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角盤臉色通紅,脖頸上的青筋迸起,仿若要炸裂一般。
“你說什麼?果然是人族蠻夷,不通教化。你們這種低等生物,根本就不配和我等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下。等爺踏平人族,絕不會給你們留一個活口,你們不配。今天,就從你開始了。”
奎森微微一笑。
“不巧,在我看來,你們遺族,纔是要斬草除根的存在。等我再踏足遺族山脈,必將是爾等的末日。”
奎森雖然是微笑着,輕聲的說出這些話。但是陣陣陰風,讓角盤和他帶來的十幾個手下,忍不住一抖,打了個寒顫。
奎森可沒工夫和角盤打嘴炮。他身後還有十幾個手下,都是八九級的存在。給別說這裡也不安全,離包圍圈那幫子遺族不過裡許。可謂是前有堵截,後有追兵。
所以奎森已經打算速戰速決了。
藉着角盤中二的言論,挑起他的怒火還在其次。更重要的藉着話語,把心中的殺機,混合着殺意,送了出去。
這纔是堡壘武者對戰的標準流程,找尋心理弱點,以勢壓人。先聲奪人,打壓下去氣勢後,再想翻身就難了。
這還是奎森第一次正經的動用意境的力量,心中十拿九穩。畢竟遺族雖然軀體強悍,但是不修靈魂,空有強壯的靈魂,卻無法使用,只能被動防禦。這讓他們遇到堡壘這樣的靈魂專業戶,或者一些靈魂神通,近乎無解。
角盤手中的長槍,突然由原本的金黃色,變成了血紅色。神血沸騰,一股濃郁的血氣籠罩了角盤,極大地削弱了奎森這近乎偷襲的一擊。
奎森愕然的看了眼角盤手中長槍。這貨真的是遺族麼?竟然拔了自己的材料,像人族喚神師一樣,做成了近乎法寶的兵器。
之所以奎森確認那是角盤自己的材料,而不是同族的,或者其他種族的。是因爲那股神血的波動,和其本人太貼合了。
喚神師以前煉製法寶,都要找尋儘量和自己血脈近似的遺族材料,這樣才能完全的發揮自己的神通。但是遺族千千萬,神血總是和其本身的種族天賦糾纏不清,這對於人族喚神師是雜質一樣的存在。所以以前的法寶,只能借用材料的堅固度發揮自身神通,並不能借用材料本身的神通。當然,隨着堡壘的介入,這早就是過去式了。
但是這麼先進的技術,自然不會允許傳到遺族這邊。角盤煉製這杆長槍的方法,還是傳統的喚神師手段,或者說就是簡單塑形,根本稱不上技術。
但是能自主激發神血,防住自己的偷襲,這隻能是他自己的材料煉製,相當於身體的一部分,纔會如此神異。
只不過,奎森臉色有點難看了。
意境不是單純的精神力攻擊,有點量變產生質變的味道,並不是單純精神力就能防禦的。奎森從那血霧中,通過意的接觸,察覺到了意的存在。
這怎麼可能,經過了魏雲的教導,他已經對門派武學有了清晰的認知。雖說意不算難,相比於境和域,是一種積累到一定程度,就能很容易領悟的東西。簡單來說就是熟能生巧,對某一種兵器,或事物有了深刻的認知。
但這東西就像一層窗戶紙,沒人告訴你一捅就破,要多機緣巧合,纔會去刻意領悟。
如果不是這個角盤天賦異稟,那就是武學失竊了。奎森想起青入冥莫名其妙的成神,心中怒火高熾。到底是怎麼泄露的?人爲?意外?等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查查,千萬別被我逮到。
十拿九穩的偷襲,無功而返。奎森無奈執弓在手,還得走正常流程。
一擡手,左手腕上仿若護腕的九個飛環,瞬間變大,擡手射出。
這一路來,奎森越來越習慣,九環塔鎮先控制,然後隨手一箭收割的套路了。對這套自己耗費這麼長時間研製的法寶,那是相當滿意。
角盤看到飛來的圓環,卻凝聚成塔,身體微微一僵,卻滑步躲開了。
草,奎森低罵出聲,更加確定了武學泄露的事實。他這九環塔鎮之所以好用,是因爲遺族多年的習慣,習慣依靠神通和強悍的肉體,硬接一切攻擊。
但這個角盤,卻明顯遲疑了一下,竟然用出了武學特有的身法,來閃躲。
只是,躲有用麼?
