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出來的聽風,已是大亂了秦歌的計劃,餘下的紫薇星盤玉片都在聽風手中,現今自己要去搶奪,實是困難,而且就算自己有心去奪,且不說聽風的厲害之處,便是要找到他都極爲困難。
三人早已無用餐的念頭,方纔欣然情緒已然如被一盆冰水澆熄,再也不復存在。下得樓來之後,秦歌的蒼白的臉色略有好轉,體內的傷勢也得到了緩解。
雖說秦歌遭到了創傷,可是那聽風卻也不好受,兩人看似都未盡全功,爭鬥也是在瞬間,可是這其中的兇險只有他們二人知道,因爲方纔那短暫的一戰已是耗費了他們體內所有的力量。
下樓之後,三人再無置身俗世的想法了,匆忙出了城去,待來到無人處,三人駕馭神芒沖天而起,眨眼間便消失在天際,只餘下三個黑點,漸行漸遠。
在寂靜處尋到一個偏僻之地,三人始要開鑿一個洞府,當各自兵刃擊下地面之時,土石翻飛處,憑空的被炸出一個人來,卻見得這人狂吼一聲,正欲發難,可是瞥見是這三人,立時亡命似的逃竄着。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被冥靈趁着重傷之際敲了一竹槓的迦樓羅王。本來他轉換陣地之後,便立時快速地恢復體內創傷,好將侵入體內的藍焰盡數驅逐。
可是,這藍焰的厲害卻是讓他始料未及的,經過月餘的驅除,他方驅逐了大半,體內只餘下小半,而在今日他終於畢集體內全部的神力,欲將藍焰徹底驅除,行功已是到了最緊要之處,藍焰就差那麼一寸便可自經脈中逼出,可也在這時,一陣轟然巨響直震得他耳鼓嗡嗡作響,下一刻只覺得眼前一黑,背心如遭重創,直到三道虹光耀眼之時,他才眼前恢復清明,可又在下一刻,恰要被他驅除體外的藍焰又再次竄入他的丹田之中,仿若生根了一樣,吸附在他丹田的神力之上。
這一發現,更是讓迦樓羅王火冒三丈,直接從翻飛的土石中衝起,欲要將驚擾他之人斬殺於自己手下,這一次他手中提着一杆長槍,槍有一丈,槍身隱有淡淡的黃光放出,氣息醇厚如嶽,這杆長槍之中似是蘊含着強盛的地脈之氣。
本是殺意盎然,氣勢洶洶如虎,可是當他真個看清眼前三人之時,立刻就心中大驚,這眼前的三人不是別人,正是追擊自己萬里遠的秦歌等三人。
而且,其中九天神女煞氣最重,隱約在她周身形成了一片薄霧,這般看去,便像是九天神女整個人被冰霜寒氣覆蓋着,極是滲人,於此時道行銳減的迦樓羅王來說,別說是對付不了秦歌,就連九天神女他都匹敵不了,心下惶然間,已是落荒而走。
經過短暫的錯愕,三人也是忙去追擊,此時秦歌的傷勢已經好轉,而且有體內藍焰之助,已將聽風侵入他體內的餘勁化去,體中並無大礙。
便在此時,迦樓羅王也不知是何緣故,在劃空而過之時,立刻剎住了腳步,口中念轉着口訣,蒼茫梵音響起,震耳發聵,隨着他的聲音越大,那梵音也愈發的響得急了。
三人雖是茫然,可卻怎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立時三件神兵擊出,而九天神女手中的聖山神兵更是幻化出遠古聖山不周山的本體,朝着迦樓羅王轟然壓下,看那模樣是不將迦樓羅王斬殺就不善罷甘休的了。
梵音若黃鐘敲響,如大呂並奏,可當秦歌三人接近他時,迦樓羅王瞬間化作獸身,雙翼招展,扶搖直上九萬里,便直如那鯤鵬,簡直是怪異之極。
便在瞬間,九天神女率先追去,穿梭於雲間,縱使全力施爲,竟也難以追得上這陡然間生出變化的迦樓羅王。吊在迦樓羅王身後,便可見得他獸身之上,淡淡黃光覆蓋着,隨着他的雙翼招展,那黃光也兀自閃爍,令得他速度立時增快,堪比閃電。
雲幔遮霞,層疊自眼前掠過,飄然間九天神女縱使追不上迦樓羅王,可是卻也並未就此跟丟,只是遙遙吊在他的身後。秦歌此時體內有恙,神力難以施展出來,是以只得依靠着澹臺羽明,方能跟上九天神女的步伐。
行雲破空,所有山川河嶽在眼前倒退,如浮光掠影般自眼前閃過,一追一逐之間,他們已然是追了十萬裡之遙,逐漸地迦樓羅王體內的藍焰再次出來作祟,縱有黃光遮身,他也顯露出疲態,飛行的速度也徐徐慢了下來。
“唵!”
