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沒半會兒,阿真就暈頭轉向了,牽着馬匹過了一間果子行,然後跨過一座拱橋,走着走着看見了孔子廟,往前繼續趟步,就是延伸到看不見的圍牆,圍牆走了很久,終於出現了大門,門上寫着兩字《貢院》。
“幹!”看到貢院,他立馬就知走錯方向了,因爲貢院一向都是坐北朝南,皇宮又都是位於東面,身爲內閣大臣,爲方便皇帝詔喚,府抵當然是設在禁城外,也就是說他走了一大段冤枉路。
“好吧。”這麼多日子都過了,也就不差這麼丁點時時,收拾下心情往回走,走着走着,遠遠便來了一羣手持摺扇,頭戴學子帽的才子,這些才子穿着同樣,大小也都差不多,才子嘛,鐵定是學富牛車,才高牛斗的斯文俊秀。
“諸位兄臺好。”阿真笑容滿臉急迎上去,非常有禮地抱拳先鞠了個躬,才詢問:“不知諸位兄臺可耳聞右宰相府?”
“呃?”一羣國學院的學子們突見一名猥瑣野夫喚他們兄臺,眉頭頓時高高擰起,目光往這個骯髒不堪的下人瞟了數眼,趕緊上擡眼睛淡道:“當然知道,你有什麼事?”一個粗野下人不喚他們公子,卻喚起兄臺,真是太無禮了。
阿真心急回家,也不在意他們的眼高於頂,昂起身軀,呵笑道:“不知諸位兄臺可否爲我指點指點。”
“就在白虎街。”衆人瞟睇他一眼,懶的和這個下賤東西廢話,拂袖跨步繞過他,有說有笑走了。
阿真愣了一愣,眨眼就見這些東西走了,頓非常火大地從喉嚨咳出一口濃痰,不屑地朝遠去的衆人呸罵:“老子如知白虎街在哪裡問你們幹鳥,還是讀書人呢,我呸!”想想那個國子監,算了,連天子門生的老師都這模樣,還能對這些狗屎有什麼期待?
“不就是座金陵嗎?還就不相信找不到。”阿真氣呼呼再呸一口,收拾下一肚氣憤,深深吸了幾口氣,緩緩吞出,今天是多麼的美好,世界是多麼的美麗,續繼向前。
人流雖然多,可皆來去匆匆,人人好像趕着要去投胎似的,他沿路拉了數人,數人都是擺手不耐煩不知道完事。漸漸地,原本就壞的心情更加壞了。
“搞啥飛機啊,這個金陵怎麼這副鬼樣?真的這麼忙嗎?忙的連說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阿真喃喃叨罵。大半個時辰過去了,四通八達的街道搞的人頭髮都豎了起來,“他奶奶的,什麼鬼地方啊?到處都是人,可卻沒一個像人的。”
正當阿真感嘆不已時,不得不拉下臉皮了,男的不行,女的總不會也狠心吧?賊目往四下姑娘們的身軀瞟去。這個不行,太肥了;這個也不行,太瘦了;這個更不行,長的太難看了;好吧,這個還馬馬虎虎。
當場找了個穿着丫環服飾的小美媚,嘻嘻追過去,彷彿很熟般眉開眼笑拍道:“哈嘍,你知不知道右宰相府在哪裡咩?”
“咦!”小丫環肩上被人輕拍,聞言便轉過身,咋見一張土匪鬍鬚臉放大在瞳眸內,驀地驚嚇後退一大步,猛地搖頭:“不知道。”隨後,見鬼般跑了。
“幹!”阿真是丈二金剛摸不找頭腦了,猛摳腦袋看着跑遠的小美媚,實在想不通怎麼金陵城連美媚都這麼的冷漠,不用這麼趕着去投胎吧?都還沒晚上呢。
算了,人家要趕緊要去股胎,他也不好拖他們的時間,往前再呸一口,祝投胎的各位都股入畜牧道,繼續東走。
走着走着,阿真走的腿都酸了,走到一個大湖邊,見到湖畔佇立着塊大石碑,上面寫着《玄武湖》三個大字,毫不猶豫對着這個石碑吐了一口濃痰,心情似乎爽了一點,才朝站於不遠處湖畔的那對男女跨了上去,談戀愛的總會體現出大肚吧?
“兄臺,小姐。”一走近,阿真趕緊抱拳朝兩人鞠躬,隨後仰起土匪絡腮臉,和謁可親詢問:“不知兩位可知右宰相府在何處?”
孔子學院的才子與仕女相邀來玄武湖作賦,突見這麼個猥瑣野人前來打聽右相府,兩人的眉頭頓高高皺起,上下睇量這個不論怎麼看都像土匪的人,警惕反問:“你打聽右相府想幹什麼?”
