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李雲瀾的病情得到了有效控制。
但,只是消滅了癌細胞,癌細胞造成的破壞卻並沒有一塊修復好,損傷的身體機能是永久性的。
再加上老太太還有高血壓、高血脂、動脈粥樣硬化以及心臟病。
周文做的這些,只是延緩了老太太的生命週期,卻並不能改變最終的結果。
等確定癌細胞全部被殺死後,周文準備跟老爺子談談。
不過就在這時,住院部主任王偉懋匆匆而來。
人還在門口便說道:“哎呀,周所你過來怎麼不提前通知一聲啊!要不是值班醫生通知,我還不敢相信呢!”
周文和省院副院長葛寧、檢驗中心主任高家林私交都很好,另外還多次幫助省院解決一些疑難雜症,所以和這邊很多領導都認識。
當然,王偉懋這麼熱情的主要原因是,周文現在是省保健局的專家,而且負責的還是一號boss及其家屬的身體健康。
宰相門前七品官,不熱情行嗎?
周文呵呵笑道:“我也是剛剛得知一位長輩在這裡住院,所以特意趕過來的。”
“是嘛~”王偉懋迎上來先是和周文握握手,隨後又熱情的和李中雲握握手。
周文幫着介紹說:“老爺子,這位是住院部的王主任。”
“嗯,我知道……”李中雲之前見過王偉懋,不過那時的他被一羣醫生簇擁着,就算查房也只是意思一下,哪像現在這樣親切啊。
王偉懋當然也知道這老兩口的情況,只是沒想到李中雲認識周文,鬆開手後對周文笑說:“周所,要不您出來一下?”
周文點點頭,和王偉懋一塊來到外面的走廊。
王偉懋不知道周文已經知道老太太的身體情況,和周文詳細說了一下老太太的病情,“鑑於老太太的情況,我們採取了保守治療。老太太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周文說:“嗯,我已經初步瞭解過了。”
王偉懋說:“這樣,我先去安排一下,給老太太升級病房,剩下的由周所你去溝通?”
周文點點頭,笑道:“行!那就麻煩王主任了。”
其實他想提出辦理出院手續的,畢竟回頭要是院方發現老太太阿爾茲海默症以及肝癌不治而愈,肯定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但在此之前還要和李中雲通一下氣,索性先住兩天高幹病房再說吧。
王偉懋擺擺手,“周所客氣了。”
周文讓王武跟着去辦理一下手續。
這邊周文回到病房後,把老爺子喊到一邊,然後如實把情況跟他說了一遍。
李中雲老爺子結合前後種種,此時對周文萬分信服,一切都交由他做主。
這邊搞定了老爺子,那邊護士已經過來轉病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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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已經很長時間沒睡好覺了,再加上同病房的都是一些晚期的肝癌患者,日夜疼痛嚎叫,此時睡的十分昏沉,就算在她耳邊放鞭炮都叫不醒。
高幹病房在後面的另外一棟樓,這邊環境優雅,綠樹成蔭,軟硬件設施和前面的住院部簡直天壤之別。
當然了,這邊的住院費也非常昂貴,而且一般人有錢沒關係,想住都住不了。
這邊剛剛安頓好,副院長葛寧以及PCR實驗室負責人費國平都聞訊而來。
他們都是大忙人,寒暄客套了幾句後便又離開了。
而李中雲老爺子,從頭到尾都坐在病牀前,抓着老太太的手,那張黝黑蒼老、溝壑縱橫的臉上,佈滿了相濡以沫的深情。
周文沒去打擾,而是輕輕的關上門,到樓下僻靜的小徑上散散步。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了任務完成的提示音。
……
三天後,在周文的護送下,老兩口回到了江北滁州市的鄉下老家。
老兩口過的很清貧。
老爺子李中雲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沒有退休金,只有農保,再加上年事已高,幹不了什麼重活,收入很微薄。
