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的燈光暗下來,大屏幕亮起。
夜晚,大火充斥着整個屏幕,人們慌忙的來來回回跑着救火,哭喊聲,喊叫聲。有人則趁亂拿着包裹,飛快的離去。屋內,一個女人的腳懸空掛在空中,鏡頭向上,樑上的繩子被火燒斷了,女人直接摔在地上,被火焰吞噬。
順河向下,一個人在撈魚的時候,打撈出一具屍體,頓時嚇得不敢動,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一個小男孩站在客棧的屋檐之下,眼瞳倒映着大火的模樣,神情有些茫然。他有些害怕,渾身都在抖,但是依然選擇站在這裡,等待孃親說的叔叔出現。
“寶寶乖,靜靜的呆在這,不要動哦。一會等一個叔叔來接你。”
男孩伸出手,擦擦女人的眼睛:“娘,你別哭。”
“對不起,對不起,娘......娘有些累了。娘不哭。小云乖乖在這裡待着,別到處跑好不好?”
“都聽孃親的。”男孩點點頭,眼睛定定的看着女人。
小云答應過爹爹,在他不在的時候,要照顧好孃親。娘總是喜歡哭,所以小云不能哭。小云要把眼淚分給孃親,這樣孃親就可以想哭就哭了。
小云是個大人了,要學會照顧孃親。
突然,他被女人抱在懷裡,緊緊的,有些悶。隨後男孩被放開,女人消失在人羣裡面。
男孩眼睛睜大,有些無措,站在那裡半晌,賣糖葫蘆的小販路過,他聽着一聲聲吆喝,突然,眼淚止不住就往下流。小小的嗚咽聲,被淹沒在喧鬧的洪流中。
一陣風追過,畫面流轉,筆墨暈染,畫出“斷影”二字。
一場大雨過後,大火熄滅。天亮起,原本端莊堂皇的府邸,只留下黑色的看不清晰的殘骸。
男孩坐在屋檐下,一晚上沒有睡覺,神情萎靡。突然,他面前出現一個人影。這個影子很大,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
“小朋友,你叫什麼?”
男孩有些遲鈍的擡起頭,木木的說:“雲甘。”
“跟我走嗎?”
“孃親說,讓雲甘在這裡等人。”雲甘看着面前的人,搖搖頭。
“等一個叔叔?”男人緩緩吐出這幾個字,磁性的笑聲輕輕響了幾下:“我就是你的孃親說的叔叔。你可以叫我解叔叔。跟我走嗎?”
“這是你爹的信物。”說罷,解姓男人掏出一枚玉佩,遞給雲甘。
聽到這話,雲甘擡頭,眼睛緊緊的看着面前這人,像是要看他到底有沒有在撒謊。隨後眼神往下移,看向他手裡面的玉佩。
爹爹的......
“我跟你走。”
男人牽着雲甘,身影在一聲聲哭泣中,漸漸消失。
“從今天開始,雲甘,就是我的義子。誰對他不敬,就是對我不敬!”
能吃飽飯,能去上私塾。雲甘過上了從來不敢想象的好日子。
這幾年內,他明白了很多,比如錢是個好東西,比如利益面前什麼都是可以放下的。再比如,那一夜的離別,便是永別。
這幾年裡,他也學會了很多,學會了溫和謙遜的笑,學會了不着痕跡的反擊,學會了放長線釣大魚,學會了借刀殺人。
但是唯獨對一人......
“雲甘!你去哪了?我要的東西買回來了嗎?”有些不耐的聲音響起,解修遠雙手抱胸,冷厲的表情讓他顯得不好親近。
雲甘聽到這話也不惱,只是眼中含笑,走過去,將東西遞給對方。
解修遠掂量了一番,將打量的目光從雲甘身上移開:“這還差不多,快走,慢悠悠的。”
雲甘跟着解修遠,在路過柴房的時候,眼神向那裡掃了一眼,隨後移開目光。
柴房很舊,但卻很是結實,從外面看不到裡面的樣子,也聽不到裡面的聲音。
若是打開門就會發現,裡面有着三個人,被綁在一起,鼻青臉腫的,明顯剛剛經歷過一頓收拾。
這三個人,正是最近總是找茬雲甘的人。
解修遠,解家四少爺,從小身體不好,後被解家家主安排,由雲甘教授武功,這纔將身子調理好。在雲甘的認真下,他的武功也小有所成。
悠揚的笛聲慢悠悠漫延至空中,傳到衆人的耳邊。
柳葉隨着微風輕輕搖曳,帶着畫面有一些搖晃。慢慢的,鏡頭拉遠,乘着船準備去打漁的人,坐在自家小船坊出來遊玩嬉戲的少爺小姐。蹲在河邊洗衣服洗菜的女人,在路上跑來跑去和同伴一起努力讓風箏一起轉起來的小孩子們。
“糖葫蘆哎!新鮮的糖葫蘆哎!”十分熟練的吆喝聲能夠傳遍這裡的半條街,直讓聽到的兒童們不由自主的嚥了咽口水。
有的拉着家裡人去買一串,有的招呼僕人買幾串,有的只能聽着那吆喝,看着拿着糖葫蘆的人,呆呆的站着,然後默默走遠。
“咳咳,來人,給我買兩串糖葫蘆來。”馬車裡,一個男聲從中傳出,說了這一句後,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周圍幾人聽到這個命令,有些躊躇,不見有人行動。
