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濤如海,崑崙後山間,林浪起伏,翻滾如波,不過在隨着幾隻瑞鶴長鳴之際,已正式勝任崑崙王母之位的仙子雪舞卻一如往常般,孤然立於這陡峭崖邊,那雙似是看透了世間一切的雙目平靜如無波的秋水,橫過天際,最終目光徐徐落在了遠處那一株百花紛舞的海棠樹前。
千世之前,佛界高僧地藏王於海棠花下悟道,獨自拋下未婚妻子,削髮爲僧,自此周遊各國,遍嘗人間疾苦,歷經千百磨難、萬般悽苦,方成就這地藏王之位。
於今日,地藏王這個享譽三界的佛界第一人真正的淡出了人們的心海,不過在雪舞心中,愈發的清晰了,可是地藏王已不在,癡侯千世、等待萬年的雪舞卻業已將地藏王這個偉岸的男子冰封了,封入自己心海的最深處。
似有寒風呼嘯而過,在崖邊站了許久的雪舞仙子感覺到身體有些寒了,微微欠身,福至心靈般,擡起螓首,驀然迴轉,向着身後看去,這一目已讓她呆了,眼前之人,從眉毛到眼睛,身上那股悲憫氣息,手中持着的那杆方天神戟,簡直與心中冰封的那個地藏王一模一樣。
雪舞仙子亦知道,地藏已經圓寂,再無生還的可能,但是她看着眼前同地藏一模一樣的男子,那面容自是不用說,更難得的是眼前之人給他那安忍不動如大地的感覺實在是與地藏王太相似了。
癡癡相對,雖然知道他一定不是地藏,可是感受着眼前之人無形中散發出來的氣息,亦讓雪舞深深迷戀。
“秦歌!”
雪舞終是道出了來人姓命,正是秦歌無疑。
“恭喜仙子榮登崑崙王母之位,自此之後,這偌大個崑崙仙界便全部由你掌管了。”秦歌不知道爲何自己要在這裡出現,可是心底裡的那個聲音卻在時刻催促着他,要他無論如何也要來這,了卻一件心事。
可真當秦歌鬼使神差般的來到這崖邊,心底裡那股強烈的感覺卻消散的異常乾淨,他只覺得一縷清風從自己的竅穴之中升騰出來,如初春那略帶寒風的微風,拂過了仙子雪舞的臉龐。
“些許小事,值得慶賀麼?”
雪舞淡淡詢問,不待秦歌回答,直接說道:“世人皆戀慕權勢,可他們卻怎會知曉高處不勝寒的滋味呢,崑崙王母之位於我來說,只不過是給我上了把無形的枷鎖,將我困在崑崙大殿萬年。”
秦歌默然,雪舞亦是如此。
終於,雪舞便開口了,徐徐說道:“你走吧,我需要靜一靜,地藏已死,你終究不是他。”
秦歌聞言,不發一言,悄然御空飛往蒼穹,走得異常的灑脫。
雪舞冷若冰霜的臉上露出一絲戚容,她似乎是異常的怕冷,那華貴衣衫之下,嬌軀在微微顫抖,也不知是真個覺得寒了,還是那顆心早已結冰。
便也在此時,一縷清風無息飄來,像是一隻溫潤的手,拂過了她的臉龐,這縷清風帶着些許暖意,不似先前那般的寒冷。說也奇怪,在這縷清風之下瑟瑟發抖的雪舞仙子竟也不覺得寒了,一種溫暖如春的感覺自那顆冰封的心田升起。
“我已感覺到你在我的身邊,萬年的寒苦算不得什麼的。”微風下蚊吟之聲徐蕩,傳出了老遠。
也就在同時,居於隱仙洞中的崑崙王母已似無名老僧那般,氣息奄奄。等待死亡的滋味不好受,可是就算她的生命再長,也終有壽終正寢的那一天,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隱仙洞四壁鑲着無數顆明珠,這無數顆明珠之中竟有淡淡生命氣息傳出,更是氤氳成霧氣,如一條玉帶在洞中滾舞奔騰,隨着西王母的一呼一吸,也隨之翻躍不已。
洞中除了牀榻之外,空無一物,洞中除了西王母之外,再也無他人存在,而且隱仙洞洞口更是佈置了一重神秘的陣法,將洞口以大神通遮蓋了過去,這等大陣便讓天庭的二郎真君前來以天眼神通都難以看破。
西王母在崑崙仙界聲望極高,只有她才能夠鎮壓得住崑崙羣仙,雖然最近時間,西王母都是在閉關中度過,這讓崑崙衆仙頗有些不滿,可卻攝於西王母的餘威,仍是不敢造次。
若是讓這些仙人得知西王母已然道行全失,而且更是氣息奄奄,形同槁木,那隻怕他們會在今日便造反,是以西王母如今的情況,不可讓任何人知道。
一道碧光在隱仙洞口處閃爍着,那原本被大陣掩蓋過的洞口便在瞬間露了出來。將這洞口大陣破去之人便是荊少羽,普天之下,能夠破除這神秘大陣的除了蚩尤轉世荊少羽之外,再無他人有這本事。
騰騰碧光在荊少羽周圍流轉,宛如流水逸舞,朝前徐徐滾動,荊少羽踏着綿長的甬道,心緒起伏不定,他作爲蚩尤轉世,自是擁有蚩尤前生記憶,在秘地他更是得到蚩尤所有的戰魂,可謂是繼承了蚩尤的一切。
上古炎黃時期,蚩尤與西王母之間有着千絲萬縷的感情糾葛,而且西王母更是關乎整個九黎苗疆的命運,只因西王母手中有一件可讓整個九黎苗疆都爲之喪膽的神物——鎮魔珠。
荊少羽此行的目的正是爲了鎮魔珠而來,若是西王母應劫歸去之後,這鎮魔珠落入他人之手,被他人用來對付九黎苗疆的巫民,那對於九黎苗疆來說,是個毀滅性的打擊。
步入洞中之後,荊少羽眼前漸漸的開闊了,直到走到山洞的盡頭,方覺眼前大亮。他與西王母相隔不過十丈距離,可是短短距離,荊少羽便覺得咫尺天涯,與西王母的距離是那麼的遠。
荊少羽心中生出一股悲涼以及一股濃濃的哀怨,而心中所想之人,正是眼前的西王母。荊少羽和西王母不過見面兩次,第一次見面更是險些發生了生死之搏,他斷然是不會對西王母生出這樣的感情來,心中料想,必然是荊少羽體內繼承的蚩尤戰魂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