唐門的暗器手法,本來針對的就是同樣精通身法輕功的武林人士。要是堂堂九宮飛星這樣的高級手法,能被簡單的身法破解,那當年的唐門還有存在的必要麼。
唐門暗器,或者說靈魂修煉法心眼的最高境界,是出則必中。那是一種精神扭曲現實,涉及因果的可怕手段。而奎森憑藉吞噬倀鬼引,帶來的強悍精神力,已經提前摸到了一點那種感覺了。
寶塔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仿若和角盤配合熟練一般,正好和角盤躲閃的方向一致,就彷彿角盤故意去撞一般。
躲不開!角盤雖然有點中二,但也是久經戰陣的高手。戰鬥的本能,瞬間讓他明白了,躲不了。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是戰士們生死關頭更願意相信本能,而不是眼中所見。
嗡!長槍一抖,梨花帶雨,抖出點點槍花。
既然躲不了,那就打。
自從得了那部《傲血戰意》,角盤才知道以前的戰鬥是多麼的不堪與粗鄙。同時也堅定了自己天選之子的身份。甚至爲了這部秘籍中的槍法,強忍非人的疼痛,拔掉了自己的獨角,塑形成了這杆與自己血肉相通的寶槍,金龍槍。
槍身急抖,一聲仿若龍吟的破聲響起,一股無形的力量衝入九環塔鎮。瞬間寶塔分離,九個飛環在奎森神識的控制下,紛紛飛了回來。
這角盤戰鬥本能確實強大,感覺到這個塔有異,乾脆也不接觸。用出一式龍吟,靠着聲波的力量,震散了寶塔。
但只是初一交手,雙方都看出了不少東西。奎森自然是生氣,有人泄露了武學。但對於角盤,卻是一種坍塌般的心理失衡。
因爲奎森出手的方式,那種叫做意的東西,和自己的秘籍太像了。
如果說奎森用的是那個人族新興的所謂門派的武功,拿自己的秘籍又是怎麼回事?
當然以他的腦洞,開破天際也想象不到會是外星來客。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人族那個什麼魏雲也是天選之子,得了秘籍,而且還很早前就得了。
這個猜測,對角盤來說,打擊太大了。曾經以爲自己是唯一,但是進了聖光會才發現,得了天眷的小兩千人。但是好在打了幾架,角盤就發現秘籍分檔次,修煉看天分。除了那個雷澤和象三斑,其他者不足爲慮。
所以中二的他把這看作老天對他的考驗和輔助。這些人將是他威震天下的班底,一個好漢三個幫,實力強的多一點也好,反正將來都是自己的手下。
但是如果人族那邊...不對!
想到青帝等人輕易成神,再結合白象大聖是拿了兒子的傳承成的神。這種天道眷顧原來早就光顧人族了。
那到底誰纔是天地寵兒?
堡壘武學首重心靈。仙二散播武學,也是有分寸的,給的都是術,無法無道。就像奎森的傳承中,其實最核心的恰恰是那本《刺客列傳》,是那本書幫他凝練了正義本心,從此內心堅定,沒有迷惘。
但是角盤不行,尤其是這種近乎信仰坍塌的打擊,讓他的內心備受煎熬。
修煉有句術語,走火入魔。走火指的真氣不受控制,而入魔,正是現在角盤的狀態,心魔叢生。
奎森看在眼裡,實在無力吐槽。啥情況?剛過一招,就玩入魔,自虐啊?
不過他可顧不了那麼多了,彎弓搭箭,一記追命箭就直指面門。再沙雕的遺族也不如死遺族可愛。
叮!
長槍一立,槍尖正點在弓箭上,震爲了鐵屑。
對於修煉者,走火不可怕,調養調養就能恢復。但是入魔,就因人而異了。有的人心志堅定,頃刻間就能脫困。有些人內心有瑕疵,很有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來。
但角盤更特殊...
