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箱子被擡走,曲清言就再沒關心過它的去向。
張乾遠他們拍拍屁股回了京城,西北這裡依舊留了一個極大的爛攤子。
不提他們強橫的收繳銀錢的舉動背後引起的震盪,那聖旨上的第二條需要各級官員送嫡出小輩一人,旁支五人蔘軍一項就丟在那裡形同虛設。
可邊城中,不管是朱瑾睿還是永寧侯都在等着這批人的到來。
關外的動靜越來越大,有探子回報韃子已是集結了三十萬人馬準備進犯。
西北守關的將士還不足二十萬人,十餘萬人的差距要如何彌補?
那道聖旨一下,朱瑾睿就暫停了自民間徵兵的舉動,結果現在兩個老狐狸活兒幹了一半全都跑了!
朱瑾睿陰沉着臉坐在帳中,帳內衆人秉着呼吸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王爺,要不就還是依照往年的慣例在民間徵兵?”
朱瑾睿手下的副官硬着頭皮被衆人退舉出來,他小心翼翼的偷瞄着朱瑾睿的面色,可朱瑾睿冷硬的面上向來沒有任何神色。
劉先生作爲朱瑾睿身邊的幕僚,從長安城跟到了邊城,跟在朱瑾睿身邊的時日久,對他的心思稍稍能有幾分摸透。
“殿下,草民倒是以爲殿下可以去像陛下討要一個說法。”
現在這樣的情況,他們就有些被動,無論怎樣都會容易落人口實。
朱瑾睿現在算是頗得聖寵,行事若無顧忌自是也不會有人敢說些什麼。
可君心難測,一旦有一日景帝容不下這個兒子,那他也許呼吸都是錯了,又何況是擅自決定。
朱瑾睿眯了眯眼,冷冷的嗯了一聲:“你去寫奏疏,快馬送至京城。”
朱瑾睿的上奏同張乾遠他們同一日到了京城,景帝看着端端正正擺在桌上的奏疏,不由得又是有些頭疼。
張乾遠他們二人心中打的是什麼算盤他又如何不知,可若這聖旨就這樣不了了之,他今後的旨意可是還能出得了紫禁城!
他們可以陽奉陰違,但不能動搖他的皇權。
張乾遠。顧恩陽二人一進城門就被守在此處的錦衣衛直接帶至了宮裡。
曲文海同錢疏本幾人在文華閣一同被宣至武英殿。
“你們乾的好事!可是覺得朕是讓你們遊山玩水去了?”
奏疏被扔在他們二人腳下,張乾遠同顧恩陽忙跪倒在地,叩首求恕罪。
“你們遠途歸來朕今日也不爲難你等,明日,最晚後日你們二人當給朕一個解決辦法。”
三十萬大軍!
若是朱瑾睿同永定侯堅守不住,這京城都會被韃子的鐵蹄踏破。
張乾遠同顧恩陽嘴裡發苦,這等送人頭的事讓他們如何想辦法去解決!
顧恩陽連顧府都來不及回,直接跟進了曲府。
“曲大人可是有何建議?”
曲文海先是在吏部,現在又調至禮部,這兩處都同西北戰事搭不上關係,他心頭倒也是一點思緒都理不出。
“陛下可是真的……”
“嗯,”顧恩陽跟在景帝身邊太久,對他的情緒變化格外瞭解:“豫王奏疏上寫韃子已經集結了三十萬兵馬,而這次的進犯怕是早有準備,而且探子回報說韃子手中的兵器也有些蹊蹺。”
朱瑾睿爲人高傲,向來不屑於誇大或是虛報,若不是事態嚴重,他怕也不會將一封奏疏遞了上來。
“這倒確實有些麻煩。”
曲文海還是入閣後第一次接觸此事,他連景帝的心思都摸不透,又談何去想辦法。
他們二人爲難,張乾遠同錢疏本自是也同樣爲難,本來此去西北,他用了些心思將幾處同福樓全部處置絕了後患,也算是一件幸事。
又不加遮掩的爲景帝充實了私庫,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但現在,功勞沒撈到,又惹來帝怒,這就不是他想要的了。
“大人,不若就下令讓西北官員自行按照旨意遣人去邊城呢?”
錢疏本想來想去就只能想到這麼一個法子,張乾遠幾乎是用不爭氣的眼色掃了他一眼。
“若是可以如此輕省,我同顧恩陽又如何會不去處置此事。”
這些一個不好可是要讓人絕後的,這麼陰損的法子都怎麼想出來的!
就如同曲清言猜想的那般,她在張乾遠心中並沒有多大的分量,當初印子錢一案是由她所解一事已是被張乾遠自動扣在了曲文海的頭上。
他自然是不知曲清言對這所謂的身份有多牴觸。
京中幾人全部面露愁容,倒是曲清言難得的過上了幾日清閒日子。
張乾遠等人一走,她同餘有臺就又恢復了提學官一職,來年就是三年一科的鄉試,他們也該開始着手準備歲考以及府試一事。
曲清言不知餘有臺爲何突然就變得難以接近,他們同在一間屋子裡辦公,但若非必要,餘有臺可以一整日不說一字。
而下了差,也永遠是先走一步。
他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曲清言不由得去猜測,是不是她哪裡做錯讓這位餘大人心有憤懣。
可她思前想後完全不知自己哪裡有做錯。
明明這人住她院中時,她畢恭畢敬,就差讓出正房給他。
想不明白曲清言也就不再去想,餘有臺不言語她也樂得清靜,兩人各自整理宗卷制定各府歲考以及府試的時間。
鄉試與會試不同,不是拿到相應的功名就能下場。
各省每一年都有不少人會考出秀才,但鄉試三年才下場一次,每次每省錄取人數也相當有限。
若是不對下場人數加以限制,各省貢院怕是都要被擠破。
所以會試前各省都會依據實情制定考覈規則,就像是曲清言當初參加參加的歲考以及遺才一般,這些考試都能決定學子們是否可以得到機會下場。
曲清言兩年前都還是下場學生中的一員,現在搖身一變就已是成了考官。
只她對這些繁瑣的內容沒有任何經驗和頭緒,偏餘有臺每日裡都如同旁人欠他一萬兩銀子一般難以接近。
她思前想後爲了自己的考評還是覺應該能屈能伸一番,反正她也不是真男兒。
尋了一日下差,曲清言命轎子跟在餘有臺身後就直接跟到了他院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