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在景平皇帝的種種措施下,京都定然能夠無憂。
可蕭子澄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這個時代的信息傳播效率。
正午時分,情況急轉而下,永寧縣附近的村民已然涌入京都。
同逃難村民一道帶來的,不僅僅是永寧縣爆發瘟疫的消息,更是將病毒傳播到了京都。
有幾個村民安頓下來後,便出現了發病的徵兆,整條街都被禁衛封鎖,民心動盪不安。
瘟疫當前,商人們也無心經營,紛紛關門鞋業,有門路沒門路的,都準備帶着妻兒老小,投奔外地的親朋好友。
聽着小凳子探聽來的最新消息,朱瑱愁容滿面,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
蕭子澄心中焦急,他明白燒艾雖然一定程度上能夠消殺病菌,但效果寥寥。
若是京都爆發瘟疫的消息,被他國諜子探聽了去,邊境很可能戰火重燃。
想到這蕭子澄拉起朱瑱,“隨我去見駕。”
朱瑱有些心虛,眼下這個節骨眼上去見父皇,那不是往槍口上撞麼....
“我就不去了吧...”朱瑱笑了笑,“一會兒王侍講便來了,我還有不少問題要請教.....”
蕭子澄齜牙“少囉嗦,你不想去見駕,你以爲我想去嗎?若是瘟疫在京都蔓延開來,誰也落不到好。”
朱瑱一陣乾笑,卻也知曉其中厲害,當下也不在推辭。
兩人肩並着肩,踩着宮裡剛剛清掃過積雪的磚石上,朱瑱有些忐忑:
“你當真有遏制瘟疫的法子?”
蕭子澄沉默着點點頭,“法子倒是有。”
“噢?”朱瑱眼睛一亮,“老蕭,你還真有辦法?”
蕭子澄不由看了一眼朱瑱,眼睛裡一如既往的閃過一絲狡黠:
“殿下,想不想讓陛下對你刮目相看?”
朱瑱歪着頭,老半天,最後重重點點頭。
這不拿捏了麼.....
蕭子澄笑吟吟道:
“防疫的方法啊,殿下你想想看,眼下陛下最頭疼便是瘟疫了。
眼下京都人心惶惶,時間一長必然生亂,而從小凳子探聽道的消息來看,陛下和內閣似乎對此束手無策。
你想啊,這個時候太子殿下你站出來,獻上控制瘟疫的對策,你猜陛下會如何?”
“哈哈!”朱瑱一臉興奮,“老蕭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這麼大的功勞,就這麼讓給我了?”
蕭子澄一臉賤笑,“咱們是兄弟,咱倆誰跟誰啊。”
朱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彷彿已經開始幻想,父皇得知方法後的讚賞,還有內閣那幾個老頭恭維他的場面了。
“快說倒地是什麼法子?”朱瑱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蕭子澄將方法和盤托出,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在這大雪紛飛的皇宮,兩雙皮靴踩着雪,留下兩行清晰的印記。
.......
自從早上得到消息後,景平皇帝便急召三名內閣大學士入宮議政。
暖閣之中,景平皇帝憂心忡忡的看着奏摺,忍不住一陣咳嗽。
內閣大學士張宏,憂心忡忡的看了景平皇帝一眼,陛下勤政宇內皆知。
便是太祖皇帝,怕也及不上,只是...這樣的殫精竭慮的結果,便是陛下一直龍體欠安。
眼下京都又出了這麼大的亂子,更是雪上加霜,故而他忍不住道:
“陛下要愛護龍體,萬不可太過操勞。”
景平皇帝苦笑着搖搖頭:
“朕登基的時候,朝野內外都在議論朕得位不正。這些年朕宵衣旰食,一刻也不敢鬆懈。”
“毫不客氣的說,先皇好大喜功,將大周底蘊消耗一空,雖說先帝將這江山交到朕手中,卻也給朕留下一個爛攤子啊....”
說到這,他忍不住唏噓道:
“現在朕也有了兒子,朕不能學先帝,給後世兒孫留下一個爛攤子,朕擔子重些,後繼之君便少了幾分煩惱。
不至於像朕一般,面對着內憂外患,朕爲人父便要擔起爲父的責任。”
說着,景平皇帝擡眸,看着張宏等人。
張宏等人唏噓不已,自從陛下登基以來,張宏、李明陽、謝弼,一直盡心輔佐景平皇帝。
陛下的心思,他們豈能不知?
景平皇帝打起精神,他的目光看向殿外,眼神幽深的彷彿能夠穿透宮牆俯瞰京都。
“都說說吧,有何應對之法?”
即便是穩健如張宏,在聽到瘟疫蔓延道京都後,都是老半天回不來神。
毫不誇張的說,若是京都中爆發瘟疫的消息被陳國知曉,等不到開春,陳國定然揮軍東進。
張宏斟酌半天后,咳嗽一聲:
“眼下當務之急,便是封鎖京都,不能失態失控下去。同時令西線枕戈以待,切不可給陳國可乘之機”
景平皇帝點點頭,這也是他最爲憂慮的。
..........
“陛下,太子殿下同蕭子澄覲見。”宦官小心翼翼的進了暖閣,稟奏道。
景平皇帝擡起眸子,顯然兩人這個時候覲見,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宣。”
過不多時,朱瑱和蕭子澄魚貫而入,蕭子澄最爲討厭朱瑱一點就是,這傢伙平日裡咋咋呼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可一旦見了他父皇,就宛若泄了氣的皮球,臉上永遠都是一副乖寶寶的樣子。
“兒臣,見過父皇。”
景平皇帝點點頭,打量了朱瑱一眼,“不必多禮。”
他的目光很快便落到了蕭子澄身上,“蕭卿家,近來可好?”
蕭子澄毫不猶豫,立刻拜倒在地:
“臣蕭子澄見過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陛下百忙之中還惦念着微臣,可謂洪恩浩蕩,臣萬死難報一二。
微臣念及至此,頓感五內俱焚,恨不能爲陛下分憂。”
蕭子澄說完,便再度跪倒在地。
伸手不打笑臉人,管他三七二十一,先一頓馬屁拍上去再說。
名聲?名聲算個屁.....
“......”
景平皇帝震驚了,臣子見了皇帝拍馬屁也是常有的,可如此露骨肉麻的還是第一次見。
張宏老臉抽了抽,顯然有些聽不下去。
李明陽擡着頭望着房樑,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天知道他心中想着什麼。
謝弼瞪大了眼睛,早聽說過勇毅伯有個紈絝兒子,今日得見還真是名副其實....
景平皇帝只得岔開話題,板着臉道:“若朕沒記錯的話,這個時辰太子應該在宮學聽講吧?”
朱瑱聞言臉色一白,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兒臣.....兒臣....”
蕭子澄看他兒臣了半天沒有下文,景平皇帝的臉色也逐漸陰沉下來。
心知若不能直入主題,他二人怕是要挨板子,當下忙道:
“太子殿下聽聞京都瘟疫橫行憂心如焚,翻遍醫書古籍,終得一法可解京都之危!”
景平皇帝下意識詫異道:
“太子尋到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