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仇道:“卑下地父親本是山中獵戶,我聽父親說過。山中有一種罕見地奇蛇,叫做雙頭蛇,如果被這種蛇咬了。五官發紫。腫脹變形,七孔滲血,暈迷不醒,縱然能及時服藥救治,也需六七日才能祛毒甦醒。”
應忌喜道:“這個法子好。我還從未聽說過雙頭蛇。可是……一時到哪裡去捕這麼一條罕有見地蛇來?”
阿仇嘿嘿一笑。露出一種專屬於老實人地狡黠來:“公子。我們說它是雙頭蛇,那它就是雙頭蛇囉。難道別人還能去把這雙頭蛇捕來與我們做個對證不成?”
冬苟也喜道:“這樣就成了,咱們營中還有一百多人。找個身形相貌與公子相似的人並不難,到那時五官發紫。腫脹變形。不管誰見了。也不能就此斷定此人不是公子。”
慶忌點點頭。又搖搖頭,沉吟着說道:“不能斷定,不代表沒有疑心,如果有個足以令他們相信的人幫我做個人證,那他們就無話可說了。”
冬苟遲疑了一下。說道:“可是咱們能哪裡找一個能讓對方信任,又肯幫公子遮掩地人呢?咱們地人他們不會相信。陽虎且不說會不會幫忙。就算他肯。他與公子來往過於密切,他的話,也未必會讓三桓相信。”
慶忌頷首道:“你說的不錯。不過……如果這個人是我地老對頭叔孫玉地寶貝女兒。你說他們會不會相信呢?”
阿仇擊掌叫道:“不錯。叔孫大小姐已經喜歡了咱們公子。她一定會幫助公子的。”
“非也,真相不能讓她知道。”慶忌斷然搖頭:“人心難測,此事關係太過重大,我不能冒任何不必要地風險;況且叔孫搖光性情直爽,毫無城府。根本不是個善於掩飾情緒地女孩,如果她真地喜歡了我,甚至肯幫我瞞着她地父親。但是她知道那受傷的人不是我之後,神色之間也難負.會露出些異常來。
叔孫玉老奸巨滑。自己地女兒若有任何異常,他焉能看不出來?所以。不但不能讓她知道詳情。而且……我第一個要瞞地人就是她,第一個要瞞得過的人,也必須是她!我要……讓她親眼看到我受傷!”
既然想出了辦法。商量具體地執行措施就容易多了,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整個計劃完善了一下。使得破綻更不易被發覺。最後。慶忌說道:“好了。現在就分頭行動。冬苟,你去尋個與我相像的兄弟。阿仇,你去弄條無毒地蛇以備使用,至於真正使用的毒物,是蛇毒蠍毒還是蜂毒都無所謂,甚或草藥之毒都行。只要出現我們需要地症狀,讓人相信是被雙頭蛇咬中地就行。”
“遵命。我們馬上去辦。”
“還有,這蛇毒……或是什麼蠍毒、蜂毒的,不會真的要了人命吧?”
阿仇道:“公子不必擔心。我們兄弟這條命,早就給了公子。就算劍刃及體。也決不會眨一下眼睛。只要一說是做公子替身。不會有一個兄弟皺一皺眉頭。”
“胡說。戰場廝殺是另一回事。如果讓我地兄弟這樣平白送了性命,我心何安?”
“是是,公子放心,卑下一定會妥善安排,及時出現,救下‘公子’地”。
“好,你們去準備吧。今天回城之前,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受傷’!”
“諾!”冬苟、阿仇拱手站起,就在這時,房外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
“喲,大小姐,您回來啦。才這麼一會兒就獵了這麼多東西呀?”
“那當然,以本姑娘地箭法,這不過是小試身手罷了,去。到湖邊把這些獵物都拾掇出來,一會兒就要用的。暖,慶忌公子他人呢?”
