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戰,風息,赤色炙熱,還未完全退去。
黑石城周遭傷痕累累,滿地瘡痍,大有止戰之殤的味道。
原地,雲中子,白軒二人相對而立。
雲中子仙風道骨,一副風輕雲淡,不食人間煙火。
白軒坦然自若,內心卻在盤算。
早先有十斬的告示,讓他低調幕後行事。
西行之路,方纔發現外邊生存不易。
任何時候都得防人一手,過早暴露種種,於自身不利。
不過先前赤劍顯威,遊劍身法施展,都已暴露出種種倪端。
現在,想要瞞天過海一時,怕是也不易。
果不其然,白軒思索,雲中子道。
“在老夫面前,還敢隱匿真實身份的小輩,你真算第一人。”
“怎麼?莫非你是帝都高人?不敢當面現身?”
白軒苦笑,這雲中子戲謔的口氣,讓他不敢恭維。
“晚輩不敢,隱匿身份一事,也是事出有因。”
“如有冒犯之處,還輕前輩見諒。”
白軒抱拳,告罪一聲,一手抹過面上,淡淡靈火波動,真實面孔露出。
“晚輩白軒,見過靈劍山雲中子長老。”
“白軒?沒聽說過,什麼時候出了你這一號難纏的人物?”雲中子搖頭思索。
白軒默了默,還是由衷道,“晚輩乃千斬部落之人。”
“千斬部落?”雲中子目中閃爍,微微致意,“如此,老夫也就明白了。”
“一個小小的末微部落,竟然出了你這等天賦異稟之輩。”
“也難怪你要事事小心,步步慎行。”
沒有在這件事糾結太多,雲中子突然面色一肅,滿是凝重道,“你是何人,此行動機何在,老夫都可不管。”
“但有一點,你務必要說明。”
“否則,老夫有責,秉承靈劍長老之法,剝奪你西行之權,帶回靈劍山盤問。”
“來了。”白軒明瞭,還是做足姿態道,“還請長老明言。”
“好,你且說說看,你方纔施展的身法,可是我靈劍山一脈的遊劍之法?”
周身靈力一蕩,威勢十足,顯然是要施壓白軒。
“不錯,正是靈劍山一脈的遊劍身法。”白軒直言不諱。
在雲中子這等高人面前,謊言是無用之舉,還不如直接了當來的輕快。
哦?雲中子目光微眯,“你既然承認是靈劍山的遊劍之法,當知非本山傳承者,不得善學。”
“否則,懲戒後果,嚴重無比。”
“對此,你又有何話說?”
白軒笑道,“應該是晚輩沒有將話說明白。”
“晚輩施展之法,確是遊劍之法不假。”
“但晚輩學來的途徑,並非偷學,而是借鑑。”
“借鑑?如何說?”雲中子不解。
“前不久時間,晚輩有幸在部落周邊之地,巧遇貴山門人施展神威,懲惡揚善一番。”
“此後,偶有心德感觸,不自主在原有的遊劍基礎上改進些許。”
“現施展出來,就是前輩所看到那樣。”
白軒這麼說,其一也是爲了戲謔靈劍山不世門風。
其二,也是爲了實則虛掩。
他不相信雲中子真能爲了這一番話,大費周折去探聽行事?
畢竟,當日之事,重大無比。
一旦探知那處腹中山洞,對他來說必是天災禍事。
“怎麼說來?你是親力改進過我靈劍山一脈的基礎之法了?”
雲中子面上平靜,內心卻掀起滔天巨浪。
白軒這等年紀,就有如此妖孽天賦,竟以身改進一套千淬萬練的靈劍之法。
此等事情,不亞於驚世駭俗。
雲中子當下所有思緒,都被此事完全轉移,又豈會聯想它途?
再說,靈劍山一脈傳承,向來被外界視爲聖地仙人。
平日裡,更有大量山門子弟,外出歷練大荒。
出現幾個在白軒眼前,也屬正常現象。
“沒錯,當是如此。”白軒點頭。
雲中子這一刻,心思瞬時活絡起來。
如此一塊璞玉放在眼前,任他古波無瀾的心境,也是生出一絲愛才之意。
但礙於眼下正值西行大比之際,若在這時插上一腳。
即便以他的身份,都會惹人閒言碎語。
無奈,只能暫時按捺住心中想法。
至於白軒所說,他並不懷疑。
事實勝於雄辯,所屬靈劍一脈傳承之事,沒人比他更上心頭。
白軒若是膽敢說謊,無異於是自掘墳墓。
“老夫念你修行不易!!!”
“這樣吧,今此一面,算做緣分,送予你一道老夫的靈力光簡吧。”
雲中子沉吟數息,算是想到一個牽強附題的理由。
隨手一揮,一道靈力光簡飄出。
白軒倒是沒有拒絕,靈劍山長老的信物,可是隨便有的?
如此一大護身符,白給不要,豈不愚蠢?
接過靈力光簡,白軒笑謝,“多謝長老垂青。”
“嗯。”雲中子點頭,面上同是多了分笑意。
看了眼身後,那方亦實亦虛的黑石城。
再度提醒道,“此番考教,老夫就只能到這了。”
“切記,後續之路,一切由心。”
“真真假假,虛實之間。”
“大道修心,方爲正途。”
白軒點頭,似有明悟。
“你身上牽引的那股大勢,在此城當中,還是不要妄動的好。”
“否則,一旦引發未知變故,後果不堪設想。”
“晚輩明白。”白軒對雲中子的好感,直線上升。
最起碼,前人沒有做出那等仗勢欺人,恃強凌弱的舉動。
“前輩,我的同伴們!!!”
