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忌公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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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公子……不會真的讓我去做你的侍女,是吧?”叔孫搖光走在他身旁,笑顏如花,聲音很甜,比櫻桃還甜,聲音很柔,比春風還柔。
慶忌暗笑,故意咳了一聲,爲難地說:“我當然無所謂啦,不過……我怕姑娘食言,會影響你的美譽呀,此事已鬧得衆人皆知,姑娘此時再悔約,豈非更加的令人恥笑?”
“不會不會,如果是你取消賭約,當然不算我失言啦,對不對?”
慶忌顧左右而言它,指點山下道:“姑娘請看,從山上望下去,風光之美,令人屏息,此處真象神仙境界一般啊。嗯,身邊還有姑娘這般神仙一樣的女子,嘖嘖嘖……”
叔孫搖光恨得牙癢癢的,很想一腳把他踹下山去,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慶忌的身後。慶忌肩上扛着小鹿,鹿首垂在身後,叔孫搖光的一雙大眼睛正對上小鹿那雙比她還大的眼睛,叔孫搖光不由恨恨地瞪了它一眼,若非這傢伙不爭氣,怎麼會被慶忌抓到?
搖光正自心裡盤算着,兩人已拐過了一個山隘,眼前的景色的確瑰麗壯觀。令人望之有種屏息的感覺。這時地空氣就象給過濾和淨化過似的,一切都是那麼清晰明媚。陽光下,大地無窮無盡地延伸開去,蔥綠的原野,茂密的樹林。婉蜒交錯的澄碧河流,在草原上起落飛翔地鳥羣,天上白如雪花的雲,細緻得象棉絲混成的夢境,碧藍的天空,不見半點混濁和污染。
“你看,那草原地毯一般,一直延伸到地平線上。如果騎馬從山腳下,一直奔過去……”
慶忌悠然神往。
叔孫搖光忍不住問道:“什麼叫地平線?”
慶忌窒了一窒,然後神氣古怪地答道:“呃……地平線就是……用詩意一點的詞來說。就是天涯。”
叔孫搖光撇撇嘴,她現在在乎的只是一旦輸了怎麼辦?悔約是不成的,天下人無不重信諾,公開做出的承諾如果毀約。林雷是會受到別人鄙視地,這是做人的根本。可是……堂堂叔孫家的大小姐,去給人家做三個月地侍婢,那就是一輩子的笑柄,今後還怎麼在都城裡挺起胸來做人?
叔孫搖光眼珠一轉。忽地計上心來,走着走着,她突然“哎呀”一聲,慶忌急回頭,只見叔孫搖光一腳陷在積葉中,眉頭緊緊蹙着,小臉上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連忙問道:“你怎麼了?”
“哎喲。好痛,”叔孫搖光“絲”地吸了口氣。楚楚可憐地道:“我……我的腳崴了。”
“唉,女人真麻煩!”慶忌搖頭嘆着往回走,走到她身邊彎腰問道:“怎麼樣,痛地厲害嗎,要不要我扶你走?”
“嗯,好痛好痛,”叔孫搖光羞怯地笑笑:“請公子扶我一把。”
“好!”慶忌伸出手去,叔孫搖光美目流轉,向他溫柔地笑了一笑,只是溫柔一笑,笑容還未消失,那隻似乎陷在積葉坑裡的腳已經猛地抽了出來,精緻的小鹿皮靴尖閃電般踢向慶忌的小腹。
慶忌本來去扶她手臂的手好象早有準備,靴子一擡起來,慶忌地手就到了,倒似叔孫搖光自己把腳鬆到了他的手裡。慶忌手一擡一送,叔孫搖光的身子便整個飛了起來,落進軟綿綿的腐葉堆。
慶忌哈哈大笑:“叔孫姑娘,上一次當沒關係,上兩次當那就是愚蠢了,你慣會裝可憐搞偷襲,本公子還會一而再地讓你的大當嗎?”
叔孫搖光從地上一躍而起,揮着拳頭衝了過來,剛剛跑出兩步,身子一歪,慘叫一聲,便站在那兒不動了。
慶忌皺眉道:“又搞什麼花樣?”
叔孫搖光苦着臉道:“我……我的腳崴了……”
慶忌無奈地道:“大小姐,換個花樣行不行?”
叔孫搖光乾笑:“這次……真崴了……”
“哦?”慶忌狐疑地看看她,不象做假,問題是……這丫頭做起假來本就不象假。
慶忌的目光在她臉上一轉,突地變色叫道:“閃開,有蛇!”