不有那麼句話麼,沙雕青年快樂多。自我否定讓他陷入了心魔中,但頃刻間,中二就又把他拖了出來。
對於中二病而言,所有的困難,都不過是成長中一個個或難或簡單的關卡罷了。對,一定是這樣,統一神族對我來說太簡單了,必須有人族這個大敵,才能襯托出自己的英明神武。
不但拖出來了,認清自身也是種心路歷練。他莫名其妙的突破了,領悟了勇的真諦。
那一剎那,天道權柄爲其開放,磅礴的神力傾瀉而下,爲其易筋洗髓,向着另一個高度進化。
奎森對這股力量太熟了,之前纔在青入冥手下,拼死才保下命來。
搞什麼?就這麼就成神了?什麼時候神這麼不值錢了?
奎森清楚,之前的九級巔峰自己拼着費點手腳,還沒問題。但是一旦成神,就絕不是自己能夠抗衡的了。
而且之前青入冥帶來的經驗,就算跑也來不及了。怎麼辦?指望師父?還是指望仙二先生還在左近?
不!求人不如求己,我還沒到山窮水盡的一步。不就是神麼?青入冥運氣好,當了坐騎,那一招沒用出來。
這個新神必須死,雖然不知道武學泄露到了什麼地步,但是能堵一個是一個。
感受到奎森內心森然的殺機,小豬烏溜溜的小眼睛瞬間蒼白一片。
豬嘴輕張,一道駭人的殺機在內醞釀。
“少主,危險!”
角盤帶來的十幾個手下,基本也都有着九級的實力。不過剛纔奎森偷襲角盤,雖然沒刻意針對他們,還是被殺意震撼,失神了片刻。
剛剛清醒過來,眼前的景象就讓他們又驚又喜。
喜的自然是少主果不愧自詡爲天選之子,竟然真的成神了。這可就不再是自詡了,放眼帝國,這麼年輕的神級高手,誰還敢否認少主天選之子的身份。這回聖光會二把手穩了。
但驚的是,隨着小豬開始動作,那股凜然的殺機,就像小刀在皮膚上劃過。這是什麼東西,少主成神還需要片刻,決不能別打攪。
忠心耿耿的手下們,紛紛撲向奎森,說什麼也不能允許他打攪到少主的突破。那是部落的未來,是神族的未來。
白,白茫茫的一片。這是他們意識最後留下的印象。
一箭誅生,一個自打小豬覺醒後就沒敢使用的神通。
今天,不得不用了。不光是自身的安危,還要抹除遺族的威脅。人族現在面對遺族,最大的優勢並非九級這個水平,而是神級。所以絕不能容忍遺族開成神的先河。
奎森並不知道白象大聖成神,他還以爲只有青入冥。青入冥已經解決了,再幹掉這個,人族就安穩了。
什麼破家之箭,什麼耽誤修行,爲了人族,奎森皆拋之腦後。絕對的正義,森然的殺心,奎森絕然的配合小豬射出了生平第一支一箭誅生。
這一箭,說是箭,卻無箭型。
這一箭說是神通,但卻本質並非神通。
所謂神通,是規則與靈氣的結合,現在還要牽扯到徐通發現的那種神秘物質。
但這一箭卻由於黑金的詭異,只是單純的吸收了先天殺機,即未和靈氣發生關係,也沒牽扯那種神秘物質。
但卻又絕不單純。
這黑金如此詭異,自然也不是沒有跟腳。
黑金只是金角大王那個夯貨,看這樣子隨口起的,雖然貼切,但卻太有損檔次。
這玩意兒在宇宙中有着專門的名稱,隕月之核。正是遺落世界那個被撞碎了的月亮的核心。
所以它不需要這方世界那被天道侵染了的特殊物質,它自帶的就有充足的遺落世界的特產,徐通找到的那種神奇晶體。
當然也有不同,太陽至剛至陽,爲生。月亮至陰至柔,爲死。
當遺落世界生機盎然,誕生了生死大道之際。遺落世界爲生,而圍繞其旋轉的,荒涼無生機的月亮,就承載了死之大道。
一道白光閃過,方圓五百米,草枯,蟲息。
除了奎森由於和小豬的聯繫,被排除在外。一切生機都沒了。
剛剛成神的角盤和他的手下,成了一具具枯朽的乾屍。微風吹過,一陣灰消散在空中。只餘一把金槍,紮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