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忽然安靜了下來。
不久之前,北邦宣佈獨立,申國皇帝不顧大臣的反對,將合歡宗大長老立爲申國國師,後此人親自前往三宗祖庭,雖然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但一開始坐視北邦獨立的三宗,忽然答應幫助皇族平叛,並且三位尊者齊出。
本以爲這應該是沒有懸念的一戰,誰料到還未正式開戰,合歡宗大長老就被一箭射殺,連元神都沒有留下。
蓮臺之上,三名尊者臉上滿是驚色,御駕親征的申國皇帝,更是雙目圓睜,不敢相信剛纔看到的一幕。
強如國師,就這麼沒了?
短暫的寂靜之後,便有滔天的譁然爆發出來。
“國師,國師被射殺了?”
“那是什麼法寶?”
“退,快退!”
……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三位尊者,他們雖然未發一言,腳下卻出現了一道金光,駕馭着蓮臺,向遠處疾射而去。
那把弓能射殺合歡宗大長老,就同樣能射殺他們。
但有人卻不想讓他們如願。
周仲一步邁出,宛如縮地成寸一般,出現在一位尊者面前,淡淡道:“來都來了,就別急着走了。”
另一位尊者剛想逃離,身後忽然爆發出一陣強大的吸力,將他的身體生生吸了回來,那吸力的盡頭,是一具散發着妖氣與屍氣的身影。
最後一位尊者無人阻攔,轉瞬間就消失在了天際。
李慕並不着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除非他離開申國,否則李慕遲早會去找他。
他躺在女皇懷裡,夢中場景重現。
這一刻,他可以用真言恢復法力,但卻沒有必要。
周嫵知道李慕可以快速恢復法力,但她卻裝作忘記了。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擁抱着,似乎完全忽略了周圍焦灼的戰局。
周仲雖然強大,但到底不是第七境,以獨特的神通,能和一位佛門尊者斗的不相上下,已經難得。
那具妖屍的對手,是身體同樣強大無比的第七境,它沒能佔據到半分好處。
在國師被一劍射殺的時候,其後的申國修行者就慌了神,現在連尊者都不戰而逃,他們留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回過神後,他們立刻便四散奔逃。
但就在這時,一口巨鍾從天而降,將他們所有人都罩在裡面。
無數人對巨鍾發起攻擊,卻只能讓此鍾微微顫動。
年輕的申國皇帝臉上的表情已經呆滯,這不過就是一次結果沒有任何懸念的御駕親征,他怎麼都沒想到,強大的國師大人,加上三位尊者,居然就這麼一死一逃,另外兩位想逃還沒有逃掉。
桑古臉上的表情也很呆滯,呆滯過後,就是狂喜。
能一箭射殺合歡宗長老這種等級的強者,以後他們在申國,就可以徹底的橫着走了。
李慕面色平靜,並不因爲這樣的戰績而有所得意。
他的對手,從來就不是申國,也不是魔道合歡宗,而是玄宗,若是連這點小事都無法解決,還怎麼和天下第一宗抗衡?
和女皇溫存了一會兒,李慕就不好意思躺在她的懷裡了,他一拍額頭,說道:“我給忘了,我可以快速恢復法力的……”
他掐了一個手印,口中輕吐“皆”字。
無數天地之力涌入,他的法力很快便恢復了小半,憑藉“皆”字訣,李慕只需要短暫的恢復法力時間,就能射出一箭又一箭。
射日弓的威力,比他想象的還要強。
合歡宗大長老,和萬幻天君一樣的第七境強者,竟然無法抵抗他全力射出的一箭,雖然換做普通的第六境強者,這一箭就能讓他們法力枯竭,失去戰鬥力,但以此換來一位高階強者的隕落,怎麼都不算吃虧。
和一位尊者對戰的妖屍已經有了敗象,李慕拉弓輸入一成法力,弓身上再次凝聚出一道箭矢,指向那名尊者。
這位涅宗尊者已經壓制了妖屍,忽而心生警兆,猛地回頭,看到一道金色的箭矢已經對準了自己。
合歡宗大長老被黑洞吞噬那一幕縈繞心頭,這一箭,是真的可以威脅到他的性命,涅宗尊者面色變化,隨後只能擡起雙手,平放在胸前示降。
那年輕人沒有射出那一箭,便是在給他投降的機會。
李慕看到那名尊者做出投降的動作,箭尖指向另一名,沒有多少猶豫,那位老和尚就做出了和上一位同樣的選擇。
射日弓的箭矢凝聚之後便無法收回,李慕將之對準頭頂的天穹,鬆開手,一道金光射向高空,最終消失不見。
申國這次來了四位第七境,一死一逃,兩位被擒,其餘申國防衛軍中的修行者,根本就造成不了什麼威脅,被困在道鍾內,還在瘋狂的攻擊着。
李慕暫時沒有理會他們,等到法力耗盡,他們就老實了。
他射日弓在手,看着放棄抵抗的兩位尊者,平靜的說道:“交出魂血。”
成王敗寇,兩位尊者沒想過,他們會有交出魂血的時候,面對同級高手,他們尚有一拼之力,但那把弓,恐怖的讓人絕望。
合歡宗大長老以魔道威脅他們出手,三宗深知魔道之恐怖,不得不插手北邦之事,最終淪落到這樣的結局,也怨不得別人。
片刻後,李慕收起兩滴魂血,對周仲道:“跑了一個,你帶着他們去吧。”
剛纔言宗的尊者跑了,周仲帶着妖屍和另外兩位尊者去了言宗祖庭,李慕懸浮在空中,仔細的端詳着手中的這張弓,此弓今日,給了他極大的驚喜。
而與此同時,南海深處。
鬼霧繚繞的島嶼中,塔頂石棺猛然開啓,枯瘦老者從棺中飛出,怒道:“合歡死了!”
塔中盤膝打坐的一名紅袍年輕人睜開雙目,他的雙眼呈血紅之色,沉聲道:“到底是什麼人,能讓他連元神都無法逃脫?”
枯瘦老者冷聲道:“本尊親自去看看。”
他一步邁出,身影已在塔外。
再次擡腳,他便出現在百里外的海面上。
不多時,南海之畔,空間一陣波動,枯瘦老者的身影浮現而出。
他剛剛擡起腳,卻沒能邁出去。
前方不遠處的海灘之上,站着一位老人。
老人身材佝僂,臉上滿是斑點,頭髮也沒有幾根,看上去將行就木,卻讓魔宗三祖空洞的雙目中,幽火顫動。
“天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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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老人,緩緩從喉嚨裡吐出幾個字。
老人目光同樣望向他,說道:“回去吧。”
魔宗三祖已經邁出去的那條腿又收了回去,他看着那位老人,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說道:“能算到本尊的動向又如何,天機豈是你一個凡人能窺測的,頻繁窺測你不該窺測的事情,你的壽元已經沒有幾年了吧……”
老人淡淡道:“起碼在老夫死之前,你不能踏足祖州。”
面對這位多年前的老對手,魔宗三祖面色陰沉,質問道:“這麼多年了,你到底在堅守什麼?”
老人看着他,反問道:“一萬年了,你們不惜將記憶代代傳承,禍害祖洲萬年,又爲了什麼?”
魔宗三祖表情變的無比認真,沉聲說道:“我們在尋找出路,尋找被你們的祖先爲了一己私利,關掉的那扇門……”
老人沉默片刻,問道:“如果門的後面,不是出路,而是絕路呢?”
魔宗三祖目中幽火晃動,說道:“門的後面到底是什麼,要打開那扇門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