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少年

在司機師傅目光反覆的打量下,原本無底氣的我也有了些許後悔。只得又悄悄的往回挪,忽然,只覺得肩頭一沉,蔣路升的頭就那麼枕了下來,我不安放置在座椅上的手也被他緊緊牽住。

“這個位置剛剛好,讓我枕一會兒”軟軟糯糯的聲音卻有着不容置疑的語氣。

我在黑暗中無聲的點了點頭,既歡喜蔣路升此刻的動作又更羞得自己無地自容。

他沒有睡着,或者他只是閉了眼睛,當然這也意味着他從頭到尾都明白我說了什麼,而他沒有制止這又是默許了。

臉上溫度漸漸升高,我要再次感謝夜晚,包容了我多次的窘相。

司機師傅許是聽見了蔣路升的話,他不再通過後視鏡打量我,他認爲這可能是小情侶的樂趣。

到達目的地之前蔣路升就已經擡起了頭,而直至下車牽着我的手卻怎麼也沒鬆開。

與他相牽的手承接着我掌心自身的溫度也感受到他掌心傳遞出的溫度,軟綿綿的。這是我們第一次牽手,雙手相觸的感覺好比一股神奇的電流從這隻手傳遍全身,酥酥麻麻的。

就這樣被牽着回到了他家,我因爲羞愧而發紅的臉頰就這樣暴露在燈光之下。

掙脫開被牽着的手,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害羞的,說了就是說了,而我也確實這麼做了。

“在生氣?”蔣路升看着被掙開的手,不怒反笑。

“你就沒有睡着,你騙司機……跟我”我這話說得壓根就沒有底氣。

“沒有騙你,只是太晚了,如果我睡着了,萬一司機是壞人怎麼辦……。”

“哪有那麼多壞人”想到司機師傅看我的眼神,或許也不能說明他是好人,我改口道“是壞人,那我保護你啊”

這話我說出來自己都嚇了一跳,一個剛從病房裡出來的瘦弱丫頭能保護到他嗎?

蔣路升被我逗笑了“你才幾歲啊,人一擰你就雙腳離地了。”

“……”

“可是你又大我幾歲呢?蔣路升,我需要被保護,你也需要。你總是把別人保護好,你自己呢?誰保護你啊。”

這是我第二次在蔣路升面前流淚。

相比於第一次見我流淚時的手足無措,這一次的蔣路升抹掉我臉上的眼淚都顯得小心翼翼。

他說“你不是別人,從來都不是”從我喜歡上你的那一刻你在我眼中就不是別人。

“我是不想哭的,尤其在你面前”可是我心裡疼,堵得慌,沒有宣泄口。

“哭得一抽一抽的,咋們小兮是委屈極了”他儘可能的逗我開心“以後我們倆相互保護,也保護地球?嗯?”

“幼稚”我承認,他做到了,事實上我對他所做任何事都是沒有抵抗力的,更何況他在努力讓我開心。

哭得有些岔氣,蔣路升讓我坐下來平復心情,而他,獨自收拾着那還沒來得及喝一口的湯。

我的那碗湯全灑了,剩下的只有蔣路升那半碗,可是已經涼了,就算可以加熱在這夏季放了許久的熟食也會變質,喝不得了。

我想,我能吃壞肚子也是因爲喝了沒捨得扔掉的湯吧。

“在想什麼?”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句話他今天已經不止一次的問過我了。

我搖頭“什麼都沒有想,就是看着你。”

蔣路升向我逼近了一分“看我?看我幹什麼?”

“你秀色可餐……”

我能看出蔣路升驟然放大的瞳孔“詞語用錯了……”

“字面意思,你理解一下”

“沈兮,你知羞不……”

後來,是我跟蔣路升一起在打掃,看着空着的碗,蔣路升有些心疼,他問“你還會給我熬湯嗎?”

突然發現蔣路升挺小孩的。

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凌晨,蔣路升看着我吃了藥才放心。

困擾我已久的問題藉着此刻我有機會說出口:“蔣路升,我不回家,還死乞白賴的來你家,甚至給你添了那麼多的麻煩,你,你會覺得我是那種,那種女生嗎?”

蔣路升整理沙發的手一頓,轉過身看着我,眼裡是不解“哪種?”

“嗯?”我漲紅了臉,不知如何描述“就是那種不矜持,很壞的……”

此刻蔣路升蹲在我的面前,他讓我擡頭看着他。

“小兮,你告訴我你是嗎?”

“不是……”

“那就不是“他眼神堅定,我竟看不出一絲猶豫。

“你就這麼信我?”

“我不信你信誰?況且,我認爲跟自己喜歡的人待在一起是沒有錯的,信她護她哄她都是沒有錯的。”

“你說什麼?”

少年愣神,嘆了一口氣“沒聽清嗎?”

我聽清了,我聽到了喜歡、我彷彿還聽到了喜歡的對象是我,就是因爲聽得太清所以不確定。

“蔣路升,可不可以再說一遍,你說喜歡誰?信誰?護誰?哄誰?蔣路升,你再說一遍”

只要他說‘沈兮’或者‘你‘我可以拋開所有的矜持與等待,只要那個回答再次是我。

“好話不說兩遍”少年見我失落難掩,竟生出了逗弄的意味,轉口說到“但是喜歡和愛意可以。”

“小兮,我們……”

“蔣路升,我們在一起吧”

我想在他臉上尋找着震驚與驚訝,卻發現此刻的他除了茫然剩下的只有無措。

我知道眼前的少年會說什麼,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這場以我開始的暗戀如果以我結束那會不會就不是如解籤和尚所說的‘並非不愛’,‘喜歡’是他說,‘在一起’是我說,剛剛好。

我確定,眼前的少年是我所愛,或許現在的我用愛這個詞語太淺顯,但每次靠近他時心臟跳動與同他未來暢想的感覺又好像讓我明白這不只是‘喜歡‘。

這一次我願意與我爲之不信且不屑的‘姻緣’賭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