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易逝,轉眼又是百日,自那日秦歌從小靈山歸來,小紫彤一直處於昏睡之中,她傷得極重,經過菩提祖師一月寸步不離的救治,這纔將她從生死邊緣拉了回來。
秦歌守護在旁,三月有餘,他也是滿臉疲憊,所幸的是小紫彤終於安然無恙。
日子平淡如水,小紫彤刻下雖然脫離危險,但是她體內那股神秘能量自發的形成一個蛹,等待着破繭成蝶,一飛沖天。
菩提祖師行至蛹旁,看着萬條綠絲,洋溢着勃勃生機,嘆道:“經此一遭,小紫彤也是因禍得福了。”
秦歌默然,那日看着小紫彤受那般的苦,他一顆心疼得痙攣,心魔一事便像是壓在心頭的一塊巨石,但又發泄不出,唯有暫且記下,待日後再討還。
“再過月餘,小紫彤便可醒來了。”菩提祖師丟下一句話之後,便悄然離開,回到房中清修。
屋檐下,省心在一旁神色關切,待得知小紫彤無事之後,這小道童竟然歡喜的流出眼淚來,讓在一旁的悟空譏笑不已,性格嫺靜的若蘭這些時日也爲小紫彤擔了許多心思,得知小紫彤安然無恙,也暗暗鬆了口氣。
辰光如水而過,再經了月餘,包裹在小紫彤身上的那層蠶蛹似的綠絲突然迸裂開來,須臾間只見小紫彤扒開綠絲,蹦蹦跳跳的跑了出來。
秦歌、若蘭、省心、悟空四人當即歡喜的大叫了起來,菩提祖師那張出塵的臉上泛起一絲笑意,而後離了諸人,獨自回屋清修。
這一次,小紫彤猶如脫胎換骨,肌膚晶瑩剔透,隱約可見一道道綠光在她血脈之中游走,當然小丫頭並不關心這些,她最關心的是她的身高,這一次劫後餘生,小丫頭長高了不少。
仔細的與秦歌比量了一番之後,小丫頭當時就跳了起來,而後跑去三清道觀後山,到處去向那些清修的師兄道喜,說了上百遍之後,小丫頭終於說累了這才作罷。
此後,秦歌也在三清道觀呆了月餘,他除了每日的修煉之外,其他的時間便是陪着小丫頭玩耍以及抽出一點時間與菩提祖師對弈,除去心魔之後,他的氣質大變,雖不像道家之人那般出塵脫俗,但是穩重如山,若淵渟嶽峙。
但是,秦歌已非昔日的秦歌,前世今生覺醒,有太多太多的塵緣未了,這些都需他去處理。
朗月稀星,如水月華漫過三清道觀,雲峰之上雖清冷孤寂,但是歡快的話語卻滿山傳遍,銀鈴般的笑聲經久不息,秦歌、小紫彤、若蘭三人,對月高歌,話不盡、道不明那滿腹柔腸。
月光下,身着藍衣的若蘭嫺靜如處子,微笑的看着在那睜着汪汪大眼舉頭望月的小紫彤,復又看着一臉釋然的秦歌,逐漸地一種幸福感洋溢心頭,這種感覺並非男女之情,但是遠勝男女之情,說不清、道不明。
小紫彤已經騎着白駒沖天,迎着如水月華,銀鈴笑聲滿山遍灑,不覺間已經飛入茫茫夜天,也不知去哪瘋去了,只餘下兩人。
若蘭淡然道:“秦大哥,你有心事吧,不妨說出來,若蘭幫你解憂。”
秦歌緩緩道:“只不過是些未了塵緣,明日我便要離開了,了卻這段塵緣,小紫彤便託你照顧了。”
若蘭微笑道:“那是自然,若蘭如無秦大哥照拂,也不會有今日,況且我與小紫彤乃是同門,這照拂之責,若蘭責無旁貸。”
秦歌仰望蒼穹,看着夜空點點繁星,道:“待我了卻塵緣之後,我便殺上天界,去將黑前輩與白前輩救出。”
若蘭默然,平望着方寸山蒼茫夜景,良久才說道:“天界兇險,秦大哥你還是別去了,爹孃之事還是由若蘭一人承擔。”
秦歌也不知從何處變來一壺酒,仰頭飲盡,憑虛御風,瞬間飛上高天,經受着高天獵獵寒風過體,酒意頓醒,遂才說道:“這亦是我輪迴中的一段塵緣,若蘭你無須插手,儘管在道觀敬候佳音吧。”
這時,小紫彤駕馭着白駒歸來,落在秦歌周圍,滿臉喜意。
三人復又回到山間。
此時,悟空也不知從何處飛來,對着三人哈哈笑道:“你們三人好膽,竟然夜不歸宿,若是被師傅知曉,定不饒你等。”
秦歌微笑一聲,手中現出一壺酒,擲給悟空,道:“你這猴頭又嘴饞了,這壺美酒便贈與你了,不過只此一壺,多了沒有。”
悟空也不矯情,呵呵一笑,提着酒壺,在三人身旁也坐了下來。
秦歌沉默片刻之後,說道:“夜色甚好,我便與大家講個故事吧。”
