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歐遠罕見地和莫靜一起回來了,加上難得準時回來的歐倩,晚餐的飯桌上又熱鬧了起來。歐遠吃着飯,默不作聲地看了一眼埋頭吃東西的莊月星,乾咳了一聲對歐倩說:“倩姨,你們的機票我訂好了,下週三的飛機。”
“好,這些事情你安排就好啦。”歐倩笑着說。
歐遠點點頭,看了莫靜一眼。莫靜咳嗽了一身,笑眯眯地往歐倩那邊蹭了蹭,“媽,這次我跟你一起去美國吧?”
“嗯?你不上班呀?”歐倩看了她一眼,奇怪地問,“怎麼突然要跟我去美國啊?”
“我想外公了嘛。”莫靜笑嘻嘻地說,“而且月星也跟你一起去了,我沒人玩了。上班嘛,老闆在呀,請假一句話的事兒嘛。是吧,老闆?”莫靜轉臉促狹地看着歐遠。
“是是是,你莫大小姐想放假,當然是一句話的事兒。”歐遠無奈。
歐倩沒在意別的,只是意外地看着歐遠和莫靜,這兩人之前一直維持着尷尬不尷尬正常不正常的相處模式。歐倩後來被莊月辰批鬥了一通,歐倩還有一點點後悔,以爲自己壞了事。之後明顯感覺到莫靜和歐遠沒以前那麼親近了,她自然不知道這兄妹倆的君子協議,所以一直都不太敢再有什麼行動。可今天一看,這兩人的模式明顯比之前要更近一點。一瞬間,歐倩立刻被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只有莊月辰和韓奕兩個明白人不約而同地看了莊月星一眼,都知道莫靜是特地爲了陪莊月星去的。現下,李譽已經是強弩之末,嶽季芹竟然會來找莊月辰求情這就是最好的證明。李譽倒臺,李家姐弟勢必會受到影響。這個時候,讓莊月星留在這裡並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
飯桌上,所有想到這一層的人都會心地看了一眼莊月星,以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意見。
莊月星自從上次去過一次咖啡館之後就再也沒去過。在那之前她在別墅門口看到李舒俊的事情也別跟任何人提起。這是莊月星第一次,不敢跟着心裡的想法任意而爲。她知道,這個時候去見李舒俊,對誰都不好。所以在上一次去咖啡館的時候瞥見李舒俊那輛顯眼的跑車之後就再也沒去過。
這個時候再回過頭想想當初李舒俊選址模型店的理由和想法簡直單純地一塌糊塗,那個時候他倆誰都沒想到模型店經營成功之後會成爲那麼尷尬的一個存在。
莊月星不知道的是,李舒俊在模型店遠遠地看過她一眼之後,之後每天都回去闔家苑碰碰運氣,唯一的區別是,每天等待的時間長短不一樣。
總體來說,李舒俊這幾天的心情還不錯,因爲他基本上每次去都能看到莊月星,即使有時只能看到莊月星從客廳穿過的一個身影,李舒俊也覺得很滿足。可好景不長,李舒俊昨晚收到韓奕的信息,得知莊月星下個星期的航班回美國。
知道自己暫時留不住莊月星,所以李舒俊今天午後剛過就準備去闔家苑蹲點。他的時間不多,能夠多看一眼都是好的。只是,在他準備出門的時候,模型店突然來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李舒俊剛到門口,還沒走到自己的車邊,就見眼前緩緩停下了一輛黑色轎車。車子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型號,李舒俊愣了一下,果然見車門一開,李譽緩緩地從車裡走了出來。
“爸,你怎麼來了?”李舒俊嚇了一跳,這是父親第一次來他的模型店,之前甚至連過問都沒過問一下。另一個導致驚訝的原因是,李舒俊已經很久沒回去他很李舒芸的高級公寓了,最近一段日子都是早晚郊區來回跑,偶爾睡在模型店,他都有一種跟父親和姐姐已經分家的錯覺了。父親在這個時候來,李舒俊實在是笑不出來,並且很不幸的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小子都失蹤了多久了?再不來看你你都快忘了有我這個老子了吧?”李譽開着玩笑,可眉宇間卻有掩不住的疲憊。
李舒俊乾笑了一聲,沒有回話,總不能說他最近都陪着母親吧。這樣的回答還不如不說。
父子之間生疏的寒暄之後自然就該說正事了,李舒俊自覺地把父親往二樓上領,李譽現在也沒那個心情去詢問模型店的運作,所以一言不發地跟着上樓。李舒俊上樓之前讓自己的夥計去對面的咖啡館買兩杯咖啡回來,拿着車鑰匙的手不動聲色地把鑰匙收進了口袋。
夥計很快送了兩杯美式咖啡上來,李舒俊把最大的沙發讓給了父親,把咖啡放到了旁邊的茶几,這纔開口詢問:“爸,你來找我是有事吧?”李舒俊以爲父親知道他和李舒芸鬧矛盾的事情,做好了被批評的準備。
“是有事。”即使是面對一直在公司上班的女兒,李譽都有些難以啓齒,更何況是面對完全局外人的兒子呢。李譽爲難地斟酌了一下措辭,“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李舒俊有些驚訝,不過還是耐心地說:“有事您就說吧。”
“我聽說你交了個女朋友。”李譽沉默了一下,選擇了另一種開場。
李舒俊心裡一緊,下意識地有些防備,“這跟您要說的事情有關係?”