白軒話未說完,雲中子打斷,“一切隨緣就好,不可強行。”
一道靈光籠罩,白軒消失原地。
一股暖流籠罩周身,白軒恍惚,定睛之際,周遭場景,已然換了樣。
這是一方眼能目測瀏覽的城域,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
之所以說是城域,源自周邊那一面面高高壘起的黑石城牆。
與外界不一樣的是,此地的黑石城牆,乃凝聚散發一種淡淡黑芒。
周天晴空萬里,天光大放。
但此城域中,卻似有一層朦朧感遮擋眼前,教人心神煩躁不適。
白軒站定,環視一眼,不見白靈兒等人的身影。
但從周遭晦澀的空氣中,他嗅到一種詭異。
心神動之,一股淡淡碧火涌現,焚燒開來。
靈火決,確有不凡之處。
呼吸間,眼前那層帶有的朦朧感,已被焚滅一空,不復存在。
晴朗涌上心頭,煩躁不安的情緒掃之一空。
“這就是所謂的西行聚集點?爲何不見一個人影?”白軒不解。
暗自戒備,想到此地陰陽顛倒,場域亂動,也就釋然。
“不可按常理度之就是。”白軒思索些許。
剛要邁開步伐,豈料周遭原本空無一物的黑石城域,竟是一陣光芒幻化。
很快,衆多人影顯現而出。
如似一片鬧市,被吵嚷喧囂之聲充斥。
街道城域,有老有少。
有販賣靈物靈獸爲生的小販,還有孩童肆意戲耍。
其中,更摻雜少量的修士蠻人。
修士穿着的特有服飾,一眼就能辨出。
“怎麼回事?這???”白軒沉着的心境,起了一絲波瀾。
“人氣?生機?”
白軒目光微眯,竟是敏銳感覺到此地當中流動的人氣,生機。
這是方纔,不曾擁有的東西。
“難道眼前出現的一切都是真的?”
“否則,怎麼可能瞬間改變一地中蘊含的氣機?”
白軒感到費解,眉頭不由在度皺起。
因他自身的靈力,竟是運轉變得極其晦澀緩慢。
他暗中嘗試溝通袖中的赤色小劍,同樣無果。
兩者之間的牽連,被莫名阻斷。
“呵,越來越有意思了。”
“連赤色小劍都被屏蔽力量,此地當真不簡單。”
“來啊,小兄弟,走過路過,別錯過啊。”
“此物乃千年火狐之靈皮,得之可證大道。”附近一尖嘴猴腮的小販,大聲招呼白軒。
“快來我這看看,各種靈寶法器,應有盡有。”
“小兄弟,可莫要錯過啊。”
越來越多的招呼叫賣聲,傳入白軒耳中。
隱約,似帶有一種迷惑之力,亂他心神。
哼,白軒冷笑,鎮定心神,無視朝前而去。
心中,默運靈火決,牴觸生出的躁動情緒。
“這手以假亂真的手段,當真不凡。”
白軒斷定,眼前一切,都乃虛妄之像幻化。
雖不知源頭,但也不影響他行事。
“咦,小兄弟,你可是生人到此?”
行走時,一道疑惑驚異傳出。
白軒站定,迎頭看去。
只見面前,站定着一道服修士。
中年人等,面容清奇,長髮披肩,甚是隨意。
“道長可有指教?”白軒打量前人一眼,隨意道。
“指教談不上,倒是小兄弟好生膽量。”
“算了,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聽我一語,早些離去吧。”
中年道人搖頭,欲言又止,最終長身而去。
白軒目光閃爍,沒有多做停留。
既來之則安之,哪能如此輕易離去。
何況白靈兒幾人還未尋到,他又怎能獨善其身?
一路前行,接連碰上數個道服修士。
所說之話,一概如此,皆是勸他早些離去。
白軒心性之堅,可是幾句碎語就能擾動?
黑石城的腹中地段,白軒停下腳步。
擡頭看向一旁,那座黑石壘起的樓層,顯然是一處聚點酒廝。
人來人往,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白軒思索,用心感觸一番,沒有發現任何不對的地方。
酒肆中,人氣生機流通,不藏絲毫詭氣。
想來這個地方,消息最過靈通,來的最快。
白軒打定主意,就要進入酒肆。
這時,腳下突被外力拽動。
白軒豁然低頭看去,發現竟是一粉面玉琢的孩童,正嬉笑俏皮對他吐舌。
白軒感到心驚,這孩童是何時出現?
竟在他絲毫無備的情況,近他之身,拽動他的褲腳?
如此一幕,怎能不教他心驚?
白軒還未出聲,孩童的稚聲已然響徹。
“跨酒肆,見血雲。”
“天地變,陰時死。”
孩童聲落,隨即消失不見。
“這孩童,定有古怪?”
“問題,難道是出自眼前的這座酒肆?”
孩童之意,白軒大致揣測。
雖不明全意,卻也能聽出個四五分。
“如此,這座酒肆,我還當真要去上一去。”
白軒身形一閃,已是進到酒肆當中。
這一刻,外界本是晴空萬里的天色,悄然起了變化。
一團血雲,凝形而出,印動黑石城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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