膝下有一兒一女,兒子分家另過,再加上收入也不高,偶爾接濟一下老兩口,女兒遠嫁他鄉,平時也甚少來往。
這次老爺子帶着老伴去蘇東省院看病,完全是破釜沉舟,從之前話語裡不經意間透出的意思,老爺子是想等老太太去世後,一塊跟隨而去。
當時讓周文唏噓不已。
老爺子家就兩間青瓦房,家裡算不上家徒四壁,但也沒有什麼像樣的傢俱,蓋着黃色電視罩的電視是老式等離子電視,底部鏽跡斑斑的冰箱是多年前的海爾兄弟。
門後面還有一臺蝴蝶牌腳踩縫紉機,流露出着歲月的痕跡。
老爺子要燒茶給周文喝,周文摁住他的手臂,自己動手。
到隔壁簡陋的廚房裡刷電水壺,灌水燒茶。
正好王武從車上拿行李下來,周文招手喊他過來,吩咐道:“你到鎮上找個裝修公司,讓他們把老爺子這裡翻修一下,速度要快。另外傢俱什麼的你看着辦,不用省錢。”
換成其他任何司機助手都會想,萍水相逢,無親無故的,爲什麼要對老兩口這麼好?光醫藥費都搭進去近十萬了,有錢燒得慌。
但是王武絕對不會有這個想法。
他這個老闆和一般人不一樣,只要投緣,甚至只要看你順眼,那是不計代價的幫助你。
當初他們也是無親無故,萍水相逢,周文不僅幫助他,還給他提供一份高薪工作。
所以對於周文任何奇怪的行爲,他都不會感到意外。
這邊,坐在電動輪椅上的老太太已經恢復神智了,而且精神頭很好,在家裡到處看着。
在老爺子看來,他們不過才離開家不到半個月,但是在老太太看來,她已經闊別這個家近一年了。
自從去年阿爾茲海默症發病以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遠離了她,包括相濡以沫多年的李中雲,在她眼中也是陌生人。
老太太這裡看看,那裡摸摸,淚水蓄滿了眼眶。
李中雲安慰着她,“好啦好啦……別哭了。”
老太太抓着他的手,淚水濡溼了老爺子青筋虯結的手背。
很快有上了年紀的左鄰右舍過來看望他們了。
在介紹到周文時,老爺子捏着周文的手臂遲疑了一下,最終說:“這是我老戰友的孫子……”
周文心裡頓時一鬆,同時也是激動不已。
他猜的沒錯。
那個給他做木馬的爺爺,果然也有一段崢嶸歲月。
那些上了年紀的鄰居,下意識就把李中雲口中的“老戰友”聽成了“老朋友”,因爲在他們眼中,李中雲就是個老農民,一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金陵了。
所以也不怎麼關心周文是誰。
詢問了一番老太太李雲瀾的病情後,就一直問李中雲金陵什麼樣子,有沒有去逛逛?
周文趁着一幫老人說話之際,在屋前屋後四處看了看。
老爺子家住在一座不高的山坡旁,門前不遠是一條鄉村水泥路,一條土路連同水泥路,直通區裡;而屋後就是山坡,山坡上長滿了各種茂密而低矮的灌木。
左右有七八戶人家,間隔相遠,而且剛纔一路過來幾乎沒有看到年輕人,全部是六十歲以上的老頭老太太。
周文順着屋後一條碎青石板鋪成的小路朝山坡上走去。
走了沒幾步就看到了雞舍和狗圈了。
應該是左右鄰居幫忙餵食的,雞舍裡的十幾只雞活蹦亂跳。
狗圈裡的一隻雜交大狼狗也是生龍活虎,當週文過去時不斷對着他犬吠,齜牙咧嘴,不過由於兩隻淡黃色眉毛點睛,看起來跟黑色版二哈差不多,倒是顯得很搞笑。
周文看着大狼狗,腦海裡迅速閃過十幾種解剖之法,並且每一種解剖法,都能得到一張完整的狗皮。
那隻正在犬吠的大狼狗,被周文盯着看了十幾秒後,聲音漸漸微弱,然後“嗚咽”了一聲,夾着尾巴縮進了狗圈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周文身上瀰漫的“殺氣”?
周文笑了笑,想起了自己家的那隻大黃。
以前自己每次回家,大黃老遠就迎了出來。
但是後來他開始大量解剖動物後,每次回家大黃都繞着他走,連家門都不敢進。
而且只要他靠近它,或者試圖撫摸他,大黃就會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隨後擡腿轉身朝前面小山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