
高衫看女人一點反應也沒有,也沒有繼續問下去,自己去廚房翻了一會,終於找出一個有些年頭的打火機,點燃煙抽了一口,纔再次坐在沙發上,拿起電話。
“史老闆,我建議你還是別往這裡趕,也別耍小聰明,否則我可是會做些不地道的事。”高衫輕笑道,聲音像是這黑夜中惡魔。
“高衫,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她們,要我的狗命。”史河終於等到了高衫,連忙哽咽道。
“高衫很生氣,後果很嚴重。”高衫肆無忌禪道,瞥了眼身後靠着牆渾身打着哆嗦的女人,再次笑了笑道:“史河,像個爺們點,今晚你老婆,你孩子,你選一個,人總得爲他所做的付出點代價。”
沒等史河發話,身後的女人就聲音顫抖道:“你殺我,不要...”
“大嬸,你要是再說廢話,我可不介意把你們全部做掉。”高衫冷着眼道,像是有些看不顧這種感情故事,看不顧這些所謂的親情,好像感覺一切都是在演戲與胡扯。
女人一下子閉嘴了,不過早已泣不成聲。
“史河考慮好沒有,再過三十秒,沒有答案,我就讓我們全部死在你的眼皮底下。”高衫冷聲道,這次是徹底沒了感情,好像隨時就會嗜殺的野獸一般,讓人絲毫不懷疑高衫所說的。
“你就是惡魔!”史河在對面瘋狂的喊道。
“還有二十秒。”高衫不急不躁道。
“你...你...”史河的聲音,不是一般的顫抖,卻說不出話來。
“還有五秒。”高衫看着茶几上的全家福,開了免提,嘴角輕輕揚起。
“保孩子。”史河的歇盡全力道,聲音不是一般的嘶啞,似乎是說出了他所有的東西,以及一個男人的痛哭。
高衫似乎很滿意這個答案,轉過頭打算欣賞一下這個女人的表情,一定一會很精彩。
一個女人的笑容,儘管滿臉淚水,儘管等會就算死,卻在笑,笑的真真切切。
一個笑容,擊垮了高衫那看似無懈可擊的防線,好像徹底毀了高衫一半的世界觀。
一個瞬間,高衫好像覺得,這個他想要摧毀的世界,或許多留一會也好。
“大哥哥,你是我爸爸的朋友嗎?”一個孩子站在門口,有些天真稚嫩的臉看着高衫,小眼因爲被吵醒有些微微眯着,樣子不是一般的可能,好像是這個世界最無邪的東西。
女人使勁瞪着孩子似乎試圖讓孩子回房間。
高衫動了,帶着茶几上的全家福走向孩子,不過卻蹲下看着孩子,把全家福遞給孩子,笑道:“我是你爸爸的好朋友。”
孩子抱着照片,小眼放光道:“你能不能讓我爸爸早點回家,他答應我要去遊樂園卻從來沒有帶我去過。”
高衫摸了摸孩子的頭,表情有些憔悴道:“下次他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