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順治療汪芸,用的是全世界醫學界最時尚,最流行,最前沿的醫療科技——腫瘤免疫治療。
他在實驗室發現,異能可以激活細小的淋巴細胞,使之變異,成爲和他血液中類似的那些微粒。
其中對白血病細胞有奇效的微粒,有兩種。
因爲是變異的淋巴細胞,對人體來說是異物,免疫系統會主動排除。
於是第一種“僞裝大師微粒”,率先變異登場。
它能完美複製白血病細胞,不管是99.9%的普通,還是0.1%的幹細胞,“僞裝大師微粒”能學習到它們的隱藏技能,長得就像白血病細胞,還能逃避免疫系統的監控,這樣雙方都認爲它是自己人,它成爲了雙面間諜,站穩腳跟。
接下來第二種,被楊順命名爲“毒蛇釘刺微粒”的微粒上場,它屬於攻擊型T細胞,解開過高階基因鎖,扮演“巔峰期展昭”複製體的角色,攻擊力比本體還要生猛。
在“僞裝大師微粒”分泌物的保護下,“毒蛇釘刺微粒”先穿上僞裝“吉利服”,接着輕鬆掌握兩種白血病胞的特別基因,識別敵我之後,開始發起攻擊。
楊順給它取名爲“毒蛇”,是因爲它如同毒蛇一樣,只要咬一口,一槍就可以破了白血病細胞的防禦,於是白血病細胞瞬間引起免疫系統的注意,被正規軍追殺,而“毒蛇釘刺顆粒”就可以換下一個目標,節約自己的釘刺毒液。
汪芸體內的戰爭,正式開始了。
大量的普通白血病細胞被“毒蛇釘刺微粒”發起進攻,免疫大軍就跟在後面收屍。
只有一個缺點,“毒蛇釘刺微粒”在戰爭中會消耗,楊順必須源源不斷提供能量。
小歐就是這樣,用了1個多月才治好。
楊順一次只能轉變一點點,慢慢殺死腫瘤細胞,不是他不能用更多能量,而是汪芸身體受不了。
此時,她體內的戰場殺聲陣陣,免疫系統全身都被調動起來,攻擊型免疫細胞,沉睡的巨噬細胞,疲倦的T細胞,全都被喚醒。
她的體內產生大量的炎症,身體熱量提高,越來越燙了。
“臨界值快到了,第一次治療不能太暴力,我先撤。”
楊順斷掉能量,離開汪芸的身體,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拉開簾布走出來。
走廊上的汪卉看到他,連忙迎接過來:“怎麼啦?”
楊順感覺有點累:“她睡着了,藥力發作,身體有些燙,你先觀察,幫她物理降溫,不行的話叫值班醫生退燒,開點消炎針,還有,千萬別說是我弄的,知道吧?”
汪卉有點緊張:“她沒事吧?”
“沒事,正常現象。對了,明天早上化療之前,你一定要態度強硬,要求再給汪芸做一次血液檢測,然後和今天的血檢對比,如果結果有好轉的跡象,就說明我的藥有效,你就堅決不要化療,明白我的意思吧?”
“嗯,我聽你的。”
汪卉擔心自己的姐姐,一直監控體溫,擦汗,用酒精降溫,守到凌晨1點,退燒到38℃,她才鬆了口氣。
第二天早上查房時,她向主治醫生提出複檢血液的要求。
沒想到老汪呵斥道:“你又不是醫生,你懂什麼?別在這裡添亂了。”
劉醫生也覺得奇怪,反正做主的不是小姑娘,父親已經簽字,他都懶得開口解釋。
他和身邊其他醫生說着什麼,又對老汪說:“就這樣吧,你待會兒去辦公室……”
“不行!必須驗血!”
汪卉大聲抗議,她一直都給人秀秀氣氣的印象,但這次,她的態度異常堅決。
“卉卉,別鬧!”
老汪低喝着,他心裡煩着呢。
誰知汪芸也開口說話了:“醫生,我覺得身體好了一點,查個血不麻煩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驗血當然不麻煩,但是,你病人不可能隨隨便便提出這種要求,還說感覺身體好了。
哼,劉醫生收起病歷本,聲音有點不悅:“驗血也可以,但你要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老汪兩口子滿臉疑惑,老汪逼着問,但汪卉和汪芸都不說。
還是隔壁2號牀位的快嘴家屬,拉着汪母,在旁邊打小報告:“昨天晚上有個小夥子,給你女兒帶來一碗中藥喝了,我看他不像好人,肯定是灌了迷魂湯。”
“什麼?”
汪母嚇得聲音有點大,衆人都看過來,她才支支吾吾說出事實。
老汪勃然大怒,回頭看着兩個女兒:“是不是楊順?”
兩姐妹不敢吭聲,劉醫生的眉頭皺起來。
他板着臉厲聲道:“你們這是在瞎搞!你這邊接受我們的治療,背地裡卻隨便吃外面的藥,萬一出了醫療事故,誰負責?這件事,我要立刻上報院裡,一切後果都要你們自己承擔!”