小紫彤拍手叫好,若蘭滿臉期待,猴子則是無所謂,自顧着喝酒,這猴頭嗜酒,簡直是無酒不歡。
“太古時期,盤古開天,女媧造人,這才成就了天上人間,天界之中一塊混沌之中生出的頑石因吸收了女媧靈氣,化成人身,也是開頭劈地以來第三位太古神人,無盡的歲月之中,古神太過寂寞,不聽女媧的勸告,私自下凡,千萬年後,這古神體驗了人世間的滄海桑田,再也不願返回天界,願意永墮凡塵。”
秦歌沉聲道:“修道之途伴隨着的是亙古的寂寞,這古神忍不住寂寞,便自廢道行,輪迴轉世,天地初開之時,三界尚未成型,地界仍是一片虛無,這古神不忍見地界如此模樣,便以大法力開闢一片空間,取名爲鬼界,主司三界六道輪迴,所以這古神也被稱爲地藏王,地界之主。”
“萬年後,鬼界一切業已運轉完好,這古神便獨自離去,去尋找他所說的‘道’,輪迴千萬載,歷經塵世風霜雨雪,愛恨情仇,卻終於還是未尋找到自己的道。”
秦歌深吸一口氣,道:“其實古神並不知道,在他離去之時,大神女媧以自己一半靈氣造就三個靈物,陪伴着古神一同歷經千百世的輪迴。”
小紫彤似乎是深有感觸,問道:“哥哥,那個古神找着自己的‘道’了嗎?”
秦歌點頭道:“他已經找到了。”
轉過頭去,看着一幅無所謂姿態的孫悟空,沉聲說道:“悟空,你的‘道’又是什麼?”
孫悟空愕然,手中酒壺“叮”的一聲落地,旋即他一言不發,獨自離去。
“俺老孫胸無大志,不求長生不死,但求心之所安,可是此刻心難安,老孫忘不了那株與俺相濡以沫五百年的紫蘭花。”
孫悟空留下一句無頭無尾的話之後,再也無聲,不過那一夜,他心緒翻滾,腦海中那抹紫色的倩影揮之不散。
“五百年的風吹,五百年的雨打,俺老孫願意!”
次日,秦歌已做好準備,再次出山,了卻那段塵緣,小紫彤出奇的沒有纏着他,只是默默的佇立在道觀,目送他離去。
崑崙仙界,依舊是白雲翩躚,崑崙山巔,響起清悅鐘聲,只是崑崙山巔的那座宮殿不似先前那般宏偉,不過卻多了幾分安寧。
崑崙別院,聖女雪舞每日都要在山間獨坐,她所坐之地乃是崑崙山東側一塊突起的石頭上,雲海茫茫,旭日東昇,山中景色四季如春,可是雪舞的臉上卻每刻都洋溢着冬日的冰冷。
山風依然冰冷,吹起三千青絲。
崑崙山每日都是這般的清冷,山中仙人均已閉關,若無要事,皆不會再踏上崑崙一步,是以偌大的崑崙山,只有寥寥幾人。
“修道一途,寂寞如雪,千世輪迴,有仙子一路陪伴,地藏幸甚!”
秦歌踏着乾淨的臺階,縱身一躍,與雪舞並肩而坐。
雪舞轉過頭,冷道:“你是來找我報仇的嗎,今日我沒興致,明日吧。”
秦歌笑道:“我是來了卻一段塵緣的。”
雪舞道:“不必了,這就是我的命運,千世的孽緣,怎能斷的了,剪不斷,理還亂。”
秦歌吹了一會兒山風,默然東去。
雪舞良久才轉過身,如霜的臉上有一絲苦楚,不過瞬間消失不見。
茫茫東海,碧藍無垠,但是如鏡面般的海面上漂浮着大大小小魚蝦的屍體,這些屍體鮮血全被抽乾,死狀極慘,而且面目也非常的猙獰。
東海龍王每日都能夠接到通報,整整十年,從空藏與孫悟空等人來東海取極寒凍氣已經過了整整十年,這十年間,東海每天都有大量的水族死於非命,可是都察不出原因。
雖然東海水族死卻不少,但花果山儼然是世外桃源,山中的猴兒活的逍遙自在,絲毫沒有受東海的影響,不過也有不少東海水族的屍體飄到花果山,引起了羣猴的驚恐。
這一日,花果山羣猴仍自和往常一般,滿山的猴兒各自覓食,不過老猴王的身子越來越差,已經走不動了,唯有在水簾洞中殘喘。
“距離石猴去拜師學藝已經十年了,也不知他學得怎樣,不知我這把老骨頭是否能夠撐到他學成歸來之時。”老猴王對着身旁照顧他的猴子如是說道。
“猴王你就放寬了心,石猴乃是天生靈種,定可學得一身本事歸來,屆時猴族定會在他手中興旺。”照顧老猴王的正是唆使悟空闖水簾洞的那隻猴子,他叫長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