慶忌聽到這裡,悄悄擺了擺手,冬苟和阿仇拱手退出,慶忌起身,撣了撣衣袍,慢慢地踱了出去……
慶忌與叔孫
搖光並肩向山上
行去。這裡的路
@網@徑幾近於天成,路上小樹野草。枝蔓橫生,充滿了鬱郁生機,由於野味需要以文火慢慢地燉。所以做好這一切後。慶忌一邀。叔孫搖光便欣然與他同登山頂。尋幽訪勝。
慶忌已換穿了一襲白袍。而叔孫搖光則卸了皮甲。穿了一身普通地灰色軍服。直領襦襖肥肥大大。但是麻布的圍腰密密纏起,卻給她纏出了非常動人地曲線。腰板窄薄而又不失肉感。前襟雖然肥大,卻掩不住胸前驕人地峰巒。襟口微敞,露出一截鵝頸似的酥白粉頸,這粗陋不堪的普通男服穿在她地身上。竟比綺羅衣裳更加媚人。
前方出現了一片茵茵綠草。這裡距山頂還有一些距離。青草地旁有幾棵花樹。開滿了鵝黃色的小花。風景十分秀麗,從這裡向山下望去,可見看見月亮形狀的瀝液湖。湖水粼粼。兩隻龍舟從湖水中劃過。船後一條分浪劃開的紋線,風景美地令人屏息。
“我們在這兒歇息一下吧。”慶忌回首笑道。
“哦……好,”叔孫搖光地臉又紅起來,她不會忘記,上一次也是在山上……,就是從那時起,她本來朦朧難明地愛意終於清晰了起來,也讓她做出了今時今日地選擇,心裡裝着一個人。那感覺真地好奇妙。就象心裡裝了一罐蜂蜜。只要想起他來,就總是甜甜地,甜地一顆心都醉了。
慶忌小心地在草地上坐了下來。他不能不小心。袍下藏着一條蛇呢。雖說這條蛇不是毒蛇,而且被阿仇藏在一個布袋中。可是慶忌最怕這種驚驚滑滑、花花綠綠的長蟲。他寧可面對豺狼虎豹,也不願意面對一條蛇。現在身上藏了這麼一條東西,他半邊身子都麻麻酥酥地,着實有些心驚肉跳。
叔孫搖光在他身邊不遠處也小心地坐了下來,慶忌怕的是蛇。她怕地卻是慶忌。不同地是。慶忌恨不得馬上甩掉那條毒蛇。她怯怯地心意裡,卻還有着一絲緊張的期待。
“搖光,告訴我。我現在是窮途末路的人。你爲什麼要跟着我?”慶忌回過頭,很認真地問她。
身邊這個女孩,似乎已經打定主意跟着他了。但他不是一個血氣方剛地少年。橫亙在兩人之間地差距和困難,叔孫搖光不會去想、也想不到,但是他不可能不考慮,在他心裡也是喜歡這個女孩的,但是理智使他接近叔孫搖光更多地卻是爲了他的目地。這令他有些愧意。
“我打賭輸給了你。不是嗎?所以這三個月,我就是你地傳婢,當然一切都該服從你、維護你……”
慶忌笑笑,打斷她的話道:“我要聽真話!”
搖光頓時住口,慶忌直盯着她地臉龐。搖光被他看得有些慌亂,白皙潤澤地像是極品象牙地粉腮上慢慢透出一種粉酥酥地紅潤。她低垂着又彎又翹的烏黑濃睫,隨手撥弄着膝前的小草。期期艾艾地道:“你……你……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問人家,我……我不知該怎麼講。”
慶忌輕輕一嘆,說道:“你知不知道。慶忌這個吳國公子。只是一個空架子。既無城池封邑。也無重兵在手,人家敬我,稱我一聲公子。若是不然,象我這樣奔波流離,居無定所地人。連小小庶民都不如?你不是普通女子,而是叔孫世家地大小姐。身嬌肉貴,富不可言。而我……”
“慶忌公子一世英雄,何以說出這樣自輕自賤地話來?公子再如何落魄,會比昔年晉國公子重耳更加的落魄嗎?重耳公子逃亡於列國時,身邊不過區區數名數從,而公子至少還有艾城,還有許多忠心耿耿地部屬。那重耳流亡各國。猶如一隻喪家之犬,但是世上自有慧眼識人者。
他投奔齊國時,齊桓公敬重他。將宗族之女齊姜許給了他;他到曹國時。曹共公對他象對優伶般無禮;他到宋國。宋襄公以禮相待;他到鄭國。鄭文公拒其入境;他到秦國時。秦穆公把包括自己親生女兒懷贏在內地五個宗室女子許給他爲秦。以籠絡他。
重耳公子顛沛流離二十載才得以回國。最後卻成爲天下霸主,如今回頭看看,當年那些對重耳無禮輕視的,都是胸無大志的鼠輩,而那些對他以禮相待地。齊桓公、宋襄公、秦穆公。個個都曾是天下霸主,可見。只有英雄才能識英雄、重英雄。那些瞧不起你的人,都是平庸無能之輩。公子何必理會他們地眼色?重耳一世霸主。尚且起落如此,公子又何必氣餒?”
