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自稱奎三山,其實正是庚十七。
他在遺族大營中左等奎森不來,右等奎森不至,意識到出了問題。就把所有受襲的位置標了出來。
奎森之前爲了效率,也沒顧忌那麼多,基本選的都是半天左右的路程。白天往返一趟,晚上還能抽出時間爲手下解答修煉疑惑,和剩一點時間休息。
庚十七把所有的點連成一個半圓,找到圓心,也就差不多找到了奎森出發之地。
當然這個偏差大了去了,但是現在人族收縮防禦,除了新西領都府,也就自由之都這麼一個聚集地。庚十七不敢去西領都府,就來自由之都碰碰運氣。沒想到相當容易就打聽到了奎森的消息。於是興沖沖的就找上了門。
可惜當頭一棒,奎森已經離開了,預計要兩到三個月。在這交通不發達的時代,兩三個月真不算出遠門,土著們真的很習慣。但是庚十七等不了啊,倀鬼引就像催命鬼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白虎的注意力就轉移過來了。雖然現在白虎爲了修復靈魂的缺失,絕大部分時間都陷入了沉睡,庚十七纔敢做點小動作。但是這種隨時爆炸的定時炸彈才最恐怖,他最缺的就是時間。
庚十七自稱奎三山,倒不是瞎話。他也確實出身黑石城,曾經也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族。
八十年前,奎三山誕生在黑石城奎家。這個奎家是個中檔家族,據說和南方鎮海候佔點遠親。奎三山從小就展露出不俗的學習能力和智力,一度被作爲家族核心成員培養。
可惜,一場喚神儀式,一切都變了。白虎廢血,在那個時代幾乎就被判了死刑。那時候堡壘初至,還未開啓喚甲師一脈。
好在家族還算有人性,並未直接把他打發了,還是給了他一份工作。一份讓他深惡痛絕的工作。
他有一個弟弟,不同父母的族弟,原本關係很好。準確說是利用的很好,奎三山從小就鬼點子多,聰明人往往不喜歡親自出頭。他那有點憨愣的族弟就成了一個擋箭牌,被他指揮的溜溜轉。打架,鬧事,雖然都是小孩子玩意兒,但把那個族弟的名頭可毀的不輕,打造了一個家族小霸王。
風水輪流轉,喚神大典後,那位族弟卻是一位血脈濃郁的天縱奇材。家族對他的態度瞬間大轉彎,小孩子調皮點怎麼啦,這就是天賦的表現。爭強好鬥對喚神師而言是優點。
但這位腦子確實有點單純,有點愣。家族擔心他吃虧,正好見他和奎三山關係不錯,就安排奎三山做了他的護衛頭領,幫他處理日常事務,說白了就是做個狗頭師爺。
血脈的打擊,地位的逆轉,在奎三山心中劃下了血淋淋的傷口。只不過早熟的他,很明智的沒有絲毫表露,老老實實的幹起了這份差事。聰明人往往惜命,好死不如賴活着。但是心中的種子已經埋下,只待他日生根發芽。
他那位族弟一開始還是習慣性的很聽老哥的。但是,喚神師羣體上承自遺族的習慣,叢林法則,一切習慣以力量說話。當有一天他突然想明白了,自己憑什麼聽這個弱雞老哥的話,奎三山的噩夢就開始了。
家族已經習慣了他那族弟沒什麼腦子,行動都是奎三山在背後指揮的。所以當那位族弟一意孤行,頻繁犯錯後,不但未受到任何指責,反而奎三山成了背鍋俠。
知道那個族弟活活把自己作死,奎三山的罪過大了。因忌生恨,謀害同族,這是大罪。
就和奎森當初的罪過差不多,但奎森憑着喚甲師的能力,好歹也是一個看上去像模像樣的喚神師。還有罪囚營這麼一個選擇。奎三山沒有,他面臨的只有死。
行刑的前一夜,奎三山離奇失蹤了。奎家也很奇怪,雖然關押看守的不算嚴密,但一個平民一般的廢血,沒有絲毫力量,是如何逃的?這事成了懸案。
奎三山被三個神秘人救出後,那一夜,人族奎三山死了。接受了倀鬼引和白虎神力貫體,他成了一個非人非獸的特殊存在,代號庚十七。
