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翟城。
在擊敗了胥治中之後,衛徹順勢率兵收復了此地。
至於爲何沒有一鼓作氣打回武關,究其原因還是那近三萬的陳軍降卒。
要知道,眼下耀武營、驍騎營、先鋒營都加在一起,也只是堪堪三萬左右而已。
這和那些陳軍降卒的數量相差無幾。
這等情況之下,一旦陳軍士卒暴動,那是十分危險的事,必須謹慎處理。
對於如何處理這些戰俘,衆將官間卻發生了分歧。
衛徹依舊建議盡數斬殺,畢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別看這羣陳軍降卒眼下一副老實模樣,可沒準什麼時候便會暴起傷人。
但在這件事情上,王闊卻是提出了反對意見。
“爵爺,據末將所知,這些陳卒大多是募兵,並非陳國正規軍。
在非戰時期,他們也就是陳國窮苦的佃農罷了,之所以參加戰爭,無非是爲了錢財。
這羣人飽受陳國貴族盤剝,相信爵爺施以重利,不見得他們就不會倒向我大周。”
聽聞此言,帳內衆將領卻是神色各異。
畢竟若是說起對陳人的瞭解,怕是所有將領都不及王闊。
“以利誘之?”
蕭子澄聞言思索片刻,輕聲問道:
“若給這些陳人土地,房屋,他們能願意歸降麼。”
王闊聞言愣住了,以他對於陳國的瞭解,別說給土地了,只要能給這羣人住的房子,怕是都有不少人願意投降。
陳國窮兵黷武多年,國內矛盾更是積壓許久難以解決。
陳之所以對大周亮起刀兵,無非是抱着用戰爭轉移內部矛盾的方式而已。
一旦沒有戰事轉移,光是陳國內部冒頓,便已經足以讓這個看似強大的帝國轟然倒塌了。
“爵爺,某敢保證,只要您方纔提出的條件都能兌現,這些陳人定會投降。”
許是看出帳內衆人臉上的質疑,王闊微微搖頭說道:
“據某所致,陳國國內稅收極爲苛刻,那些王公貴族更是不遺餘力盤剝百姓。
之所以一直沒有動亂髮聲,不過是依靠軍功制維繫。
只要在戰場上立功,便能獲得相應的爵位,加上各地貴族皆豢有私兵,一些小規模動亂直接就被鎮壓了。
遠的不說,光說這武關之外的陳地,據某所知,當地賦稅已經到了五成。”
我尼瑪...五成這麼高的稅收,這陳國能存活道現在,當真是個奇蹟啊....
蕭子澄頗爲無語的搖搖頭,要知道大周最高的賦稅,也才兩成而已。
“如此,那便一試。只是要加些手段才行。”
不久之後,蕭子澄命令王闊率兵監督三萬陳卒,在陽翟城外挖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別偷懶!快挖!”
一名手持長刀的周卒,正站在坑邊居高臨下的呵斥着坑內正偷懶的陳卒。
只見那陳卒面帶驚恐之色,雙手顫巍巍的握着鏟子,有一下沒一下的繼續挖着。
放眼望去,坑內遍是到處挖坑的陳軍降卒,他們臉上寫滿了不安。
“這羣周軍莫不是要將我等坑殺不成....”
陳卒越挖心中越發惶恐,其中有一部分陳卒想要反抗,瞬間便被周圍的弓箭手射殺。
由於被繳了武器,加上一晚上埋伏無果,後有經歷一場大戰,體力消耗殆盡。
今日清晨,更是連飯都沒有吃上,便被壓來此處幹活。
別看陳卒人多,可士氣卻低迷的一塌糊塗。
在面對擊敗他們的周軍時,根本提不起什麼反抗的心思。
不過即便如此,王闊仍舊覺得不放心,在周圍重兵看管。
他心中雖然清楚,這坑無非是蕭子澄恩威並施的手段而已,不過眼下這羣陳卒不清楚啊。
若是稍有不慎,導致陳卒作亂,將爵爺的好意打破,可就不美了。
因此,看着陳卒越來越焦慮的王闊,心中不由有些焦急。
他瞧瞧給混進降卒中的探子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高聲道:
“那周將,貴軍叫我等再次挖坑,可是爲了坑殺我等了事?”
王闊裝作一副憤怒樣子,高聲道:
“爵爺有令!願歸降我大周者生,冥頑不靈者死!”
此話一出,四周的陳卒頓時鬧哄哄起來。
“這位將軍,我等已經投降了,就不會坑殺我等了吧?”
“就是啊,我們扔了兵器,不就是投降了麼,怎得還來這一出啊?”
王闊聞言眉頭緊縮,厲聲呵道:
“都閉嘴!老子他孃的話還沒說完呢,都着什麼急?趕着投胎不成!!
願意入我周軍者,非但免除死罪,還賞房屋、土地。
至於你們腳下這深坑,是爲了給那些冥頑不靈依舊想着繼續跟胥治中的兵將所留!”
儘管王闊的演技不咋地,稍有用心便能察覺。
不過即便如此,那些陳卒在聽完他的話之後,心中皆是一寬。
足足兩個時辰過後,這個巨大的坑已經挖成。
在衆多陳卒的注視下,蕭子澄緩步走向坑邊,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羣,朗聲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本爵得知爾等也是窮苦出身,不忍將三萬之衆盡數坑殺。
本爵現在給你們一個選擇,眼下我決議反攻陳土,爾等若是願意協助我軍。
則本爵便在此做主,免了爾等侵犯我大周的罪名,賜予爾等大周子民的身份。
若是此戰過後,覺的故土難離,不願歸周者,本爵亦不勉強,可讓爾等迴歸故鄉。”
說罷,蕭子澄看着下方議論紛紛的陳軍們,深吸一口氣朗聲道:
“本爵方纔所有承諾,皆是建立在生擒胥治中之後。
若你們當中還有冥頑不靈者,腳下這深坑便是爾等葬身之所!!
給你們半個時辰考慮!過期不候!”
喊完這一句,蕭子澄徑直離開,而王闊則是站在坑邊,等待着這些陳卒做出選擇。
其實對於坑中那些陳卒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可考慮的。
他們參軍爲了什麼啊?不就是爲了能夠擁有自己的土地、房子麼。
“你...怎麼想的...”
一名心動的陳卒,壓低聲音,小心翼翼的問向同鄉只夥伴。
只見那名同伴看了看四周的深坑,似是下了什麼決定:
“我聽說,周人的稅收只有兩成,有了土地還怕攢不下銀子麼。”
“何止啊。”又一名聽到動靜的陳卒湊了過來,“聽說開荒得來的土地皆歸個人,還給免稅。”
“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