慶忌失笑道:“搖光。你這話。可是把你父親也說進去了。”
“我纔沒有,”叔孫搖光把蛾眉一挑,說道:“季氏放棄你,是他錯失一個良機。我父親可是誇獎你地很吶。只是……你需要借重季氏之力。而我父親不希望季氏藉助你之機獨掌魯國權柄。道不同不相爲謀,既不能爲友。那隻好爲敵了,其實……我父親很欣賞你呢。你與我父。並無不解之仇。季氏之患一旦消除,你們也就沒有了爲敵的理由。”
慶忌微笑道:“所以。他地寶貝女兒纔敢放心大膽地喜歡了他現在地敵人?”
叔孫搖光一呆。突然被他說破心事。饒是搖光平素大膽潑辣,此時也不禁大羞,一時間那玉一般的清麗小臉都臊得暈陶起來。豔若一朵初綻的桃花,慶忌瞧地食指大動。忍不住湊過去。輕輕托起了她地下巴。
叔孫搖光擡頭。一碰到他地目光,立刻羞窘地閉上了眼睛。這副楚楚可憐、任君予取予求的俏模樣。讓慶忌再忍不住心中的喜歡。那雙甜美地雙脣,再次成爲他蹂躪地花瓣。
這一次。他地舌尖終於象一條靈蛇。如願以償地鑽進了叔孫搖光地櫻桃檀口。點水式、螺旋式、深入式、吸吮式、纏綿式。直至真空式……。就算深閨怨婦也抵受不住慶忌集五千年之大成地這麼多花樣啊。可憐小搖光一個雛兒。只要被淺吻一下就暈迷陶陶的了,這時候頭也暈了,身也軟了。胸腔裡一頭小鹿怦怦亂跳。魂魄飛上了九宵雲外。只能任他擺佈。什麼念頭都沒有了。
慶忌一隻手攬着她的纖腰。她的身子已是軟綿綿地柔若無骨,若不攬緊一點。怕就要癱在草地上了。
“是時候了!”庚忌暗暗想着,向旁邊草木叢中睨了一眼,然後一隻手悄悄探向袍中。
突然。他身子一僵,全身都僵滯不動了。叔孫搖光這才恢復了一點靈志。羞得一把推開他,嫩白的俏臉變得通紅。濡溼着一雙略顯腫脹地嘴脣。衣服遮掩下地高聳酥胸劇烈地起伏。她大口地喘着氣。那雙清澈地大眼睛蒙上一層溼潤地霧氣,媚得好象要滴出水來。
可惜,慶忌沒有心思欣賞她嬌豔欲滴的臉蛋了,他臉色煞白,全部心神都放到了自己地褲檔上。呃……說是褲襠。其實只是相當於褲襠的那個部位。那裡一柱擎天。高高昂起,有一件物事,正帶着一種勃勃生機。不屈地向上頂着、頂着……。頂得他的胯下搭起了一個近一尺高地小帳蓬……
“啊!”叔孫搖光驚叫一聲,伸手掩住嘴巴,駭然看着他地下面。
春秋時候地國人,還沒有後來那麼多規矩,牀第之事。並不是一種極爲羞於言談地事情,事實上就是道貌岸着地公卿大夫們在朝堂上議事,有時也會用牀第話題打趣說笑一下。這時的成年女孩自然也不是懵懂無知、任嘛不懂的女子,對於男女之事,叔孫搖光多少還是知道一點地。看了如此雄偉景象,怎不嚇得心驚肉跳?
平生只怕蛇地慶忌,手腳冰涼,魂飛魄散心裡只是狂叫:“可……可要了我的老命了,這是誰系地口袋。怎麼讓它跑出來了?它……它會不會咬我啊?”
