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茫茫死海彼岸,奇怪的玉石林立着,這樣的景象,連無名僧人都未曾見到過,而且這死海彼岸之神奇,已經超過了他們的想象,只因那看似與尋常玉石並無異樣的玉石,其堅硬程度,竟以方天神戟之利刺在上面,只餘下一個白印。
這樣的玉石隨處可見,而且玉石之中孕育着生命,那些微小的生命如同一隻只螢火蟲,與玉石完全合在一起,綻放出清瑩瑩的光輝。
一行五人放棄了這片玉石,轉而向着其內走去,畢竟玉石之中孕育的生命比起混沌之魔來,還要屬混沌之魔危害稍大一些,在死海彼岸穿行,這裡卻似乎有另外一種神秘的力量,壓制着四人體內的神力,讓他們的道行也減弱了少許,不過對於他們來說,並無大礙。
連路都是蒼翠的玉石,隨意的橫陳於路間,放眼掃過,他處亦是如此,盡皆玉石鋪地。在這其中飛行了足有萬里,一路的玉石才逐漸疏朗,最後卻是露出一片焦黑的路面。
焦黑的大地之上,竟也有零星植物長出,它們形似灌木,卻在其上卻又長出許多巴掌般大的葉子,那巴掌大的葉子隨着微風吹來之際,竟還發出細微的窸窣之聲,遙遙聽得耳中,就像是一個個頑皮的小孩在躲在草叢中偷笑似的。
路徑漸疏,成片這樣的灌木迎風招展着,那窸窣之聲連綿起伏,浩浩蕩蕩,這清脆之音聽在耳中本該悅耳纔是,可不知爲何,五人聽在耳中,竟然感覺到極是刺耳,而且那尖銳的音波宛如一把把刀劍,直接穿過他們的肉身,刺進他們的心神之中,幾乎是無可阻擋。
那刺耳音波盪起,隨後無名僧人便也揮出一道佛光,擋在諸人身前,當那佛光憑空而生之時,方纔侵入他們心神的音波則被阻擋在外,被那慈悲佛光一招,頓變得漆黑如墨,在這音波之間,竟還存在着一隻只細小生物,若非有佛光照出他們的真容,以肉眼根本就看不見。
這些細小生物狀如蚊蟲,在地面那些起伏的葉片之上攀附着,隨着清風一吹,便如植物的花粉一般,飄離向了遠方。如此往復之時,已是再度來到了五人身前,在佛光的映照之下,由先前的無形無色變得漆黑如墨,極容易認出。
浩蕩佛光盪漾而起,朝前延伸,在佛光的邊緣,竟還有絲絲藍色火光,忽地生出,那藍色火光極爲弱小,而且湛藍如星火,鑲嵌在佛光之上。
“冥界乃是傳自於太古,其中多是殺伐深重之輩,縱使過了數十萬年,他們的戾氣都不曾散去,是以吞吐天地靈氣,竟也可以修行,這才化作了眼前的植物,若是當這些植物開啓靈智,修成人身之後,便亦是個禍害,爲防範於未然,貧僧也不得不施展手段,將這些植物一一除去。”
無名僧人身懷大慈悲,而且他已將佛陀遺骨融入自己體內,對於佛學的見解更是精通,此番說出這話來,言語之中卻也有一種悲憫萬物蒼生的氣息。
佛光浩蕩,在那佛光延伸的邊緣,點點藍光如火,與秦歌體內的藍焰倒是頗爲相似,可是氣息卻又不同。秦歌體內的藍焰乃是不屬於三界之物,具有極強的毀滅性,而無名僧人體內迸出的藍光乃是佛教業火,專爲煉化萬千戾氣而生。
業火所過之處,那些植被皆發出淒厲的嘶吼,那如夜梟慟哭之音,縱使有佛光相隔,可還有些許送入諸人耳中,斷斷續續的悽吼,讓諸人便也覺心神動盪不定。
隨後,秦歌體內的藍焰也澎湃而出,自佛光之間衝脫出來,沛然如無鑄洪流,滔然而起,便得眨眼之間,已是傾覆蔓延了數百里之遙,可以肉眼望見之地方,早已經是化作了漫天火海。
淒厲梟音不絕,在熊熊烈火之下,那片植被都已化作了灰燼,那太古時期兇物餘留下的戾氣便也隨之消散了,這場熊熊大火,對於死海彼岸的生物來說,是個毀滅性的打擊。
滔天大火來得快,去的也快,隨着祥和佛光斂去之時,那與藍焰相得益彰的業火也寂然散去,隨後藍焰斂收,天地重複清明,唯有那地面灰燼成堆,清風一揚之時,飄飄灑灑,去了遠方。
這對於諸人來說,不過是個插曲,死海彼岸到底隱藏了什麼,他們不知道,在秦歌奪取的記憶之中,即便是混沌之魔,也不敢深入死海彼岸的最深處,他們隱藏之地,距諸人也只有三萬裡之遙而已,這相對於整個死海彼岸來說,不過是冰山一隅而已。