奎三山有三個形態,一個還是人形,還是那個廢柴,一點修煉過的跡象也沒有。另一種是完整體的青虎羅羅,這個形態戰力最強,但他很少用。畢竟身爲人的習慣很難扭曲,十分不適應四肢着地的攻擊方式。所以他最常用的是一種中間形態,人形而又有着一些遺族的特徵,類似於遺族的幻化人形,就像之前的金角大王。只不過他的特徵是雙手那凝練到了極限的十枚虎甲。
而現在,爲了融入人族,自然是一副廢柴的樣子來到了取義堂。而且由於白虎神力的溫養,他的人形一直保持了被種入倀鬼引時候的樣子,二十歲上下,倒也符合他的描述。
最關鍵他學他那個族弟的德行,學的入木三分。這些年靠着裝傻,坑死了多少人。奎濤先入爲主,也就信了他。關鍵還是人族帝國信息不暢,奎濤根本沒有情報來源來判斷這些話的真假。
所以奎三山很順利的加入了取義堂。
說實話他原本的計劃只是找到奎森,賣賣慘,爭取把奎森誆出城。外邊他設好了埋伏,擼了就走。但是奎森的離開,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他也就乾脆順勢在這裡安定了下來。
吸引他的不是兩三個月後迴歸的奎森,而是奎濤獻寶一樣拿出的秘籍。
“老弟,別灰心。現在什麼年月了,區區白虎廢血怎麼可能成爲修煉的阻礙。等小森回來了,可以讓他教你喚甲師一道,凝練黃龍神血。也是主神級別的血脈,絲毫不比白虎差。就算現在,還可以學武學。這玩意平民都能練,你怎麼說也神血在身,資質肯定要強於平民。不要放棄,我等人族正是昂揚向上之時,一切困難都必將被克服。”
看着奎三山還有些呆滯的臉,奎濤壓低聲音。
“老弟,可別小看這武學,這可是成神之密。這段時間頻繁的新神誕生,你也知道吧。這就是關鍵。”
奎三山表面只是微微驚訝,內心卻早已炸開了。近期成神他當然知道,青入冥搞出來的《拜月聖典》他也藉助身份看了。但是沒啥用,裡面的東西雲裡霧罩的,明顯是另一個力量體系,而且只適合狐族。
人族和遺族天然的隔閡,造成了情報的隔斷。人族這邊不說人盡皆知吧,起碼有點實力的都已經知道了。門統的宣傳不遺餘力,又有兩大協會輔助,消息傳播的極廣極快。但是遺族那邊卻一點風聲沒收到。
原來根子在這,那騷狐狸怎麼會搞到人族的力量體系?按理說,他們這些人族轉化的羅羅才更容易從人族搞到東西。現在遺族能夠幻化人形的用的喚神陣,就是羅羅們當初傳過去的。
這次竟然被狐族搶了先。青入冥也夠陰險的,閉口不提來處,致使大家一開始就走錯了路子,拿着《拜月聖典》想要改造成適合自己種族的,嚼過一遍的二手貨,難怪沒有進展。
所以他也就安心待了下來,用心學習新的力量體系。
這一學不打緊,他已經不再需要奎森了,因爲他找到了破局的關鍵。
奎三山的實力很詭異,當他變成完全體的青虎羅羅時,是不折不扣的九級。就算中間形態,也是初入九級的水準。
但是他心知肚明,自己只有七級的水平,戰鬥更多依賴本能,或者說倀鬼引裡的戰鬥本能。這也是他多年來寧願裝傻充愣,不願戰鬥的原因。越依賴倀鬼引,同化的就越嚴重,白虎吞噬起來就越輕鬆。
白虎培養他們,爲的不過是最後的收割。所以既不會傳授他們規則的感悟,更不會讓他們擁有屬於自己的力量。他一身九級級別的白虎神力完全是白虎賦予的,能給就能收。白虎既需要這些食物有自保之力,能爲自己辦事。又絕不會讓他們有反噬的機會。
而門派武學,對於靈魂的修煉,對於規則的感悟,正好彌補了他的這塊缺失。見識了門派武學,他已經隱隱猜出了奎森擺脫倀鬼引的方法了。
所以他乾脆偷偷發出信號,撤了城外的埋伏。安心在取義堂住下,一心一意的修煉。其修煉的瘋狂勁,深深打動了取義堂諸位,無形間鞭策着大夥修煉的更努力了。