卻在這時,迦樓羅王口中念起了六字大光明咒,這傳自於佛界的蒼茫之音立時響起,如無形的漣漪,四下盪開。六字大光明咒乃是佛門絕學,這門絕學秦歌亦會,可是卻甚少鑽研,驀然見迦樓羅王施展出來,吃了一驚,神力澎湃而出,藍焰瞬息將三人都裹在了其中。
六字大光明咒有盪滌心神之效,但凡被無形音波觸及之人,腦海便會空白無垢,行動也因此遲滯,這若在平時,能有幸聽得這浩蕩佛音,那是福氣,可在這時聽見,便是那索命梵音。
秦歌體內藍焰有焚燬萬物之效,此番覆蓋在體表,那六字大光明咒所散發出來的無形氣息在觸及到藍焰之時,直接消散了,而那形似冥冥的藍焰也暗淡了許多。
見六字大光明咒無用,迦樓羅王也是暗自焦急,心中苦無逃脫之策,便在不得已之下,再次折轉,變幻了方向,朝着西南方飛去。
迦樓羅王乃是佛界八部首領之一,佛界八部是由佛界大能所建,而那佛界大能因與西天佛祖有隙,便不想去理會佛界之事,以大神通從鬼界開闢一條通往冥界的虛空之門,將信仰他的子民都帶入冥界,讓他們在冥界得以生息。
偌大個冥界,本來是一片焦土,後在那些被佛界大能帶來的子民數萬載的開墾之下,終於讓冥界變成一方淨土,終能適合人類居住。
迦樓羅王本是不想去驚動在那閉關苦修的佛界大能,但是今日性命攸關,不得不去尋求庇佑了,是以心中下定了決心,朝着佛界大能所居之地飛去。
萬里之遙,便在三個時辰已至。
崇山峻嶺高聳入雲,而且山中更是瀰漫着祥雲,淡金色的浮雲翩躚而過,其中還隱約傳來一陣陣梵音,讓人聽在耳中,妄念盡去,心中一片祥和,便是那心中稍稍升起的其他念頭,也在眼前之景中散去。
在崇山峻嶺深處,偶見得一座寺廟露出一隅,但便是這一角,就可讓人知道,隱於山中的必是一座洞天福地。在那山間的廟宇之中還能夠聽到木魚敲響之聲,那清脆之音傳盪開來,便像是與天地韻律相符合。
廟宇在前,迦樓羅王至此好像才鬆了口氣,招展雙翼的頻率從先前的沉重變得輕快了許多,他臨近山間時,便立時發出大聲的呼喊:“我佛救我!”
高昂聲中,那隱於山間的廟宇中陡然迸發出一道璀璨的佛光,在閃耀之時,立時見得迦樓羅王被那刺目的佛光包裹着,眨眼間消失於追來的三人眼前。
當迦樓羅王消失之時,廟宇中方纔停頓了一下的木魚聲響便再次敲響了起來,依舊是不疾不徐,每一下都暗合天地間的韻律。
廟宇中敲木魚的僧人顯見得其修爲深不可測,而且對於天地之道的領悟更是到了常人難及之處。方甫踏入這山間,那木魚之聲似成了天地間的一切,眼前那山,那樹,那風,那水,那霧,那花,都已經不復存在了,雖肉眼可以撲捉,但是看在眼中,便是那虛無,便是那幻象。
忽忽然,仿若乘着這浩蕩梵音穿越於天地之間,那純粹是一種感覺,由心而發,卻又是那般的逼真,以致於三人都將它當做了真實。
“佛……佛……佛!”
接連三句佛號響起,三人耳邊如轟雷炸響,心臟也隨着那高亢的佛號驟然提起,似要破體而出。隨即,秦歌立時將體內的祖神威能散發出來,與無形音波相撞,將這浩蕩佛音稍稍抵擋在外,這才讓三人那驟然勃動的心臟得以平緩。
“這廟中的究竟是何人,爲何會如此厲害?”
三人心中不免升起這樣一個念頭,可在這個念頭想起之時,只聽得這廟宇中傳來充滿了塵世滄桑的話語,道:“別問姓甚名誰,莫問來去之處,你便叫我無名吧。”
“無名!”
秦歌愕然,隨即他便想起,那百多年前在淨念禪院後山中的燃燈佛祖,那時他也自號無名,眼前的一切似又回到了那時。不過這想法只是稍稍提起,而後又放下了,畢竟這廟宇中的無名不可能會是燃燈佛祖了,只因燃燈在他涅槃之時,已經犧牲了自身的性命,成全了地藏的轉世之身。
“我們便進去一觀,看看這無名到底是何人!”
澹臺羽明在兩人錯愕之間,便飄然朝着廟宇飛去,其膽識卻也是非凡,二人隨即也步入其中,在飛入山間之時,還未到那廟宇之前,三人就因眼前之景而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