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府早已人滿爲患,等蕭子澄慢悠悠走到正廳中時,各府管家蜂擁而上,直接將他圍在中間。
“蕭少爺,我是趙國公府的,今日你定要賣我幾瓶精油。”
“我是英國公府的,我家老爺和您家伯爺是世交,我就要三瓶不過分吧?”
“幹什麼,幹什麼,不是說價高者得麼?”
一時間廳內滿是嘈雜之聲,蕭子澄伸出手示意衆人停嘴:
“諸位,諸位,昨晚我便說過,這精油公開拍賣,價高者得,絕對公平公正。”
聽他如此說,那些得到消息特意趕來的巨賈,紛紛鬆了一口氣。
作爲商人的他們,自然能看出精油背後的價值,是要比胭脂水粉更加暴利的營生。
於是乎,他們一大早便親自登門,爲的就是買來樣品看看能否仿製,再不濟也要尋求合作。
這也是爲什麼,當這些巨賈看到有人攀關係時,極力反對的原因所在。
蕭子澄見人實在太多,索性站上桌子:
“諸位,精油製作工藝繁瑣,更是不可多得的駐顏聖品,一百兩銀子每瓶起拍。”
一百兩一瓶?衆人雖然知道精油的好,可這價格也太過於離譜了。
什麼家庭,能夠用的起這種奢侈品。
蕭子澄又補上一句:
“據我所知,宮中每年都會挑選最優質的香料,進貢宮中,眼下也快到年關了。
也不知道,後宮那些娘娘們,什麼時候能夠用上這精油。”
衆人眼睛頓時放光!
如今年關將近,各府正愁給宮中進獻的禮品,若是能搶先將這精油送入宮中。
萬一能入了聖人之耳,那也是功德無量的事情。
現場衆人紛紛涌了上來。
“蕭公子,貴府上還有多少精油,可有五十瓶?我先預定了!”
“都起開!我要一百瓶!”
“一百瓶?你也好意思開口?蕭公子,你有多少精油,我全包圓了,以後宮中的精油所需,在下一人包攬。”
蕭子澄從來不覺得精油愁賣,但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轟動,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連忙揮手示意衆人稍安勿躁。
強忍着笑意,卻還是忍住不樂出聲來:
“都別急,一共就剩七十瓶,諸位出價吧?”
......
晌午時分,拍賣會才終於落下帷幕,蕭子澄十分愜意的靠在太師椅上,數着手中厚厚一摞銀票,雙眼放光。
割韭菜的感覺是真爽啊.....
蕭子澄還是低估了京中豪門貴族的底蘊,七十瓶精油被趙國公府以一萬兩銀子盡數拿下。
有了這筆銀子,荒山的二期建設也該提上日程了。
“少爺,人找到了。”
就在蕭子澄美滋滋數票子的時候,吳天風塵僕僕的走了進來。
“在哪裡找到的?”蕭子澄目光一凝,“人可帶回來了?”
自他發現癘遷所有人貪墨後,雖然以雷霆手段保證了藥物供應,最終使得癘遷所的病人順利康復。
但貪墨之事,他卻暫時將事情壓了下來。
一來此事牽扯京營,二來光靠那些兵士證詞,對方很容易便會脫身。
再者時疫之下,能夠將太醫院和京營全部拉下水,蕭子澄可不相信此事幕後主使會是一個奮武營經歷。
要想繼續追查,那名太醫院恩糧生,便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故而他便授意吳天暗中查探。
吳天聞言臉色一黯:
“少爺,等小人尋到那名恩糧生老家時,他全家已經被滅門了...”
“太醫院那邊有什麼動靜麼?”
“回少爺,小人託人詢問過,那名恩糧生並未請辭,太醫院竟也沒有追查此事。”
對於這個結果,蕭子澄並沒有太多意外,卻也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太醫院可是有一套嚴密的制度,每個醫生都有各自的指責。
從御醫傳喚到診視御脈再到烹調御藥,層層秩序規範,任何人不能隨意變更,不容有絲毫差錯、懈怠。
現在一名恩糧生突然消失,太醫院那邊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難道說,整個太醫院都已經牽涉其中?還是他們被什麼人封口了?
“當真是斬草除根,永絕後患啊。”
蕭子澄憤憤砸了一下桌面,事情到了這一步,竟是陷入了死局當中。
吳天看着煩悶的蕭子澄,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便說,連都快憋紅了。”
吳天那副滑稽的樣子,把蕭子澄逗笑了,沒好氣兒的說道。
“少爺,小人在回京的時候,聽到一些關於荒山的流言,怕是對您不利啊....”
“先下去換身衣服,和我去趟荒山。”
揮退了吳天,蕭子澄的臉上爬上了一抹陰霾。
懸在他頭頂的無形之網,看來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縝密。
他前腳剛受了封賞,又因獻避疫的方法,被聖上委派統領京都治疫之事,後腳癘遷所便有人貪墨藥材。
不光如此,最近幾天京都中盛傳的童謠,矛頭也都指向他。
這個時代,若是被扣上一頂叛亂的帽子,別說一個小小的伯爵府,就算是皇子謀逆,下場也好不到那裡去。
昨晚若不是將太子拉上,暫時打消了漢王的疑慮,昨晚他未必能全須全尾的走出漢王府。
“少爺,外面有人找您。”吳天去而復返,面色有些古怪,“是荒山來的,說什麼也要見您。”
蕭子澄眉頭一挑,披了件袍子便朝外走去。一進院子,他便看到站在寒風中的二牛,身後還跟着一名滿臉恐懼的中年男人。
二牛一見到蕭子澄,便恭敬道:
“小人,見過恩公。”
蕭子澄看着二牛不由有些意外,下一刻他似想到了什麼,英俊的臉上滿是肅然。
二牛伸出手拽了把身後的中年男人,輕聲道:
“你自己和恩公說。”
孫二面上滿是溝壑,他顯然很是恐懼,一雙小眼被溝壑遮擋,讓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眸子。
他小心翼翼的擡起頭來,整個人在發顫,可看到了方繼藩,就好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
在孫二心中,蕭子澄是自己的恩公,是救命的菩薩,是一個實打實的好人。
在荒山,沒有一個人敢說蕭子澄的不是。
他深吸一口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道:
“恩公,小人早年間入了摩尼教,此後一直在爲教主作事,這些年來摩尼教在京都中徒衆,全都是小人招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