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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過了幾日,玉夫人每日都會來陪初見說些家裡的事情,從玉夫人的神情和言語中,初見也大概能瞭解玉家那是如何的一個大戶人家,她心中有些擔憂到時回去要面對的人和事。
大戶人家規矩總是特別多,別說在等級森嚴的古代,更是苛刻,而她性向來隨意,在現代總是獨來獨往,突然間要她認真守規矩,也不知到時她受不了的時候會做出一些什麼事情來。
這幾日,她的身體也開始好轉,許是本來底就好,看着屏鏡臺上的銅鏡,鏡面中她面色神采奕奕,眸星光熠熠,一副容光煥發精神爽利的模樣。
仔細端詳自己的模樣,還真是粉雕玉琢,眼睛像是會說話似的水水盈盈,直挺小巧的鼻,紅潤欲滴的櫻桃小嘴微微翹起,肌膚是細膩如脂,如此模樣,不知將來身長開之後,又是如何豐美絕倫。
她選了個好軀殼呢。
這日,天氣暖和了一些,玉夫人終於同意讓她出去走走,靈玉給初見梳了個丱發,穿了蘇繡月華錦衫暗紅色的棉褲,怕她冷了,還給她披上了一件織錦鑲毛披風,戴上了帷帽,將她整個小臉都捂住了,只露出兩隻圓溜溜黑白分明的眼睛。
不過即使被包得像糉,也絲毫不能掩住初見雀躍的心情,她就要出去了,去看看這個陌生的世界,這個她以後要生活的世界。
在玉夫人的叮嚀下初見隨聲應着跑出了暖閣,穿過一箇中廳,再經過一個廊門,見到一個小廣場,廣場打掃得十分乾淨,她興奮地東張西望,對這裡充滿了好奇。
出了廣場,便見到一個四合院的樓閣,中間的庭院有十來米,地面上覆蓋着潔白的雪,庭院的角門兩邊種着有合抱粗的大樹,她看不出那是什麼樹,只覺得掛在上面的冰凌看起來晶瑩剔透,很是好看。
她歡快地笑着,張開雙臂,呼吸着這清新美好的空氣,她小跑起來,出了庭院,身後傳來靈玉緊張的呼叫聲。
“姑娘,等等,不可出去外頭。”
出了四合院,是一條長長的巷,兩邊的牆刷成灰白色,她望着對面兩扇式的硃紅大門,轉頭望着靈玉,手指了指那緊閉的大門。
靈玉很快知曉她的意思,低聲在她耳邊解釋,“這大宅本是燕城侯爺的府邸,沒落之後,王府要變賣,夫人變託人買下了後院,大宅有兩個院落,分前院和後院,前院聽說是被寧城的貴人給買下了。”
初見嘴角輕挑,點了點頭,這大宅到底有多大啊?光是後院,已經是院中有院了,再看這明顯比後院更加磅礴大氣的前院,可以想象這大宅當初是多麼奢侈華麗的場面。
她跨過門檻,回身,擡頭,門楣上,黑漆匾額,鎏金題字,繁體楷書,字形娟秀優美,題有西洲居字。
靈玉在她耳後道,“這後院本來不叫西洲居,是夫人後來改的。”
初見笑了笑,回過頭,不知爲何情緒突然有些低落,不知現代她的屍體被發現沒有?現代的她,是否無名無姓成了遇難者中的一名?
她的未婚夫她的好友,他們知道消息了沒?會不會感到內疚,會不會……
她腦海裡混亂想着,腳步越走越急,靈玉的聲音也變得更加緊張起來,但她顧不上其他,快速的奔跑,風迎面刮來,她張口喘着氣,眼睛乾澀得發疼,可是她卻不想停下來,只想着讓凜冽刺骨的寒風吹散她腦海裡翻滾得難受的思緒。
不知跑了多久,她喘着氣,胸口漲得厲害,心似乎就快要跳出喉嚨了,她一手扶着牆壁,一手順着氣,直到氣息穩定下來,才擡起螓,看着周圍的環境。
靈玉不在身後,她已經跑出了長巷,如今站在一個甬道里,往前幾步有一個拱門,她回頭望了望,心中暗叫一聲糟糕,轉身跑了回去,眼前出現了幾個角門,她忘記剛剛是從哪一個進來,不知所措地望着天空發呆。
許久之後,玉初見才吁了一口氣,打算站在原地,心想也許靈玉會找過來。
不知站了多久,她的腳開始有些發麻,她轉向剛剛看到那個拱門,拱門後面是青石面,原處屋檐若隱若現的青瓦,和她住的院落有些相似。
她一邊好奇地向前走去,一邊注意着身後的動靜。
拱門後面是一個很大的庭院,庭院盡頭是一個層的飛檐硃色小樓,小樓非常精緻美觀,庭院周圍種着常青樹,她看向那樓閣的門楣,黑漆金字,蒼勁有力的字體,隸書,昕園。
周圍都很安靜,她探頭看了看那樓閣裡面,紅木傢俱,古玩玉器擺設高雅,又是一大戶人家。
庭院的左側有一個兩扇式朱漆門,門敞開着,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香味。
她攏了攏披風,往那門裡走去。
出了朱漆門,是一個小小的廣場,廣場前面有一條遊廊,沿着彎彎曲曲的遊廊走過去,穿過一個比剛纔那個小一些的拱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芬芳的梅花林。
她的視線,她的呼吸,她所有的關注一下都滯住了。
好美!
滿樹滿園的梅花凌寒而開,猶如一簇簇白玉,晶瑩光潔,似雪非雪,卻比雪花更奪人眼球,鼻息之間,盡是清幽的香氣。
衆芳搖落獨暄妍,佔盡風情向小園。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腦海裡,不由自覺想起這樣一描寫梅園的詩句,記得當初出看到這詩,她還嗤笑林逋愛梅成癡,簡直不可思議。可如今看眼前這峻潔清高,如詩如畫的梅花園,她多少有些明瞭他當時賞梅愛梅的心情。
玉初見忍不住吸引走進了梅花林,粉紅色的花瓣在風中飄落,空中旋轉着,緩緩落地,她淺笑,伸手接住雪花般的花瓣,如蝴蝶的翅膀,顫顫落在掌心,帶着淡淡的,特有的幽香,果真是不經一番寒徹骨,怎有梅花撲鼻香。
“何人?”突然,一聲清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轉頭,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便見紛飛的花瓣下,站着一名身着青色軟緞錦衣,披着白色狐皮大氅的男。
玉初見怔怔望着他,一時竟忘了答話。
那人又走近幾步,聲音朗朗,柔柔的,“你是何人?”
她的心突地猛跳起來,這是一個約二十來歲,目如朗星,清俊高雅,翩然風逸,眉目之間有一股爽朗之氣,氣質如月般高潔的男。
她張了張嘴,正欲開口,卻猛然想起,此人講的竟是標準的漢語。