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祖父總說內宅事要交由掌管內宅的祖母,只是去年冬日裡祖母生了場大病到現在纔將養回來,身子骨還稍有些虛乏。”
她一本正經的扯着慌,俊美的過分的面上全是認真謹慎,她這般說法倒是讓景帝微微有些滿意。
曲文海身爲二品大員若當真連小輩的婚事都要插手干預算計,他倒是要重新思量要不要重用於他。
聶皇后着實不想就這樣放過曲清言,可她今日的話已是一連幾次踩到景帝的底線,她再如何不甘心,也只能擠出笑看着太后對着曲清言噓寒問暖。
一直到回了席位曲清言都未能想通太后對她那不加遮掩的好感到底從何而來。
沐浴在一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她虛脫一般坐回自己的位置。
“清言,太后娘娘可是說了些什麼?”曲文海關切又好奇的微微側過身,小聲問着。
曲清言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太后說的確實不少,只細細回憶起來除了誇讚就是誇讚,讓她下意識的就會以爲自己從頭髮絲到腳後跟沒有一處不美。
單憑小拇指就能讓顧若鴻、楊建賢這些名門公子們羞愧的不敢出門見人。
她眯了眯眼:“太后娘娘想看的是文三元。”
這個名頭若是落在曲清聞的頭上,今日到御前的就會是他。
曲文海瞭然,之前科考舞弊一案雖用着快刀斬亂麻的方式迅速結案,但因着涉及到了上一任的禮部尚書何平丘,在京城中還是傳的沸沸揚揚。
曲清言先是中了狀元后來又變做了文三元,這戲劇般的變化會傳入後宮也不無可能。
曲文海想再問些什麼,但一左一右都是同僚,雖說一個個端坐的人模人樣,看着像是在觀看樂舞,但那耳朵都支的極長。
他纔不要讓這些人知道景帝和聶皇后又說了什麼!
曲文海斜眼掃了下臨近兩桌,接着,頭一揚,傲嬌的模樣讓顧恩陽幾人恨得牙癢癢。
大宴進行至中途,雖樂舞不停,但殿中已是有人悄然的開始走動。
曲清言喝多了酒水又被太后以及景帝幾人刺激着,起身跟在進膳的宮人身後行出大殿。
以男子身份行走多年,她早已練就如何在這般場合下去更衣,殿外兩側坐滿了五品以下官員,她自側門出殿倒是沒引來太多的關注。
殿外設了酒亭、膳亭、珍饈醯醢亭等,又有教坊司設在殿外的樂手及其他司局人在,將殿前擠得滿滿當當。
想要如廁就只得向前行過金水橋,出了掖門再出東西角門。
大宴上向景帝進酒的七爵必須要喝,這會進出掖門之人倒也不算少。
曲清言尚未行出幾步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嬌呼,她回身就見曲昭英提起裙襬,小跑着追了過來。
“四哥,剛剛在殿裡多謝你。”
這個時候會出現在殿外,大家會去何處不言而喻,只更衣這事總歸帶着點不能宣之於口的羞澀,所以在去往掖門的路上,雖是會遇到相熟之人卻鮮少有人寒暄。
這事於女子而言就更是帶着幾分羞赧,曲昭英都不知自己爲何要喚住曲清言,還一路小跑的追上去。
只站到近前看到曲清言那過於俊美的的面龐,她還稍稍有些恍惚。
“不必如此見外。”
曲清言後退兩步,她雖是兄長,他們二人同時出現在此處於曲昭英的聲名總歸還是會有所影響。
她向後退的那兩步格外自然,卻還是讓曲昭英瞬間羞紅了臉。
她訥訥着,周圍不斷有人經過投來好奇探究的目光,她再是沒了勇氣說第二句,又提起裙襬跑向了掖門。
曲清言失笑的微微晃了晃頭,在原地等她跑遠這才邁着四方步也向掖門走去。
出掖門,男子向左出東角門,女子向右出西角門,有宮人引着衆人向不遠處臨時搭建的更衣房行去。
曲清言猶豫着,看着房內居然有人勾肩搭背的一道出來,嚇得她忙一個激靈轉身就準備回去再忍一忍。
只還未行出多遠,樹後突然伸出一隻大手拽過她的肩頭就將人直接拖了過去。
曲清言大驚正想大喊出聲,另一隻手就隨即捂上了她的嘴。
身後的懷抱寬厚溫熱,那體溫透過袍服鑽進她的背脊,讓她猛地打了個哆嗦。
“老實點。”
她用力扭着想掙脫束縛,就聽身後傳來格外熟悉的三個字,那冰冷的語氣瞬間將她凍住。
出東角門再向前是左順門,門後有個不算隱秘的門房。
她被朱瑾睿拖着,腳步踉蹌的進到門房之中。
“不知王爺將微臣帶至此處是有何事?”
曲清言心下簡直要憋悶死,要說旁人不知她身份這般不加避諱也就罷了,這位豫王殿下可是初初見面時就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居然還會如此放肆!
她就算身披男裝,也不表示她會對男子的碰觸不設防。
她心頭憋悶,對着朱瑾睿也便沒了好態度。
門房中只一張半新的圈椅,朱瑾睿不甚在意的坐了過去。
“孤送至京城的摺子,父皇那裡準備如何處置?”
曲清言心下白眼,回的格外乾脆:“王爺怕是問錯人了,微臣只是詹事府一名小小的侍講,王爺遞來的摺子微臣如何得知?”
朱瑾睿面色微微泛出一點黑,“孤沒時間同你廢話。”
她還沒時間呢!
曲清言簡直要被氣的笑出來,因着他那道摺子再加上籌備大宴,她已是數日沒見過曲文海,她當日提了幾點建議後就再是不知之後的進展,現在朱瑾睿這般問她,讓她如何回答?
“王爺的摺子微臣只聽祖父數日前提過一次,陛下準備如何批覆微臣確實不知。”
景帝不願批覆,除了就不想讓西北的民衆開化外,怕是心中也在提防這個兒子。
畢竟剛給了他軍權,他就來要有大才的文官,換做是誰,心中都會起疑。
天家無父子,先是君,後纔是父。
曲清言這話也不算假,朱瑾睿盯着她看了許久,突然聲音猛地壓低向她問去:“可是想同我一道去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