老汪氣得渾身發抖,打也好,罵也好,總之很想把不聽話的兩個女兒狠狠教訓一頓。
其他醫生也跟着插嘴,幫忙教訓着,說這是絕對不允許的醫療事故,都這麼做,還要醫生幹什麼,責任怎麼劃分?醫院絕對不背鍋!
汪母急得團團轉,不知如何是好。
汪芸和汪卉眼淚都快落下來,可又沒法解釋。
場面上混亂,一度差點失控。
“不就是驗個血常規嘛,能耽誤你們幾個小時?”
人羣后,一個聲音傳來。
老汪回頭看去,高高瘦瘦的小夥子,戴着黑框眼鏡,拿着一捧鮮花,靠在門邊,臉上帶着戲謔的笑容,不是楊順又是誰?
“你還敢來?我打不死你!”老汪憤怒衝上去。
老汪大踏步走過來,胳膊已經掄了起來,準備對楊順發起攻擊。
楊順當然不可能被他打到,靈巧躲開,幾個看熱鬧的男家屬趕緊把老汪控制着,死死抱住他。
“好好說話,別動手。”
“這裡是病房,老哥你不能亂來呀。”
“讓開讓開,保安來了。”
保安很快控制住場面,見這場混亂平息下來,劉醫生哼了一聲,根本就不屑和楊順這種毛頭小夥子說話,滿臉鐵青地拿着病歷本離開病房。
我劉明輝堅決不給這個病人治療!
作爲血液科的副主任,劉醫生在十多年的工作中,見了太多的生死,病人的各種反應在他眼中基本上可以無視,在他眼中,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都是一個個大同小異的血液病例,等他下藥治療而已,工作中他從來不帶感情,他一視同仁,他自認做的問心無愧!
既然不相信醫生,他根本不想多費口舌,哪怕只說一個字——這就是醫生的尊嚴,副主任的傲氣。
病房裡尷尬了,保安想把楊順帶往醫院保安室,楊順說道:“等一下,我是來看望病人的,先和她打個招呼,告個別。”
就在衆目睽睽之下,楊順拍了拍汪芸病號服的肩膀部位,笑着低聲鼓勵:“查個血就知道了。”
話說間,他已經收回了留在汪芸體內的能量,那些微粒殺手組合如同失去了動力的玩具一樣,全部癱瘓,變成血液內的異常物質,迅速被免疫系統清理乾淨。
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徹底毀屍滅跡。
楊順嘴角露出微笑,轉過身,伸出雙手:“要不要把我拷起來?”
“不用了!”保安滿頭黑線,將楊順帶出科室外,沒有太爲難,教訓了幾句就放人。
老汪這邊就難受了,他追着劉醫生的屁股道歉,低聲下氣,用幾乎哀求的語調喊着:“劉醫生,劉醫生……”
可惜劉醫生根本就不理,板着臉繼續查房。
又查了兩間,老汪一直跟在後面,醫生團隊終於煩了。
幾個年輕的住院醫把老汪擋在外面,站中間的劉副主任很不耐煩:“這位家屬,我剛纔已經跟你解釋過,在醫務科處理之前,我不方便再對病人下醫囑。我現在還要查房,請你不要耽誤我的工作,謝謝合作。”
一羣白大褂呼嘯而去,老汪感覺雙膝發軟,他愣在當場,滿臉苦澀,老臉全是憂傷,他感覺世界拋棄了他,一下子就歪倒在走廊的加牀上。
“唉,這家人住都住進來了,馬上就化療了,結果昨天晚上吃了來路不明的中藥,把醫生給惹火了,不治了,你們說好笑不好笑?”
“嘖嘖,自作孽,不可活。”
“就是啊,不作死就不會死。”
“你們說,這一家人不相信醫生,還住個什麼院呢?是不是浪費錢?”
“大家也別這麼說嘛,得了白血病,誰不想快點好?多一條路,多一點希望呀。”
“但關鍵是你都準備化療了,還弄幺蛾子,唉,你說這家人腦子裡是不是有包?”
“這回怕是真的涼了……”
旁邊圍觀家屬們都在指指點點,看熱鬧,看笑話,老汪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外界在說什麼,只有無盡的後悔。
“都是因爲這個楊順……我汪家是上輩子欠你的啊,你要這麼狠對我們……”
老汪咬牙切齒,恨得不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病房,癱倒在椅子上,想着全世界都拋棄了他,痛苦地抱着腦袋,低下頭。
一個小護士快步走進來:“3牀,汪芸的家屬,下去交費了。”
小護士將一張長長的住院單丟在老汪的懷裡,又快速給其他病牀遞催款單,風一樣離開,似乎是在和死神賽跑。
一天費用1688,呵呵,真吉利。
你們不就是要錢嗎?
給你給你給你,都給你們,連我女兒的命也一起給你們!
老汪眼中雪白的牆壁,雪白的牀單,雪白的白衣天使,全都慢慢變成黑色,他感覺這個世界,全都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