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弼聞言一怔,頗有些狐疑的望向蕭子澄。
“孫牧野?他怎麼會是貪官呢?
本官此次來,陛下還特意囑咐老臣,要嘉獎孫牧野,以示安撫。”
謝弼望着蕭子澄不似作僞的神情,心中卻仍舊有些難以置信。
一直以來,大周朝廷對於孫牧野的印象,都是爲官清廉,忠貞不二。
就連景平皇帝都曾言,孫牧野乃是少有的忠臣。
可是如今,這樣一位爲官清廉而得名的太守,在蕭子澄口中卻成了一個無惡不做的貪官。
還是鉅貪的那種?
轉變來的太華麗,謝弼一時間很難接受這個轉變。
“伯爺,這是不是弄錯了?孫牧野可是個清官啊。”
蕭子澄卻只是微微一笑,將先前鴉欄蒐集的情報交到謝弼手中。
“是兩袖清風,還是監守自盜,謝大人一看便知。”
謝弼深深看了一眼蕭子澄,心中卻是翻起了滔天駭浪。
景平皇帝之所以特別看中孫牧野,原因其實也極爲明顯。
就是在東境扎進一根釘子,以此來牽制萬古樓。
畢竟在他離開京都之時,朝中的局勢已經越發詭譎起來。
若是這孫牧野當真監守自盜,那豈非景平皇帝先前的計劃已然全盤落空了?!
想到這,謝弼驚出了一身冷汗,顫巍巍展開情報,細細看了起來。
這一看不要緊,越看謝弼是越心驚。
上面清楚記錄了,這些年孫牧野的種種惡行,包括他搖擺在朝廷和萬古樓之間的一向作爲。
“混賬東西!!!枉顧聖恩!!”
向來好脾氣的謝弼,當看到衆多欽差的真正死因後,氣的渾身發抖。
他總算是明白了,爲何海州匪患如此猖獗,連朝廷派兵剿匪數次,皆是無功而返。
朝廷一直以爲,從前那些欽差的死,都是源於海盜的報復。
可是如今看來,這分明是孫牧野聯合海匪,行殺人滅口之舉啊!
“謝大人,你現在還認爲,這個他孫牧野不該殺麼?”
蕭子澄瞧着謝弼怒氣衝衝的模樣,不由開口補了一刀。
謝弼聞言只感覺,一張老臉被打的啪啪作響。
更不用提遠在京都的景平皇帝了,若是陛下知曉了此事,怕是定然要將那孫牧野碎屍萬段的。
“殺!此人不殺民怨難消!
只是直接砍了他,怕是太便宜這孫牧野了!
以老臣之見,此人已罪犯欺君,應當衆處以極刑!!!”
謝弼趁着臉,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句道。
我去,沒看出來,這老狐狸發飆來,還真是狠啊...
蕭子澄望着一臉冷意的謝弼,心中暗自驚訝。
“伯爺,此事關乎朝廷的臉面,當儘早將孫牧野緝拿歸案!”
自從得知真相後,謝弼是一刻也不願再等下去了。
孫牧野一日不除,朝廷的臉面就多丟一日。
這麼多任欽差來了,哪個不是領着兵馬,哪個不是懷揣聖旨?
海州的百姓,心中不知期盼了多久,想要天使破開這海州空中的陰霾。
可是他們等來的,卻是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更爲嚴酷的鎮壓。
以至於海州百姓的心死了,每人願意再站出來發聲了。
一想到這,謝弼就覺心如刀絞。
他總算明白了,爲何海州如此貧困,百姓卻似沒有一點不滿。
總算明白了,爲何酒肆茶樓中,當食客聽聞他從京都來,會如同躲避瘟疫般,迅速遠離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一個人。
孫牧野!!
“還望伯爺速速點齊兵馬,雖老夫一起,將這惡徒繩之以法!!”
見蕭子澄仍舊沒什麼動靜,謝弼卻是有些急了。
“謝大人莫慌,且再靜候一日,明日一早本伯隨大人一道,往太守府拿人去。”
“這...唉...”
謝弼狐疑的看了一眼蕭子澄,心中雖說焦急,卻也沒有什麼辦法。
畢竟,他此次前來,只有十餘名御林軍護衛。
孫牧野在海州經營多年,可謂是樹大根深,單憑他一人之力很難功成。
海州太守府。
孫牧野老神在在坐在太師椅上,心中卻是莫名生出幾分不安之感。
雖說眼下一切看似正常,可他卻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他在城門處等了那麼長時間,雖說後來欽差遣人來報,讓他不必繼續等候。
可按照道理來說,太子殿下禁止海鹽製售的摺子已經遞上去了。
景平皇帝自然是清楚這其中問題的嚴重性,既是派了欽差來,不論如何也應當來太守府瞭解情況纔是。
然而孫牧野從上午等到晚上,欽差愣是連影子都沒有摸到。
難不成?
一股不詳的預感在孫牧野心頭升起,他趕忙喊來水根。
“你拿着本官的手諭星夜出城,記住萬不能走正門,從水門偷偷潛出去。
等到了駐軍大營,讓馮總兵以剿匪的名義,速速帶兵進城!”
水根瞧出老爺的緊張,心裡咯噔一聲:
“老爺難不成是....”
“未雨綢繆罷了,等你出城後我便派人佯裝盜匪,在城中放火。
你告訴馮總兵,切莫有片刻猶豫,否則恐有殺身之禍!”
水根重重應了一聲,旋即疾步出了府衙。
孫牧野緩步在府衙中來回踱步,心中卻是暗自後悔。
他終究是小看了太子和蕭子澄,更高估了那些鹽商。
“該死的!”
孫牧野越想越心煩,直接抽出寶劍,一下將案臺一角砍斷。
“想要本官的命?那就比量比量各自有幾分本事了!!”
眼中殺機縈繞,孫牧野的臉旁在燈火的映照下,顯得分外陰森。
....
第二天一早。
朱瑱興沖沖的點兵聚將,他等這一天已經等的太久了。
從東境時他便憋了他一肚子氣,可礙於萬古樓牽連甚廣,只得暫且忍耐。
等到了這海州,從黃三兒口中得知了孫牧野的種種惡行後。
他本想直接帶兵上門,一刀砍了這監守自盜的貪官,卻不曾想被蕭子澄攔了下來。
朱瑱原本因爲十分不悅,後來經過蕭子澄的一番解釋。
想到造船出海需要的龐大財力,朱瑱這才堪堪作罷。
眼下鹽商盡數歸心,也到了該收回孫牧野頭顱的時候了!
“出發!目標海州太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