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所有人,都被蕭子澄的計劃驚到了。
天和關如此兇險,別說他們現在兵力佔弱。
就算強於鎮東軍,想要在短短一天時間裡,攻破天和關也是毫無可能。
而更爲關鍵的一點。
若按照蕭子澄的計劃,傾全軍之力強攻天和關。
就算是按照理想狀態下,那萬古樓也絕不會坐以待斃。
黑旗軍在得知天和遭襲之後,定會加速行軍。
一旦強攻不成,黑旗軍與萬古樓合兵一處,歸義軍當即便會陷入決地之中。
到那個時候,進無可進退無可退,豈非只能任人宰割?
“伯爺,此事太過兇險,還是從長計議爲上。”
姚波苦思冥想半天,面對這堪稱天險的天和關,也是無計可施。
別說想到什麼攻城之法了,能在薛城防禦下來,就已是萬幸。
蕭子澄卻是十分堅持:
“朝廷的援軍現在還看不到影子,薛城如今地利已失,絕非佈置防線的好地方。
倘若讓黑旗軍與萬古樓和兵,你們誰能一定保證,玄石能夠守住?”
此話一出,帳內諸將皆是一滯。
細細想來,薛城的確如蕭子澄說的那般,並非是防禦的好地方。
除卻進攻方向更改,薛水已然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會影響補給和撤退路線。
更要命的是,薛城的城牆不算高,和玄石關相比根本不能同日而語。
在這硬抗,還真未必能夠抗住進攻。
一時間,歸義軍諸位將領,都有些進退兩難。
“行了,時間緊迫不用再商議了,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依舊小股部隊陸續出城,在天和關外的昆吾鎮集結,各自去準備吧。”
蕭子澄皺着眉頭,時間當真是太緊迫了。
已是沒時間和這些將領解釋,索性便直接定了下來。
姚波深深吸了一口氣,卻是露出一抹笑容,率先打破了帳內的寂靜:
“末將領命!!”
雖說他仍舊沒能想到破關之法,但他相信蕭子澄。
相信這位屢次創造奇蹟的伯爺,如今也會帶領他們再創傳奇。
......
是夜。
薛城內一片寂靜,在月色的照耀下,顯得有些蒼涼。
蕭子澄一身戎裝站在高臺上,望着整裝完畢陸續離營的士卒,神色莫名。
鴉欄的消息,徹底打破了他原本的計劃。
直接將原本預留出的準備時間給剝奪了。
現在,不論是如何艱辛,他都要趕在黑旗軍抵達之前,攻破天和關。
“伯爺,咱們要是走了,武家那邊怎麼辦?”
站在蕭子澄身後的姚波,此時顯得有些擔心。
雖說他堅信蕭子澄會帶領歸義軍走向勝利,可薛城作爲大軍的退路,卻是不容有失。
而城內的武家,就成了姚波的一塊心病。
雖說蕭子澄讓部隊化整爲零,以小股部隊的形式逐次出城。
可這終究不是長遠之計,只要稍加留心,便能發現其中貓膩。
蕭子澄本就定的是奇襲之策,倘若被武家道破,萬古樓提前得到了消息.....
看了一眼姚波,蕭子澄的嘴角卻是勾起一抹笑容:
“放心吧,我已令鴉欄布控在武家周圍。
若是他們當真察覺了什麼,也休想將消息傳遞出去。”
姚波聞言心中稍安,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伯爺保重,末將在昆吾鎮等您!”
蕭子澄伸出手拍了拍姚波的肩膀:
“昆吾見。”
......
武家。
武軒逸靠在榻上,卻仍舊忍不住思量白天的事情。
雖說蕭子澄將他攔在營外,但他還是察覺出了蛛絲馬跡。
看似平和的歸義軍大營,的的確確給人一種似有若無的火藥味。
再聯想到之前馬二送來的消息,他已是對歸義軍內亂深信不疑。
只是如此以來,武軒逸卻是陷入了糾結當中。
雖說到目前,他仍舊認爲武家族老將家族的命運全都壓在萬古樓身上,實在是有些冒險。
可眼下的種種跡象表明,歸義軍又似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可怕。
畢竟,一支能鬧營變的隊伍,他的戰鬥力再強,又能強到哪裡去呢?
每每想到這,武軒逸心中就不由有些後悔。
如今二房氣勢洶洶,自從武軒遜抱上萬家的大腿後,便對他這個大哥不似原本的尊敬。
倘若這次萬古樓當真成了,武家如何尚不清楚,他這個家主的位置怕是要動搖了。
“當真是該死....”
心中暗罵一聲,武軒逸深深嘆了口氣。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選擇靜觀其變了。
“大爺,您睡了麼?”
門外傳來馬二的聲音。
武軒逸揉了揉有些發漲的額頭,收斂了幾分思緒沉聲道。
“門沒插,進來吧。”
馬二聞言應了一聲,卻直等到屋內亮起燭火,他纔敢推門進去。
一進門,武軒逸便開口詢問:
“歸義軍大營那邊,是又有什麼動靜了麼?”
馬二露出個諂媚的笑容,似十分感慨道:
“大爺您真是神了,這薛城內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沒您料不到的。”
武軒逸擺了擺手手,叫停了馬二拙劣拍馬屁的話:
“別扯這些沒用的,就說歸義軍大營那邊如何了。”
馬二有些尷尬的撓撓頭,卻似想到什麼奇怪的事情,斟酌道:
“回大爺,還別說,今天歸義軍那邊還真是有些邪門。”
武軒逸一聽來了精神:
“邪門?怎麼個邪門法?”
馬二面露回憶之色。
“今天夜裡,歸義軍營裡跑出去好幾隊人。
小人特意留心粗粗算了一番,少說也有小五千人了。”
嗯?
武軒逸眉頭一挑,也是有些錯愕。
五千人,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了,加上這幾天夜裡跑出去的,已經近乎萬人了。
“就一直沒人發現?”
“回大爺,今晚那邊可是熱鬧的很。
那個叫姚波的,還親自率軍追擊去了呢,看來歸義軍內部是要分裂了。”
說到這,馬二臉上露出一抹古怪。
平心而論,自從歸義軍開始有逃卒之後,他心中難免生出幾分輕視。
武軒逸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似隱約抓住了什麼,急聲問道:
“姚波親自帶兵追出去了?他帶了多少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