“打聽?”阿真見這對男女用防賊的目光瞟量他,馬上就知道爲什麼大家都趕着去投胎了,想想也對,貿然告訴右相府所在,如若右相府發生了什麼事,絕對難逃干係。
突然想到這一層,他趕緊擺手笑道:“兩位誤會了,我吃了熊心豹膽也不敢打右相府的主意呀,是真的有急事。”
男女猶豫不決地瞟看他半晌,見他目光真誠,便點頭指着遠處說道:“往桃花渡走,走到盡頭右拐,便能看到白虎街,往皇宮禁門走,就能看到一對玉石獅,那便是右宰相官邸了。”
“多謝,多謝。”終於問到了,阿真開心的不得了,連連言謝,興奮跨步朝大街飛奔而去,寶貝婷兒,你家夫君回來了,哇哈哈哈。
很快,飛奔過了桃花渡,往白虎街盡頭狂跑,越走人羣越稀,直到所有的喧囂曳然停止,棟棟華麗富美的官邸便顯入眼底,四下清幽安寧,一塵不染,白玉漢石鋪地,白牆青檐,朱門金漆大匾,石獅、玉獅佇守,甚是觀壯和威嚴。
“右相府是老子的家,老子的家是右相府!”阿真咕嚕雙目掃量四下豪邸,順口溜一句一句興奮脫口。
“哇!”在一棟穿着黃袍重鎧的巨大門前,阿真便見到自已的府邸,大門硃紅,巨大匾額上五個金漆大字《右宰相府邸》他家前面的階梯八層,階梯兩端的沿臺左右佇立大批紅櫻兵衛,大量兵衛背對大門,眼向街道,個個威武的猶如嗑下偉哥般。
再看階梯上面,只見八名穿着錦袍高等侍衛佇門而站,八從皆是大跨虎步,一手後挽,一手握着腰畔刀柄,目光凌厲,面無表情。單就這副威挺架式,那就是震人心魄,沒那身份的人,別說上階,恐怕想從這裡走過都得繞道。
阿真是誰?他可是走過臺,下過鄉,老鼠洞裡翻過磚的大爺,何況是自已的家,有啥好怕的?興奮地放開馬匹,步伐轉正,剛剛往前邁了一步……
“站住!”還沒跨上階,八名侍衛驀地抽出腰刀,一排兵甲,動作整齊,手中櫻槍梭的一聲,皆往前斜豎指起。
“你是什麼人?”侍衛長黃袍披於鎧甲上,威嚴走下臺階,目光如炬掃射,瞧來人如此骯髒,虎眉倒擰揚吼便喝:“說!”
阿真才往前跨了一步,沒想到竟被密密麻麻槍頭相對,瞧跟前柄柄寒芒如此尖銳,別說一齊刺上,單就刺上一根,這輩子也鐵定玩完。
“我就是右宰相。”額頭層層冷汗不停冒流,不必這麼守的這麼嚴吧?
“我呸!”侍衛長耳聞他這聲右宰相,一口唾沫正中阿真胸口,腰刀上前擱於他脖頸叱問:“說,來右相府做什麼,再不說就宰了你。”
“這……這位大哥,我又沒犯罪,不好……好宰吧?”阿真傻眼了,宰人就這麼簡單嗎?
侍衛長瞧他嚇的都結巴了,撂起一股惡笑,上下睇量呸罵:“宰了你不跟殺只雞一樣。”
脖前被按着刀,前面的是自已的家,按刀的人是自已的奴才,他的奴才竟說出如此豬狗不如的話,他媽的,山中無老虎,猴子竟稱起王來了?
阿真怒瞪眼前這個該死的傢伙,咬牙切齒詢問:“難道你就沒有王法嗎?”
侍衛長輕蔑重哼一聲,刀刃壓上半寸,直抵他喉嚨,陰險道:“我們右相爺府王法管不到,殺你這名乞丐,連交代都不須要。”
如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打死他都不會相信有這種事,婷兒是怎麼打理家的,竟然連小小的侍衛都敢這般的狗仗人勢,這……
“發生了什麼事?”正當阿真不知該怎麼辦時,突然一道娘娘細聲輕輕撩起。
侍衛長聽到這個聲音,趕緊收回刀抱拳躬見:“奴才見過王總管。”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侍衛長一閃開,王偉便見名噁心草蠻,細細眉毛頓倒擰起來,娘娘奔下臺階,蓮指往阿真一點,“是什麼人?怎麼長出這鬼模樣兒?”
太監?阿真傻帽了,他家怎麼會有死人妖?難道他走錯地方了,可,上面不是寫着右宰相官邸嗎?
囂張的侍衛長見到王偉,猶如小貓碰見大耗子,恭敬的直叫個乖孫子,身腰彎到地上回稟:“稟總管,這個乞丐想進府,奴才正在盤問呢。”
“是麼?”聽侍衛稟報,王偉蓮指前點,“你這個東西,來我們右相府有什麼事?”
呼!眼見耳聽死人妖如此,阿真身上的雞皮疙瘩頓時層層掉落,開口直道:“我就是右宰相。”
“原來你就是相爺呀?”王偉大驚,蓮指趕緊前招,“快過來讓咱家看看。”
“呃?”
“啊!”
“砰!”
阿真聽聞此話,人剛一愣,胯下突然受到攻擊,一股巨痛瞬間從胯下漫延至全身,整張臉擰成一鍋槳糊,額頭冷汗嘩啦傾瀉,彎身抱着胯下,砰然倒於地上滾來滾去。
“賊樣,相爺是你這個東西能冒充的嗎?”王偉氣憤不已地回收娘腿,朝倒地野漢呸了一口,蓮指左右比道:“夫人要進香,還不快把這東西扔遠點,我呸!”
“是!”衆兵抱拳應喏,隨後巨痛的阿真身子被騰空,下面的痛還沒緩卻,砰的一聲,直感覺身上的骨頭裂了。
阿真是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的家竟是這般鬼樣,身爲宰相竟然接二連三讓家奴蹂躪,婷兒變了嗎?因爲是一品夫人,所以就有了官架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