奎濤由於見過奎森當初的掙扎,深知這些白虎廢血對修煉的渴望。只是囑咐他幾句勞逸結合,也沒管太多。
取義堂現在已經逐漸邁上了正軌,奎濤由於奎森的支援,到沒那種升了七級卻沒法寶用的尷尬。甚至都沒動用遺族材料,直接讓小豬用黑金凝了一副弓箭出來。
爲此,小豬哼哼唧唧不滿了很久。雖然一點邊角料對小豬無傷大雅,但那也是割肉,就想讓一個胖子減肥一樣。扣扣索索給凝了一副巴掌大的袖珍弓箭。
奎濤初見差點笑噴,還以爲奎森拿個玩具逗他。但一開始祭煉,瞬間就意識到了這副弓箭的可怕。足足祭煉了半個月,奎森走後不久才終於打入神血,意識相連。
連奎森自己都沒想到,小豬隨便凝聚的一副弓箭,竟然是一個空白神血武裝。
之所以說是空白,這副弓箭繼承了黑金的特性,吞噬金屬遺族材料。只不過畢竟不是本體,能力有限,每一級只能吞噬一種,並且繼承那個遺族的神通。
也就是說這個弓奎濤能用到九級,並且多三個額外的金屬神通使用。比之一般法寶簡直強的過分。
所以奎濤現在一面領着幾個六級巔峰的手下開始了狩獵,一方面積存財富,一方面也希望通過戰鬥讓這些到了巔峰的人儘快晉級。同時也在用心踅摸合適的金屬遺族,打算吞噬一個合適的神通。
奎三山第一次見到那張小弓,就已經確定了,小十九是栽在奎森手裡了。同時暗抹一把冷汗,這奎森絕不是表面的七級那麼簡單。能把小十九坑死不算什麼,能把白虎老祖的分魂無聲無息的抹殺,這尼瑪是個七級能做到的。
聰明人本就想得多,門派,武當山,武當弟子,異世天魔,這些雜亂無序的信息,逐漸被他整理理順,一個可怕的猜測浮現心頭。
這夥人不會就是追殺老祖的異世天魔吧,那奎森豈不是就是丟出來的一個誘餌,吸引自己這幫人無知無畏的撲上去,最終泄露出老祖的蹤跡。
如果是這樣的話,貌似可以利用啊。白虎死了,自己也就自由了。不,還是要先解決倀鬼引,否則白虎死不了,倒黴的只能是自己這些人。
大腦急速轉動,一條條陰險毒辣的計策蓬勃而出,隨後只是一聲嘆息。果然還是實力爲重,先安心修煉吧。
取義堂這邊安穩下來了,雖然暗流涌動,但起碼錶面一團朝氣。
徐通那邊,也終於迎來了小高潮。
隨着昴守邊喚神儀式成功,他的實力就開始暴漲。短短半個月就穩步在了四級,並向着五級發起了衝鋒。
徐通的小算盤開始了,直接把昴守邊送回了京都,接替了原來的王府總管氐福,全面負責和京都衆多大家族的接觸和武學定製。氐福作爲副手,主要做事,畢竟昴守邊雖說家學淵源,但畢竟年輕,經驗不足,只能當個好花瓶。
但就這麼一個花瓶角色,可把京都的貴族子弟羨慕的不輕。那是身份,那是地位,一個剛剛成年的小年輕,就和各大家族的族長平起平坐,談笑風生。在不牽扯生意的時候,昴守邊的貴族風範,家學淵源讓他絲毫不怯場,不卑不亢,頗具大家風範。
反而生意這種事貴族談起來有點跌份,正好讓氐福和各家族的管家接觸。上面有面,下面有利,門統的生意再創高峰。畢竟之前氐福的地位實在低,有些大家族抹不開面子上門相求。現在好了,昴守邊和族長們定下大致方向,剩下的就是管家羣的工作了。
而一些心思靈活的年輕人,從昴守邊身上看到了希望,一飛沖天的希望,擺脫家族束縛的希望。不少人已經開始走門路,希望調入門統了。
一切都在徐通的計劃中。
而奎森,經過十天的緊趕慢趕,也提前到了武當山。他原本的設想出了點偏差,不過是好的方向。他的飛行既要消耗神力,也要消耗體力,所以每天必須留出充足的休息時間恢復。
但他偶爾發現小豬現在靈性足了,已經不需要他時刻指揮了。指好方向,小豬自己就能飛。所以飛累了,就盤坐在小豬背上專門凝出來的金屬蒲團上打坐恢復,任由小豬自己飛。這樣不眠不休,終於提前趕到了武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