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音果然是個懂得討人歡心的孩子,不過幾日時間,已經收服了所有人心,幾乎每個人對他都有一種憐憫心疼的心態,每每對他說話,總是忍不住放柔了聲音,生怕驚了這美得像天人的少年。
對於此等現象,玉初見並不覺得奇怪或吃醋,她本身也是個喜歡欣賞美的事物的人,職業需要,她面對的都是美女型男,卻沒有一個如崔子音這般不食人間煙火脫塵美人,只要是人,都會喜歡美的東西,何況還是一個稚雅絕倫溫柔體貼的孩子。
她更好奇的是母親對崔子音的態度。
她一直認爲母親是個非常善良而且軟弱嬌柔的女子,但這幾日看她三言兩語就讓崔子音有了再生之恩的感激,就該明白,母親的心計和手段並不如她外表般,是絕對不可小覷的。
母親有這樣的心思,爲何還會被貞惠姨娘逼得躲到了燕城?這其中是否有什麼別人不知的隱秘?還是母親有所顧忌?
她如今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母親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被一個小妾騎到頭上了,回寧城的路程,只剩下一半不到,每接近寧城一分,母親身上的閒適悠然就少一分,她臉上的笑容也開始變得莫測,漸漸有些冷漠起來。
這幾日讓初見想不明白的還有另外一人,那個五官深邃英俊的齊礡,他分明是比她們先行上路,而且按速度來說,他說不定此時已經到了寧城,卻不知爲何每次住店打尖的時候,他都會隨之出現,依然是那麼冷漠端肅,滿身的凜冽氣勢,她就算想要跟他說聲謝謝,也會被他那拒人千里的眼神推到十萬八千里的距離去。
每次見面,他也是淡淡與玉夫人打聲招呼,對她,根本是半眼也不曾瞄過。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
玉初見有些煩躁地撩起窗簾,讓寒風吹走她腦海裡的鬱悶,那個驕傲自大的傢伙,別想她會再跟他說話,她纔不要再被他用冷冷的眼角鄙視。
“初見,怎麼了?”一旁假寐的玉夫人察覺到玉初見的動靜,掀開如扇般的眼睫,睨着玉初見,輕聲問。
玉初見無力垂下雙手,環着軟被半躺着,悶聲說,“無事,母親,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回到寧城?”
玉夫人視線一轉,望出窗外,聲音飄渺,“很快很快……”
玉初見噤聲,不知母親此時又想起什麼。
馬車轆轆而行,麗娘在一旁道,“過了這座山,便入了櫚城,出了櫚城便是寧城了。”
“啊”玉初見如寶石般晶瑩剔透的眼眸閃出明亮的光芒,心中生出幾分緊張來。
突然,前面馬車的馬匹發出驚慌的嘶鳴,隨即,她們乘坐的馬車也一陣震盪搖晃,玉夫人臉色微變,抱住玉初見,“無事無事,麗娘,下去看看。”
“母親?”玉初見心中有些不詳的預兆,不安地看着母親。
玉夫人尚未回答,車外傳來一聲麗孃的尖叫,“山賊打劫啊!”
玉初見和玉夫人同時一驚,對視一眼,“初見,乖,勿要下車,母親下去看看。”
玉初見緊緊握着母親的手,“母親,我也下去。”
“初見?”母親眼底有害怕,但仍努力鎮定。
“母親勿擔心,他們是求財,我們勿要惹惱賊人即可。”玉初見牽着母親的手,一同下了馬車,十米遠出,玉家數名看護和小廝皆被用大刀架住脖子,動彈不得。
玉初見心跳猛然加快,手心沁出冷汗,玉家看護都是精挑細選,身手自不在話下,如今卻被山賊兩三下就擒住,這山賊比她想象中還要厲害些。
“勿要傷人,你們不過求財,拿去便是。”母親緊緊握着初見的手,聲音有些顫抖,她向前走了幾步,對着那看似山賊頭領的大漢道,那大漢身着粗布棉衣,單肩披着狐毛披風,半張臉都被鬍鬚遮住。
那大漢仰天大笑,一把五環大刀直指玉夫人,“夫人夠爽朗的,兄弟們,聽到沒,把夫人賞的都帶走。”
幸好只是求財!玉初見正想鬆一口氣,卻突然聽到一個耳熟的聲音,渾濁難聽的聲音。
“臭丫頭,還記得大爺不?”
玉初見臉色一變,仰頭望去,是那個在客棧遇到的大漢,竟會是他?怎麼會是他?
“臭丫頭,敢壞老子的好事,今日就讓你知道厲害。”大漢笑得猙獰,一步一步走近玉初見,周圍的山賊見了,都發出**的狂笑。
“你想作甚?”玉夫人緊緊將玉初見摟入懷中,瞪着大漢,身子微微戰慄着。
玉初見心中慌亂,但竭力讓自己冷靜,“你若傷了我們,將來日子也不一定好過,玉府就算傾家蕩產,也會懸賞全天下,黑白兩道都會揪你出來。”
那大漢一手退開玉夫人,將玉初見扯近面前,“是麼?大爺來領教領教!”
“那你就試試!”玉初見瞪着他,冷冷地道。
“老二,別節外生枝。”那山賊老大皺着濃眉,瞪着玉初見沉聲道。
那老二大漢卻似沒聽見,淫笑着對玉初見噴出難聞的氣息,“一個不留,看你如何對付老子。”
玉初見只覺全身血液都凍結,他們是打算殺人滅口嗎?
“你想作甚,放開我家姑娘。”一旁的麗娘眼眶凝淚,聲音顫顫,雙手扯着大漢的衣裳,要他放開玉初見。
“麗娘,不要……”玉初見正欲開口,麗娘已被大漢一腳踢開。
麗娘咳了一聲,嘴角破皮沁血。
“麗娘……”玉初見驚呼。
“放……放開玉姑娘。”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清潤稚氣的聲音,玉初見回頭,眼角微溼,是臉色蒼白的崔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