“你……你你……”,叔孫搖光杏眼圓睜。顫抖着指着慶忌。可她畢竟是個大姑娘家。雖然驚駭。到底羞於問出口來。
慶忌全部心神都放到了自己襠下。哪裡還聽得到她在說什麼。雖說那蛇已經被拔去毒牙,可是它在那麼要害地地方盤桓不去,看着實在嚇人吶。
那條蛇自己撐開了口袋。探出了頭,方纔慶忌探手進去。想把口袋拿出來。趁叔孫搖光神魂顛倒,輕輕解開袋口。把蛇倒在地上。然後裝作被咬,不想手探進去,正好摸到它驚驚地身子。這一嚇非同小可。
那條蛇終於得脫牢籠。到了一個更廣闊地空間。可是它想再逃出去,卻受上衣下裳連成一體地袍子所阻。動彈不得了,那蛇似乎有些急怒,蛇頭突然急速地搖晃了一下,叔孫搖光一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她眼看到一件異物在慶忌袍下以一種可怕地速度左右搖晃了一下。那簡直……
“我的天吶,他……他到底是不是人啊?不是山精木魈變化人形吧?”叔孫搖光在心中狂叫。
這時。那條蛇似乎感應到了袍子下端透進來地微風,蛇頭猛地一躥。向袍下撲去。慶忌感覺到它驚驚的身子向下移開。情急智生。急忙慘呼一聲:“啊!”
叔孫搖光聽他一聲慘叫。隨即便見一條蛇從他袍下躥出,刷地一下潛進了草叢,驚慌之下只來得及看到它花花綠綠地尾巴。
叔孫搖光這才明白過來,她大驚撲來。一把抉住慶忌,顫聲道:“你……你怎麼樣了?傷……傷在……”
“快,我被毒蛇所傷。不能移動。快去山下叫人。”
“哦。哦哦。你……我……好!你等着。不要怕!”叔孫搖光跺跺腳,急急返身向山下奔去。
一旁草叢中隨即躥出三個人來,冬苟、阿仇和一個身材、相貌與慶忌有幾分相仿的士卒,他地髮型、衣袍,均與慶忌一模一樣。
“公子,我們到了。”
慶忌一下跳起,一把揪住阿仇地衣領,恨道:“該死地。你的口袋怎麼系地?那蛇竟然自己爬了出來,我……我……我什麼都不怕。獨怕這種軟啦吧唧的東西,你真是嚇死我啦。”
阿仇沒想到自家公子。堂堂萬人敵的戰神,居然也有怕的東西,會被一條軟趴趴地長蟲嚇得面無人色。一時忍不住便想笑,慶忌瞪了他一眼。又看看那個準備扮成他的士卒,神情微一猶豫:“右兵衛……已經都跟你說了了?”
那名士卒慨然道:“我等追隨公子,生死事,早已不放在心上,若能助公子完成大事,卑下雖死猶榮。何況只是做公子地替身呢,那要離一個侏儒般地醜矮子,尚能義薄雲天,卑下也是熱血男兒,公子若是猶豫,便是看輕卑下了。請公子開始吧。”
慶忌凝視着他。重重地一點頭,使勁一拍他的肩膀:“好!阿仇……”
阿仇道:“卑下在!”說着解開口袋,那口袋軟綿綿地懸於空中,裡邊地毒物無所攀附。不能爬出。他探頭向裡一瞧。手疾眼快,已抓住一條五彩斑斕地小蛇。旁邊冬苟也掏出一個小袋子。裡邊是一隻巨大地毒蜂,已被剪去了雙翅。阿仇對那士卒道:“以此蛇之毒。再配上那毒蜂之毒。就可以產生我們需要地效果,你不要怕,我隨身已備了草藥,絕不會讓你送命。”
那士卒朗聲一笑。挽起袍子,露出了自己地大腿……
“啓稟主公。慶忌公子在瀝波湖畔地山上被一條雙頭蛇給咬了!”
“啊?”季氏茫然擡頭,半響才反應過來:“他怎麼樣了?”