“這......少爺,您昨晚剛剛染上風寒,現在實在是不宜食用。且這小販做的糖葫蘆不衛生,若少爺有要求,小的回去就招呼廚房去做。”
“閉嘴!連我的命令都不聽,莫非看不起本少爺?哪來那麼多廢話,我讓你去買你就去買!咳咳咳咳”
“是是是,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少爺莫動怒,小的這就去買!”說完,小廝就趕緊跑出去,直奔去賣糖葫蘆的地方。
一隻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接過小廝遞過來的糖葫蘆,放在鼻尖聞了聞,隨後嫌棄的放到一邊,沒有了吃的興趣。
紅紅的糖葫蘆讓人看起來很有胃口,但是那粗糙的感覺,有些刺鼻的味道,着實些難爲這位少爺。
“本少爺還以爲是什麼好吃的。就這東西,也值得他們那麼搶?”說罷,糖葫蘆連着外面包着的紙一起扔了出去,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男孩看着離自己兩步路,被扔下來的糖葫蘆,嚥了咽口水,挪過去,彎腰,迅速把它撿起來。塞到自己懷裡。
解修遠回到家,雲甘趕緊出來,將找的大夫也一起喊過來。
“你昨晚剛剛生病,今天就出去,不怕病的更嚴重嗎?”說這話的時候,雲甘臉上難得沒有笑容。
“難得看你黑臉,還真是有趣。哈哈,咳咳......”解修遠說道,一邊咳嗽一邊不忘笑出聲。
——
這一天,雲甘回到屋子,剛剛打開門,就看到解修遠坐在裡面。屋內沒有點燭光,只有倚窗而下的月光。
解修遠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杯子。月光從後面擁抱着他,也將他的神情掩蓋住。
“我聽說,你要走?”
“是,我想出去闖蕩闖蕩。”雲甘默然片刻,將話說出來。
“準備什麼時候回來?”解修遠異常平靜,眼神專注的端詳着杯子,似乎上面的花紋格外引人注目。
“不知。”
雲甘話音剛落,一個東西向他襲來,目標是眼睛。就在離眼睛兩釐米的地方,另外一個杯子趕上來。
這是瓷器摔在地上的聲音。這是人撞在柱子上發出的悶哼。
解修遠拽着雲甘的衣襟,泛着血絲的眼睛死死聽着雲甘:“你不是說,要一輩子當我的奴僕,一輩子扶持我。”
“少爺......”雲甘有些無奈,他摸摸解修遠的頭,很是親暱,像以前教他武功時的那樣。
“我已經教不了你什麼了。少爺可以去多交些朋友,其他人都很想和少爺交朋友,只是少爺一直板着臉。少爺……早上記得吃飯,不然對身體不好。每天要記得將窗戶打開......”
解修遠看着面前這個人,嘴巴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卻只發出一聲冷笑。他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想要將雲甘看透看穿。
雲甘似乎還想要說什麼,看着眼前人這樣,嘆了口氣:“放我走吧。”
“......放你走?很好,很好......”
解修遠重複一邊,過了一會,低聲笑起來。他把拽着雲甘衣服的手收回來,不再看雲甘,並且十分嫌棄的擦了擦。
“真是見鬼,你想去哪就去哪。果然是撿回來的,就是個養不熟。放你走?你給我記住了,不是本少爺放你走。”
“是本少爺,不要你了。”
說完,解修遠一個甩手大步離開房間。
天很暗,燈光很暗,好像所有東西都是灰濛濛的,讓人看不清楚。
只要你喊住我,本少爺就不計前嫌,我們還是好兄弟。
只要你喊住本少爺。
一步,兩步,三步......
很好。
解修遠走出院子後停下來,實在氣不過,狠狠的一拳捶向牆壁,然後快步離開。
雲甘站在屋內,聽到解修遠走遠,深深吸一口氣,隨後閉上眼睛。
第二日,雲甘背上包裹離開,沒有驚動任何人。
三年後,雲甘歸來。此時的他,已經是江湖中有名的俠客。
聽到這消息,解家主十分開心,當晚舉辦酒宴。
雲甘在回來的時候,還帶來一個女人,美麗至極,是江湖上有名的舞姬。
她在晚宴上獻出一舞,所有人都無法說出話,當她將面紗摘下來的時候,在場人皆面露驚豔癡迷之色。
解修遠沒有做什麼反應,靜靜的看完女人跳舞,隨後喝了一口懷中女人遞過來的酒。
此時,時間已經過了五十分鐘,是整個電影進度的三分之一。
電影結束後,衆人走出場地,動作漂移不定,神情恍惚。
當天晚上,網絡中出現了一個熱門話題。
【《斷影》這部電影,真的好甜啊。值得一看。(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