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德冷酷的臉容沉着。
的確說起來，情況也是很奇怪。
反叛軍背後的戰鬥物資，完全查找不到來路。
新氪星在歸零統御下的高科技數據的檢測，其軍方的戰爭物資，管理得滴水不漏，杜絕了被偷以及被挪用的可能性。
但反叛軍沒有挪用新氪星的軍方物資，反而是得到了針對氪星戰士的氪石和奧林匹斯神祇的魔法，是極其不尋常的事情。
這也難怪陛下會懷疑自己。
維德細細思索，眉頭略蹙的說道：“陛下，正如陛下所推測的那樣，身爲意志軍團的軍團長，的確是有可能打探到氪星戰士的弱點。
至於氪石，也的確是難以有機會在地球上找到氪星戰士穿透視線都沒發現的氪石。
至於奧林匹斯神祇的魔法，就更不可能能夠弄到手了。
陛下的懷疑，都是正確的，極有可能有人溝通外敵，輸送物資來針對氪星軍團。
但陛下，你懷疑錯對象了。我並沒有背叛陛下。”
維德搖搖頭，直接說出陛下懷疑錯對象了。
這一切都指向着意志軍團的自己，當然，意志軍團並不止自己，例如副軍團長章北海，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他的權限沒有自己大，所以嫌疑也沒那麼大。
維德徹底明白陛下爲什麼懷疑自己了。
在外人看來，的確自己是有很大的嫌疑，但維德知道，自己不可能是自主派的領袖。
自己完全沒有一絲的記憶是和自主派有聯繫的，也沒有和外人合作的記憶。
“以我是意志軍團軍團長，操控燈戒的意志，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無聲無息操控我的思想和意志。”
維德接着說道，爲自己去除掉一個被別人操控的可能性。
意志軍團的軍團長，必定是意志最爲堅定之人。
如果說有人能夠無聲無息操控自己的思想意志，那該是多麼強大的傢伙？才能夠無聲無息的入侵自己的思維，在思維意志深處遭遇自己的攻擊，打開自己對於意志的防禦，對於有燈戒在手的自己，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維德都無法想象是該有多麼強大的力量，才能夠無聲無息的操控自己了。
就算是自己自願都不行，燈戒在手，自動防禦的系統並不是開玩笑的。
“如果是你自己修改自己的意志呢？”駭爾眼眸略帶着些許的佩服看着維德，說道。
沒有人更改他的思想意志，是他自己更改自己的思想意志。
維德呆愣了一瞬間，回過神來，不由的把眉頭緊蹙成川字，喃喃的道：
“我自己修改自己的意志？這不可能啊，我爲什麼要這樣做······？”
維德思考了很久，都沒有得出答案。
端坐在皇帝寶座的駭爾，緩緩的道：“還沒有察覺嗎？維德，你在尚未刻入思想鋼印之前的記憶，那五十年的記憶，仔細回想一下，是否如同幀幅一樣，是一段段，並不連貫，撕裂的。”
維德眼眸內的瞳孔擴大，回憶起百年前，刻入對陛下忠誠的思想鋼印之前的那五十年記憶，那是一段段的，一片片的。
沒有連貫，撕裂的。
之前他並沒有在意，因爲記憶很多時候就是稀碎的，偶爾回憶不起來也是很正常的。
但當自己仔細回憶起那段時光之後，發現記憶斷斷續續，沒有辦法連貫起來，撕裂，斷裂的。
“爲什麼會這樣？”頃刻，維德就瞪大着眼睛，咬着牙齒，額頭青筋都暴了出來，有豆大的汗液從額頭滴了下來。
無論他怎麼回憶，都回憶不起連貫的畫面。
“那是因爲，你把那五十年內每天的記憶，都抽絲剝繭的刪除和植入看似合理的想法。
你刪除了探查到氪星體質的弱點，和外人合作得到氪石，和奧林匹斯神祇魔法，以及有關自己利用程心，發展出自主派成員的記憶，讓自主派成員遵從以程心的報告爲綱領，在這個世界經營百年，以達到進行第一次測試我的地步。
你一直想要做的，並不是要忠誠於我，而是想讓人類從我的手上掙脫出來，人類獨立。
包括你刻入忠誠於我的想法，都是你親手植入的。”
“不可能！我是忠於陛下的！！！”維德額頭滿布大汗，雙眼忽亂，回憶想得他的太陽穴青筋都暴了出來，猙獰得恐怖。
他感覺到大腦要像西瓜般爆開，雙手捂住太陽穴，眼膜內有血絲瘋狂的涌出來，整個眼白布滿突出的血絲。
腦袋中像是有猴爪在撓，撓得維德慘叫起來。
他沒有辦法真正回想起真正的自己。
“你的確是忠於我的。”駭爾臉容露出惋惜的神情，惋惜的道：“過於大量的刪除自己的記憶與思想，又重新植入看似正常的日常思想，讓你已經不是你。
你付出喪失自己的代價，來進行這一場精彩絕倫的自主派反叛，來測試人類獨立的可能性。”
結果自然是以駭爾處死三百九十二億五千八百九十三萬八十五名人類告終。
昨晚那時候，維德爲剩餘的人類求情，並不是因爲他還擁有曾經的記憶，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策劃的後果。
而是維德已經不是維德了。
在尚未開始刪除自己的記憶思想之前，維德是冷酷，不近人情，不擇手段誓要達到目的之人。
事實上，他也是這樣做的，連自己的性命也枉顧，策劃這一場驚天動地，跨越一百五十年的自主派叛亂。
並且隱藏得實在太好了，好到不會有人懷疑。
但。
在刪除自己的記憶思想，重新植入日常記憶思想之後的維德，已經不是維德了，多出的一些改變，讓他變得天差地別。
可以說是以前的維德，一步步的在自己知道的情況下，把自己刪死了。
而這個他締造出來的維德，將會一如既往的忠誠於陛下，直到有一天，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策劃的。
“回家去吧，維德。在你習以爲常，又或者隱秘的角落，安全屋，隨手之處，只有你知道，只有你意識到，只有你有可能找到藏着曾經的記憶的地方。
你一定會把這份你策劃的記憶藏起來，以供你在未來有機會回憶起自己的計劃，以及傳承給繼任者，進行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去找回你的記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