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只是間私人實驗室,還位於偏僻鄉下,有柵欄,保安和狼狗保護實驗田,值錢的儀器死大死重,沒有什麼可偷的,所以公司爲省錢,只安裝了外大門監控。
實驗室裡面的監控,也只有理化室安裝有一臺,除了看員工有沒有偷懶之外,還用來專門記錄研究員的危險操作,萬一發生實驗爆炸或中毒事件,監控記錄下來,警方可以知道是不是研究員自己誤操作,保留證據,便於追責。
而培養室,走廊,這些地方全都沒有監控!
當看到穿着全套清潔服,防塵帽大口罩的楊順,出去晃悠了兩分鐘,又無聲無息回來,苗明陽的手都氣得抖起來,瞬間腦補了一大段劇情。
“絕對是這傢伙乾的!我敢保證,就是他乾的!”
“可是證據呢?沒有監控錄像,怎麼證明?”
“而且培養室裡沒有任何破壞的痕跡,培養皿也沒有少,設備沒有壞,怎麼證明他進去搗鬼?”
“光照培養箱的空氣指數不變,沒有細菌污染,可所有的幼苗都失去高強活性,他究竟做了些什麼?”
苗明陽心裡每問一個問題,都自己給出否定答案。
關鍵是,楊順的手腳太乾淨了,戴着橡膠手套,穿着拖鞋,只有天知道他做了些什麼!
只是他找到兇手,其他人卻沒覺得哪裡不對。
還有一個女研究員爲楊順說好話:“那個年輕小夥子挺乖巧的,就出去上了一次衛生間,回來規規矩矩,什麼都不亂碰,全程站着看實驗。”
另一人說道:“嗯,我也有印象,說話低聲細氣,很有禮貌,挺上進好學的。”
有些事,是不可能瞞住的。
苗明陽身心疲倦,將李主任單獨叫到旁邊的辦公室,詳細說了他和楊順之間的恩怨,還有剛纔自己的猜測。
李主任氣不過:“豈有此理!哪有這麼做的?報警!”
苗明陽擺着手,疲倦無力道:“報警沒用,12號發生的事,都是一週前了,我們又沒有確鑿證據,人證物證都沒有,警嚓來了都沒有辦法。你先等一下,我給張萬利打個電話。”
李主任氣憤:“張萬利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來質問他!”
“不,還是我來說。”
苗明陽打通張萬利的電話,寒暄幾句後問道:“張總,您和楊順是什麼關係?”
經過一週時間的冷靜,張萬利也消了氣,沒那麼恨楊順了。
但是,不能賠了夫人又折兵對吧。
他沒了梔子花,肯定不能替楊順背鍋,所以一推三不知,用技巧的話解釋着:“很一般的關係,之前我買過他家的花,他說自己對科研感興趣,就跑到我公司來,求着參觀我的實驗室,我同意了。後來聽說我要到你這邊送檢,他說他認識你,就讓我帶他一起去參觀。”
合情合理的解釋,苗明陽找不到破綻。
更何況,12號那天張萬利一舉一動都在衆人眼皮子底下,根本不可能有小動作,很可能他真不知情,也是被楊順矇蔽了。
這個姓楊的混蛋,怎麼可以這麼無恥下作?苗明陽更憤怒了,拳頭都握了起來。
張萬利還故意試探問道:“你怎麼問起他來了?有什麼問題嗎?”
苗明陽連忙否認:“沒事,今天我在實驗室做工作督查,看到監控錄像,剛好我認識他,以爲你們是親戚什麼的,隨便問問。”
這麼點小事還用得着特意打電話來問?
張萬利也是人精,猜到肯定出事了,趕緊撇清自己的關係:“我跟他真不熟,他死磨硬泡求着我帶,我煩不過才帶他去了你那裡。”
“嗯,真沒事。”
掛斷電話,苗明陽臉上陰沉不定,這事跟張萬利沒關係,或者關係不大,全都是楊順在搞鬼。
但是,抓姦抓賭都要講究個抓現場,接下來怎麼弄?
聽完電話的李主任憤恨道:“難道就這麼便宜他了?唉,貓薄荷是你掏錢買回來的,對不對?錢貨兩清,都已經是你的私有物了,你想怎麼研究就怎麼研究,他憑什麼來搗鬼?”
“對啊!”苗明陽氣憤地捶着桌面:“我就是這麼想的,我還好心好意邀請他來合作,結果他陽奉陰違。真小人!”
“卑鄙無恥!”
李主任啐一口,在巨大利益面前,兩人同仇敵愾,一致怒懟楊順。
現在好了,什麼都沒了,30個培養皿長出來的還不知道怎麼回事,要想驗證這些試管苗裡的貓薄荷是不是和母株有同樣的活性,還得等它們長大。
但估計是沒戲,兩人一商量,選了一株最粗最壯的試管苗,5公分高,拿出來直接切片,用電子顯微鏡掃描,果然失望而歸,現在培養皿裡這30株幼苗全都是廢物!
李主任氣不過,咬牙切齒,恨恨道:“混賬小子,不能這麼放過他!苗總,咱們不能這麼算了!”
苗明陽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最終臉上露出陰險的笑容。
“我有辦法了!”
他說道:“他將來必定要做學術,發論文,公開實驗數據。李主任,你把1號那天我們的實驗數據保存好,12號這天他來我們實驗室的監控錄像也保留着,你再把培養室30盆培養皿的觀測記錄全部做到位,該補的數據全部補上,標記時間,我們做成一個完整的證據鏈。”
李主任眼睛一亮,雙掌相擊:“這一招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實驗是我們率先做出來的,他纔是後來者,以後只要他敢公開發論文,拿榮譽,那我們就把這些事情捅出去,讓學術界評理,我們告他,就說他來我們實驗室偷竊數據,這樣就可以把他搞臭!”
“學術造假,惡性抄襲,這種事情只要披露出去,他學校第一時間就會把他開除!只要他敢動,看我怎麼嫩死他!”
苗明陽是商人,根本就不用在乎一個小小的楊順,他也有層出不窮的陰招。
管他什麼論文,管他什麼學術榮譽,楊順來他實驗室這麼一鬧,把他最後的希望打破,兩人從此就變成了死敵,他苗明陽得不到利益,也不準楊順得到榮譽。
“我先把東西捏在手裡,準備好,只要你敢露面,我就可以搞臭你!”
苗明陽哼一聲,和李主任一起準備證據鏈。
可氣一時半會兒消不了,他很想揪住楊順,狠揍一頓。
思前想後,他最終給苗芳菲打通電話:“芳菲,你最近和楊順聯繫了沒有?”
“楊順……哦,那個賣花的小老闆。我都已經兩週沒見到他了,怎麼啦?”
苗明陽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我想請他吃飯,你幫我約他。”
苗芳菲覺得奇怪:“明陽哥,你直接打電話約他不就完了嗎?讓我幫忙,豈不是多此一舉?”
苗明陽隨口說道:“我們之間可能有點誤會,我直接約他,他肯定不會出來的。你約就不一樣了,他肯定有空,幫幫忙呀妹妹。”
“哦,好吧。”
苗芳菲思想很單純,還補充一句:“如果真的是誤會,到時候我幫你勸勸他吧。”
“好的,我什麼時候都可以,看他的時間,你幫着一起安排。”
掛斷電話,苗明陽冷笑起來,自言自語道:“姓楊的小子,今天只要你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