前路去時,再無異狀,那焦黑的地面也只有亂石分佈着,而那天上的日頭卻漸已落下,與人間的日頭一般,爲焦黑地面鍍上了一層緋紅,顯得甚是妖異。
逐漸地,日頭垂下遠方的山頭,只餘下微弱的弧度掛在山巔處,折射着緋紅色的光華,恰時這緋紅光華照在一處亂石上,那本是焦黑的亂石上竟也露出了猩紅色的血光。
諸人本覺一切正常,但是看見那亂石上的血光之時,皆凝神戒備,鼻翼微微聳動,那難以抹滅的淡淡血腥之氣便自遠處徐徐飄來,清風拂送,已是撲面而至,那濃烈的血腥之氣撲來,令得諸人呼吸一窒。
夕陽餘暉,褐色血跡斑斑,交織成一幅詭異的畫面,諸人奔赴至前,饒是他們都已乃是這世間超卓之輩,可看見眼前之景,那心絃也是跳動不已。
在諸人眼前,一具具巨獸的屍體遍佈着,褐色鮮血自他們的身體中不斷流出來,匯聚成一條小溪,朝着遠方流淌而去,細細觀之,這些巨獸俱是不凡,其中無一不是兇猛之物,便是其中體積最小的,也可以堪比人間的任意一座大山。
兇獸體積越大,那就意味着兇威更盛,如此之多的巨獸死於此地,放在三界之中,均是可以媲美天神級人物的兇獸,眼下死於此地的足足有上百頭,那流淌的鮮血雖是稱爲小溪,實則與一條奔流大河無異。
“血祭!”
無名僧人見多識廣,當一眼掃過此地所有巨獸的分佈之時,再看其下方流出的汩汩血液,便在這一時間,他猛然想起上古之時,祖神隕落之後,人間衆修者爲其血祭之事來。
祖神血祭,這個埋藏在心底裡數萬年的秘辛終於在這一刻重見天日,昔年的祖神大戰早已過去,可以說已經掩埋在歷史的塵埃之中,世間所知者甚少,唯有那些經過祖神大戰之人方知曉此事。
褐色的血液已經流乾,那些巨獸的屍體就像是一座座大山似的,佇立在原地,看似雜亂無章,其實內藏玄機,沒一隻巨獸擺放之地,都可以說是一處陣眼所在,而它們體中流出的血液恰好可以首尾相連,匯聚在一起,共成一條血河。
以絕世兇獸血液進行的血祭,這樣的大手筆,縱算是無名僧人,要想佈置起來,恐怕也有些困難,所花費的時間恐怕要以百年爲計。
但是,觀看這場中血祭之妙,似乎成形於數日之前,能在短短時間內就佈置如此血祭之陣,這天地間能夠這般輕易佈置的,除了祖神遽人氏之外,他們再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而在諸人錯愕之時,那片已被藍焰與業火焚盡的場域驟然一道白色光華劃破長空,而且可以看到那光華之中蘊着一座宏偉大殿,這大殿全以白玉鑄成,其上隱約還透露着六種明滅不定的神華。
當它倏然劃過長空之時,下方那成堆灰燼像是遇到了龍捲風一般,瞬息間已是被吹散殆盡,而且當這座宮殿劃過這方地域之時,滂沱靈氣自其中散發出來,那焦黑的地面便像是枯木逢春,剎那間卻已綻放出青翠綠意,野草勃勃而生。
這座宮殿非是他物,便也正是有巢天宮,自那貪吃的小寶穿行入六道之門時,這隱藏於六道之門中的靈氣菁華化作的果子盡被他食入腹中。
當六道之門中的靈氣菁華都被他服食之後,他體內神力大增,原先那五六歲孩童的樣貌也變成了一個十三四歲少年的樣貌。這貪吃的小寶卻不知道,六道之門中的靈氣菁華便是有巢天宮中的中心所在。
數萬年以來,自有巢氏隕落,這有巢天宮便斷成兩截,其中一截藏於南荒,另一半卻墜入蒼梧之淵。南荒之地的有巢天宮有震懾羣魔之效,而蒼梧之淵的有巢天宮則是連通着六道,若是能掌握這關鍵所在,便可藉助有巢天宮在六道之中穿行,自此再無阻隔。
小寶這一番誤打誤撞之下,已將這半個有巢天宮都化作自身之物,而將有巢天宮中的六道菁華都吞入腹中之後,他的靈覺異常的靈敏,循着諸人遺留下的氣息,他駕馭着有巢天宮燦若白練,徑直朝着諸人所在之地飛去,而他所過之處,因自己不能完全的控制有巢天宮的靈氣,這才使得一路下來,靈氣便在不自覺之間,已滋潤了所過之地的每一寸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