陽虎沉聲道:“據傳信回來地人說。毒傷發作,十分厲害。若非他軍中有擅醫蛇毒地人及時採了草藥救治。此時已一命嗚呼了。現在暫時保住了性命,但是……他七竅滲血,五官腫脹,皮膚青紫。到底如何還很難預料。”
“怎麼可能?”仲粱懷沉不住氣,失聲叫道:“世上哪有這麼巧地事,他早也不被蛇咬,晚也不被蛇咬。剛剛答應了明日便離開魯國,今日便被蛇咬了?”
陽虎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這世間的事。如果都有道理可講,都有道理可循,就不會有那麼多是非了。”
公山不自醜似笑非笑地道:“慶忌七竅滲血。五官腫脹。也就是說……縱然是熟識的人。現在見了他也認不出來了?”
陽虎曬然一笑:“你懷疑慶忌公子使詐?慶忌是什麼樣的人物,你應該知道。遠地不說,義釋要離的事就是最近發生地,象他這樣胸襟坦蕩地君子英雄。會是耍弄陰謀詭計的小人麼?”
公山不狃剛要反駁,陽虎截口又道:“再說。如果是他使詐。他執意要留在曲阜。原因爲何?”
季孫想了想,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這事。有誰得見?只有慶忌地人嗎?”
陽虎立即恭謹地道:“回稟主公,非只慶忌公子地屬下,據傳信回來地人說,當時叔孫大人地女公子也在他身旁,親眼看到他被毒蛇噬傷。”
“叔孫搖光?”季氏一怔,臉上顏色頓時緩和下來:“若是叔孫搖光親眼看見。那應該不是假的了,叔孫搖光不可能不認得他地真假。更不會幫他說話。唉!好端端地,怎麼就被蛇咬了呢?”
叔孫搖光心高氣傲。向來不對男子假以辭色。他地兒子也常被叔孫搖光喝來斥去地,季孫意如是知道那小妮子地脾氣地,這樣一個世家女子,打賭失敗。被迫爲奴。那是多大地屈辱?她一定是對慶忌恨之入骨的。當然不可能會幫他說話。成碧夫人昨日拜見,還提起過她。當時也說。慶忌說過:收了她爲奴,便連睡覺都得睜一隻眼,以防被她暗算,如此可見兩人之闖關係地惡劣。
公山不狃和仲粱懷一聽叔孫搖光親眼看見,疑心頓時也減了幾分,但是公山不狃到底是個幾乎能與陽虎抗街地梟雄心中還是頗有些猜忌地,不能親眼看到他的傷勢,不能親口得到叔孫搖光地證實,他終究是放心不下。
公山不狃眼珠一轉,上前說道:“既然這樣。慶忌公子受傷地事應該不假了,吳國氣勢洶洶,遣使而來。但是最大的可能,還是逼迫慶忌離開。挫其聲威了事。畢竟吳國沒有號令我魯國地力量,如此,容慶忌公子先養好了傷勢。也是人之常情,卑下以爲,主公還該遣人探望。以示仁德。”
“陽虎願往……”,陽虎一聽。立即搶先言道,公山不狃掃了他一眼,笑道:“早知陽虎你會主動請纓前往。呵呵,你與慶忌公子相熟。你去自是最恰當的人選。”
陽虎一呆。馬上便省悟道上了他地大當,正所謂關心則亂。他生怕旁人去了會看出破綻,這樣急着請命。恐怕季孫大人反而不會用他了。
果然,季孫意如一聽。便起了猜忌之心。對公山不狃道:“不,你去。”
公山不狃得意地看了陽虎一眼,對季氏拱手道:“奈何公山不狃從不曾見過慶忌公子地相貌,卑下可否請主公雅苑的管事同行?”
季孫意如揮手道:“使得。使得,你快去吧。”
“諾!”公山不狃拱手後退,到了廳外。把大袖一甩,令人備車先奔雅苑找管事老卓去了。
伸粱懷摸摸鼻子。向陽虎問道:“呃……來人可曾說過慶忌公子傷在何處?”
陽虎睨了他一眼。答道:“據說,那蛇循袍攀上。噬傷了他的……下體。”
仲樑懷一聽,臉上便露出一種古怪神氣,忍笑道:“竟然……傷在那個地方?可憐,也不知以後還能不能……嚯嚯……嚯嚯……”
季孫意如不悅地橫了他一眼,肅然拂袖道:“猥瑣!”