李譽有些意外地看着明顯抗拒的兒子,加快了語速說:“我聽說你女朋友的哥哥是揚帆的歐總,不瞞你說,最近,我公司跟揚帆有些誤會,我想如果有個人願意從中調停一下,這對大家都好。”
“您說什麼?”李舒俊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怎麼也沒想到父親竟然會跟他說這種事情。
李譽以爲李舒俊是不知道揚帆和峰益的狀況,就想解釋一下,沒想到還沒開口,突然被打斷了。李舒俊陰沉着臉說:“我跟月星分手了。”
李譽皺了皺眉,其實這件事情他也已經查到了,只是……
李舒俊並不給父親繼續遊說的機會,直截了當地說:“我不想瞞您,我跟月星之所以會分手就是因爲兩家之前的恩怨,所以您還是打消讓月星幫忙的念頭吧。”
“什麼恩怨?!都說了是誤會!”李譽不悅,生硬地開口。他放下面子求助於一雙兒女已經是最大極限,可沒想到一個兩個都是這個態度,絲毫不把他這個父親放在眼裡。
“爸——”李舒俊皺眉,語氣有些惡
劣,“莊家當年家破人亡,這是誤會麼?這是多大的仇怨,如果沒有調查清楚,他們會隨意憎恨麼?您所謂的誤會我都清楚,所以,不要試圖誤導我,不要試圖勸說我。在我看來,我們家之於莊家,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不爲過!”李舒俊從不屑職場的那一套,說話自然也沒有李舒芸婉轉,只是心裡怎麼想就怎麼說了。
可顯然,這大大地激怒了李譽。李譽拿起一旁還沒喝過的咖啡猛地摔倒地上,幸好是外面買好的紙杯,沒發出太大的聲響,只是灑了一地的咖啡。
“放肆!”李譽暴怒,猛地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盯着李舒俊,劇烈地喘息着,不過最後終究還是沒有下手去打這個自認從小疼到大的兒子,只是生氣地啐了一口,“吃裡扒外的東西!”說着,便大步走了出去。
李舒俊吐出一口氣,疲憊依靠到沙發上,懶懶的好半天都沒有動。
李譽穿過一樓的模型架子,上了外面的車子。還沒從滿腔的怒氣裡恢復過來,手機就響了。李譽本想回公司,可看清楚手機上顯示的號碼來自於認識的銀行經理時,又臨時變了注意,改道回了別墅。
嶽季芹這個財務部長現在是黔驢技窮,自然也只能在別墅裡待着。這一對被逼上絕路的怨侶如今也只能待在自己的小窩裡發泄滿腔的怒火了。
“他竟然讓所有銀行都拒絕我的貸款,他是怎麼做到的!?”李譽狠狠地問,捏着酒杯的手越來越緊。但這顯然只是一種情緒的發泄,並不指望得到真正的回答。
嶽季芹這個時候也顧不得要給李譽面子之類的莫須有的事情了,沒好氣地接茬,“他當然做得到,他背後有多大的權勢我們到現在都沒摸清楚,就這一點還不能說明他的實力麼!”
李譽猛地把杯子拍到玻璃茶几上,煩躁地喝到:“行了!現在怎麼辦?”
嶽季芹挑眉,“問我?”
“姓莊的欺負人了,總得想個辦法不是麼?”李譽銳利地掃了嶽季芹一眼,似乎在這個情婦兼財務部長面前,自己的總裁威嚴絲毫不減。
這兩人都有個先入爲主的觀念,總覺得當初絆倒了莊氏於是現在的揚帆就是姓莊,總是想着如何對付姓莊,卻總是不願意承認其實現在當家作主的是歐遠,而一直以來針對他們的也是歐遠。其實,在幾次跟莊月辰的交談之後,嶽季芹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她覺得沒有提醒李譽的必要。當年,他們對不起的是莊家,這是不可否認的。
嶽季芹想想自己在莊月辰那裡吃的癟,又看了看李譽暴怒的臉,冷笑了一聲說:“有個很不地道的主意,解決不了問題但是能出口氣。”
如果是以前,李譽壓根不會聽取這種沒有實際意義的建議,但是此時此刻,他被刺激到了,尤其是在李舒俊那裡被刺激了,所以他想都不想就同意了嶽季芹的話,直接說:“能出氣也行,總比什麼都不做好。”
“好。你負責找人,我負責實施。”嶽季芹也“啪”地一聲放下杯子,咬牙切齒地說:“就算要死,也不能心甘情願地等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