“啊!”叔孫搖光應聲尖叫,連蹦帶跳地撲了過來,一隻腳腳尖點着地,蹦了幾蹦站立不穩一頭撲進了慶忌地懷裡。
慶忌大笑道:“哈哈,果然是真地崴了。”
叔孫搖光氣極,攥緊粉拳狠狠捶了捶他的胸口,動作挺大,力氣卻小,倒象小兒女發癡撒嬌,也不知是不是腳下無根使不得力。
慶忌看看那難行地山路,問道:“還能走麼?”
叔孫搖光離開他的懷抱,紅着臉搖頭。
慶忌想了想,一哈腰,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腿彎。
叔孫搖光嚇得急忙抓住他的肩膀,尖叫道:“你幹什麼?”
慶忌沒好氣地道:“你說幹什麼?我現在背不了你,難道挾着你走路?抱穩了。”
說着單臂向上一送,把她遞上了自己的肩頭,讓她穩穩地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慶忌哈哈笑道:“嘖嘖,這趟田獵真個值得,左肩一隻鹿,右肩鹿一隻,哈哈哈稀奇的是,這一次,潑辣的叔孫大小姐居然什麼都沒有說。坐在他寬寬的肩膀上,叔孫搖光心裡有種很特別的感覺,她說不清楚,也想不明白,不知道是不是做得太高了,頭有些暈,迷迷糊糊的,腳上的痛楚好象也感覺不到了。
當李寒和季孫斯帶領各自的人衝上山來的時候,迎接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慶忌昂首挺胸,兩肩上擔着叔孫搖光和一頭麋鹿,叔孫搖光的臉蛋紅得象一朵桃花,那種以前從未在她臉身上表現出來的嬌羞神態,看呆了衆人的眼睛。
李寒的臉拉得比驢還長,聽說慶忌捉到了麋鹿,季孫斯一方卻歡呼雀躍。慶忌把叔孫搖光交回給她的家人,叔孫搖光瞟了他一眼,低低說了聲:“謝謝。”全無往昔霸道神氣,今番的勝敗,似乎也被她忘記了。被慶忌兩次三番的壓在身上,儘管接近的更爲親密,她都沒有什麼感覺,但是慶忌這番難得的露出的關懷和體貼,這次坐在慶忌的肩膀上走下山來,對她的身心衝擊卻是前所未有的大。
兩邊的車子都往轅門處駛,叔孫搖光一邊鴉雀無聲,慶忌這邊卻是鼓譟不已。叔孫搖光扶着戰車,偷偷向那邊望去,那邊的人都在望着這裡嘻笑,她的眼神偏偏一下子就與慶忌碰上了,叔孫搖光的臉蛋頓時有些發熱,急忙轉過了頭來。她頭上的青絲亂了,被風一吹,拂在臉頰上癢癢的。
“要做他的侍女,住到他的府上去麼?”叔孫搖光心慌慌的,又是怕、又是羞,偏偏想不出怕什麼,羞什麼。此番折了身段,會如何被姐妹們和都城貴介公子們取笑的念頭,倒是一點也沒浮上她的心思。
遠遠一見他們來了,早已翹首以待的人羣都蜂擁上來,把兩輛充當轅門的馬車都擠到了一邊去。只一聽說公子軍獲勝,所有的人便放聲大笑,然後許多公子便眉飛色舞地追問是誰首獵了麋鹿。不少公卿家的小姐聽說叔孫搖光輸給了慶忌,再瞧瞧慶忌的英俊模樣,取笑的心思不重,倒有些暗暗地羨慕起她來。
誰說只有少年慕艾,豆蔻思春時,還不是和男兒一樣的心思。
當下便有不少人起鬨,讓叔孫搖光當場認主。叔孫搖光脹紅了臉蛋,望着不遠處的慶忌,心中既盼他拒絕了這賭約的執行,又有些對這種未曾經歷過的刺激懵懂期待的興奮,就在這當口兒,遠遠一輛馬車狂馳而來,兩匹馬馭的車,車上一條大汗,揮鞭如飛。
許多人轉首望去,慶忌正籌措着說辭,想着怎麼得體地拒絕賭約,既不讓衆公子失望,又給了叔孫氏家面子,忽聽車輪轟然,擡頭看去,正是自家侍衛阿仇。慶忌不由心中一緊,急忙迎上前去。
那馬車還未停穩,阿仇已一躍下車,快步向慶忌迎來。
“阿仇,出了什麼事?”
“公子,請速回府,陽虎大人有十萬火急的大事要與你面談。”阿仇壓低聲音回道。
慶忌吃了一驚,定定神問道:“什麼事?”
阿仇搖頭:“陽虎大人未說,只說此事關乎公子安危前程,請公子馬上回去。”
慶忌暗抽一口冷氣,立即返身拱手,高聲言道:“諸位,今日賽事已畢,一切後續事情都要有賴季孫公子處置了。在下府上現有一樁要事,需要馬上趕回城去處理,向諸公子告罪。”
說罷跳上阿仇的馬車,急道:“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