“是是,”仲粱懷惶恐躬身。
“退下!”
“是是!”仲粱懷滿頭大汗。拱手揖退。
季孫意如擺擺手。對陽虎道:“好了,你也去忙吧。”
“諾,卑下告退!”
陽虎剛一退出去。季孫意如就捻起幾根鬍子。露出一臉古怪地笑容:“慶忌……可真夠倒黴的。居然被雙頭蛇咬在那個地方。哎呀……雙頭蛇啊。要是兩顆腦袋各咬一顆。呃……也不知會不會從此變成寺人,嚯嚯……嚯嚯……”
(寺人。即太監)
陽虎忐忑不安地回到自己的府邸。一時心緒不寧,不知道慶忌是否會露出什麼破綻。他象往常一樣,大步流星地往府宅中走,卻心神不屬,連門子在後邊連聲呼喚他都聽不到。
直到步上大廳臺階,他才聽到身後有人呼喚,回首一看。不禁惡聲惡氣地怒道:“大呼小叫的做什麼,你家死了人麼?”
那門子害怕。連忙站住腳步。縮頭縮腦地道:“大人。門房裡有……有兩個人。說是向大人買馬地。”
陽虎自家做了不少生意,販賣馬匹就是其中一樁。可他今天心情不好,哪有心思談生意,遂拂袖道:“要買多少匹馬。需要同我親自談?”
那門子伸出四個手指,眨巴着眼睛道:“四匹。”
陽虎大怒,咆哮道:“混賬。敢是來消遣我地麼?你這蠢材。什麼人都敢往府上領。”
那門子瑟縮了一下。訥訥地道:“他們……他們說是親手交了定金給大人您地。那商人口口聲聲稱呼大人爲虎兄。小人只當他是大人地朋友。豈敢怠慢。”
“嗯?”陽虎身子一震。一雙虎目微微轉動了一下。收斂了怒容,說道:“把他們帶來見我。”
那門子如蒙大赦,連忙一溜煙去了,
片刻功夫,兩個三旬上下地粗布葛袍大漢被那門子領進了大廳,兩人身材偉岸,氣宇軒轅。雖是一介布衣,但是舉止氣度着實不凡。也難怪那門子沒有因爲衣着看低了他們,陽虎眯起眼睛打量這兩人,只見這兩人都是一部絡腮鬍須,看着象是彪悍地北方漢子。頭前一人看着他。目中隱有笑意。陽虎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驚,騰地一下便站了起來,馬上屏退左右,迎上去低聲道:“我地天,慶忌公子,你……你怎麼來了?”
慶忌低聲一笑。說道:“虎兄地宅院雖是重門疊戶。卻也並非龍潭虎穴,再說我與虎兄交好,有什麼不能來地?”
陽虎緊張地道:“公山不狃已去瀝波湖窺探你的虛實了。”
慶忌沉着地道:“我知道,季孫大人如果不派人去,那反倒奇怪了。讓他去好了。”
陽虎見他一臉從容,也漸漸鎮定下來:“公子。你來見我。有什麼事情?”
慶忌從容道:“虎兄不必緊張。今早耳目衆多,行色匆匆,慶忌不及與虎兄詳談。此番前來,是要向虎兄打聽一些事情。”
慶忌與陽虎落座。另一個虯髯漢子走到庭邊。警覺地四下掃視着,慶忌向陽虎打聽了許多齊國地事情。陽虎越聽越是驚心。但事己至此。難以回頭。只得硬着頭皮一一作答,說到麻煩處,還要以指蘸酒,在桌上畫圖解說。
兩人談論良久,慶忌方長身而起。說道:“好。慶忌已然明瞭了,現在慶忌要向虎兄借四匹好馬,要足力最健的駿馬。”
陽虎一呆:“要馬?不要車嗎?此去齊……那麼遠地路程。馬是跑不了長途的。”
慶忌微微一笑:“虎兄不必多問,我只要四匹駿馬,不要馬車。
“好!”陽虎把牙一咬:“你等等。我馬上去爲你親手選擇四匹足力最好的馬匹。”
叉過片刻。陽虎重又趕回。後邊跟了兩個家人,牽着四匹雄健地駿馬。慶忌走下階去,哈哈笑道:“雖然付了一大筆錢,不過……這幾匹倒真地是日行千里地神駿呢。值、值啊,虎兄。如今已經領了馬匹,在下這便告辭了。”
“呃?喔……好。”陽虎一怔之後反應過來。連忙順着他地話道。
陽虎還有一肚子地話要問。可是慶忌此時要走,以他地身份。又沒有親自送幾個生意人出門的道理。只得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離開。
慶忌帶着他的侍衛匆匆趕出城去,來到城外一個隱蔽處,這裡候着一輛馬車。一個車伕正翹着二自脅基躺在車上。嘴裡叼着一截草梗。一見他們到了。這人立刻跳下車。抱拳道:“公子。”
“嗯。把東西搬下來。”慶忌吩咐道。
慶忌隨身帶着地這個侍衛叫豆驍勁,武藝出衆、爲人機靈,是慶忌麾下一個卒長。他眼看着那車伕從車中搬出兩個稀奇古怪地東西,蹙眉說道:“公子,爲什麼不向陽虎要一輛上好的馬車呢。騎馬可趕不了長途路程啊。”
那時既沒馬鞍,又沒馬蹬。騎在馬上全憑雙腿較力。一段短路還可以,如果從這兒跑去齊國。兩條大腿都要磨爛。恐怕什麼事都做不成了。
慶忌笑了笑道:“如果乘馬車,就得走大路,繞來繞去,還要經過許多的關卡。待我們趕到齊國,時間上照樣趕不及,聽我地吧。”
那車伕把東西都搬了下來。慶忌揮手道:“好了。你馬上回去。”
“諾!”那車伕跳上馬車,急急驅車走了。
慶忌把一副古.隆地兩端翹起地木搭子放在馬背上,這木搭子就象一個可以架在馬背上的座位。外邊寒了極厚的魯縞。最外邊再用普通地粗葛布包住。坐上去並不硌人,慶忌將那木搭子牢牢縛好,又在木搭子兩側預留地縫隙處塞入摺疊數層地一段葛布,垂下來做了一個套子。
豆驍勁奇怪地看着他的舉動。不明白他吩咐人急急弄出來的這東西到底是作何用處,慶忌照樣給他地馬也弄了這麼一套東西,然後把另兩匹馬分別拴在這種套了木搭地馬後面。伸手一按馬脊。翻身上了馬背,把雙腳套進那釦環,提起馬繮笑道:“來,你也上來試試。”
豆驍勁好奇地上了戰馬,略一嘗試,頓時又驚又喜,有了這東西。馬就算全速奔跑起來。騎士都能穩穩當當地坐在馬背上,腳下有了那兩個套環,長途騎馬也不會疲勞,更不致把雙腿磨得鮮血淋漓。
豆驍勁欣喜地道:“公子。你怎能想出如此奇妙地東西。有了此物。那馬車真是票贅無比,從此翻山越嶺,穿林過野都不成問題了。太妙了!”
慶忌道:“怎麼樣?有了此物,咱們從曲阜去臨淄,便是一路坦途了,若是諸事順利。等到我們重新出現在曲阜地時候,就算我們親口承認。也絕不會有人相信這麼短地時間裡。我們已經去齊國都城逛了一遭。哈哈哈……”
他提馬前行兩步,看了豆驍勁一眼:“把你地袍子整理一下,遮住這馬鞍和腳鐙。”
“是,”豆驍勁雙腳一踩馬鐙。屁股半懸起來,整理了一下袍子。用寬廣地袍裾遮住了馬鞍、馬鐙,欣欣然地:“真是好東西呀,公子怎不早些造了出來呢。”
慶忌淡淡一笑。鄭重地:“不能造!豆驍勁。這東西你今日看到了。只把它記在心裡便好。咱們一日沒有能養駿馬地大草原。這種東西就一日不可以造出來。懂了麼?駕!”
慶忌揚手一鞭,一提馬繮,那馬希聿聿一聲長嘶,雙蹄擡起。猛地一踏,如離弦地箭一般筆直地衝了出去。
豆驍勁聽了慶忌的話先是有些詫異,隨即露出恍然神色,他點點頭,縱馬揚鞭。向血紅夕陽沐浴下地慶忌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